“多好的地方啊!”
李思鈺摸著明堂這根貫穿明堂的巨木,很是感歎一番。
楊複恭第一次看到他這般不舍模樣,忙說道:“既然我兒喜歡,何不就住在這裡?”
李思鈺看著楊複恭一臉期望模樣,搖頭歎氣一聲。
“這裡是老祖宗的地盤,孩兒最多在這裡陪幾日老祖宗,祈福幾日,終究還是要讓老祖宗清淨些為好。”
李思鈺又拍了一下小棒頭腦袋,一臉嚴肅道:“聽到沒,這裡要給本帥看好了,不允許他人隨意前來。”
小棒頭忙點頭。
“嗯嗯,小棒頭記下了。”
李思鈺這才看向趙駟,冷哼一聲。
“哼!李飛虎讓你前來,是不是想與本帥打上一架?”
趙駟身子一抖,忙擺手道:“李帥誤會,誤會了,我家大帥……大帥……”
趙駟小心看了一眼李思鈺,忙又低頭,低聲說道:“末將也知是朱帥有些事情做的不妥,可……可……可李帥終究是有些違約……違約的……”
“哼!是嗎?”
李思鈺一聲冷哼,趙駟身子都彎了下來,他可不認為眼前李悍虎會忌憚他們橫海軍,別人或許要給他們李飛虎李大帥個面子,眼前李悍虎若真不給李飛虎面子,他們還真沒轍。
趙駟猶豫了良久,開口道:“天下兵災不斷,李帥……”
李思鈺一抬手,阻止趙駟話語,說道:“這借口不行,朱溫對待百姓還不如老子呢,乾掉朱溫,解救汴州百姓於水火,豈不是更好?”
“換個理由。”
“那……那……李帥把糧食運回潼關,不知可否還有錢糧繼續作戰?”
“哼!老子沒糧,汴州有,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換個!”
“那……那……貴軍先戰河中,再戰河南,數月征戰,軍卒早已疲憊……”
“疲憊?老子的兵個個勇猛善戰,等乾掉朱溫,個個發媳婦,個個腰纏萬貫,疲憊?老子覺得他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呢!”
“再換個!”
李思鈺一個一個“換個”砸在趙駟頭上,趙駟額頭冷汗直冒,不時用衣袖擦拭額頭汗水,看的李昭很是覺得可憐。
趙駟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說了個遍,至於用李存孝來威脅李思鈺,他是打死都不敢去說的,李昭或許會懷疑李思鈺能不能乾得過李存孝,他趙駟絕對相信,只要他趙駟敢這麽威脅,眼前之人絕對敢把他掛在城頭,就如前些日的李曜,絕對相信李思鈺敢立馬帶著人去找他家大帥打架。
他可是親眼見過兩回兩虎相爭之事了,而且都是他家大帥吃了老大的虧。
額頭冷汗直冒,趙駟幾乎都快急哭了,結結巴巴說道:“李……李帥,俺……俺大帥……就……就要成親了,不知……不知李帥可……可否給……給些顏面?”
“嗯?李飛虎要成親了?”李思鈺愣了一下。
趙駟忙點頭道:“是啊是啊,俺們大帥將在年後三月成親。”
“李……李帥若是……俺們大帥也……也不好與夫人交待啊!”
李思鈺皺眉想了下,點頭道:“嗯……也罷,寧毀十座廟,不拆一家婚。不過,朱溫竟然跟老子玩陰的,這次他朱溫還得拿錢糧來安慰老子受傷的心,否則別想讓老子罷手!”
“噗嗤……”
楊複恭忍不住噗嗤一笑,隨之又擺手了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在意,不但是楊複恭,就是小楊氏也忍俊不已,而李昭則有些目瞪口呆。
趙駟非但不覺得好笑,而是大大松了口氣,當李思鈺開口討要錢糧,他就知道李思鈺是認真的,
只要拿出錢糧,汴州就算保住了,也算完成了李存孝給他的一半任務。趙駟輕聲問道:“不知……不知李帥以為宣武軍當出多少錢糧方能表達誠意?”
李思鈺伸出一根手指,冷聲說道:“一百萬錢,五萬斛糧食!”
“賊頭朱溫敢跟老子耍陰的,害得老子花費無數錢糧,這些物資,他朱溫必須要彌補老子!”
趙駟心下大喜,百萬錢看起來很多,其實朱溫是不缺這些錢財的,至於五萬斛,擠擠應該也能拿的出,想到這些,忙點頭。
“是是,宣武軍理應彌補李帥。”
趙駟小心看了一眼李思鈺臉色,猶豫著說道:“李帥,不知……不知可否放開通道,讓……讓兩函谷關宣武軍兵卒離去?”
“嗯?秦之函谷和漢之函谷麽?”
李思鈺皺眉思索了片刻,看向趙駟腰,而趙駟腰身又忙躬了起來。
“嗯……也罷,這些兵卒只要放下兵器,保證不在老子轄地鬧事,他們可安然離去。”
趙駟大喜,忙說道:“李帥高義,想來這些兵卒也不敢再犯李帥虎威!”
李思鈺又看向小棒頭,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小棒頭,本帥手裡有條大魚,一條可以換回你姑父的大魚,你回家問問你娘、你姑姑,若是她們願意,本帥就遣你走一遭開封,換回你姑父。”
小棒頭一愣,隨即大喜,抬著小腦袋看著李思鈺,很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忙問道:“可以麽?”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葛從周換你姑父,朱溫是佔了大便宜的,自是可行,只是你姑父樂意不樂意,這就要你姑姑和姑父的決定了,所以你需要回家問問。”
“謝謝大帥,小棒頭這就問問娘親……”
小棒頭轉身就要跑,卻被阿蠻一把提著衣領,提在半空,點著小棒頭腦袋,怒道:“哪裡逃,還未把大肚佛搬走呢!”
李思鈺也不理會兩個孩子胡鬧,正要與趙駟再說些事情,卻見到杜讓能和裴贄兩老頭過來了。
見到兩人一同前來,李思鈺明顯愣了一下,笑道:“兩位朝相一同前來,難道又有大事發生?”
杜讓能前來就是為了李昭就任河右節度使、東都留守一事,可他卻未料到李昭竟然也在此處,那就沒法開口了,兩相相視一眼,裴贄笑道:“也沒甚大事,只是前來看看,聽說今日行乾接待貴客,這才與杜相一同前來。”
“原來如此。來來,本帥為兩相介紹一番,這位就是李飛虎的行軍司馬趙司馬!”李思鈺指著趙駟為兩相介紹。
“別看趙司馬一副猥瑣怕死模樣,可在小子看來,天下能如趙司馬之才者寥寥無幾。”
趙駟又喜又驚,忙低頭道:“當不當大帥讚譽,小將……小將……”
“啪!”
李思鈺一巴掌拍在趙駟背上,差點沒把趙駟拍死。
李思鈺笑道:“你這老兒哪裡都好,就這點不好,膽子太小了點,當然了,若是膽子夠大,估計早被李飛虎剁了。”
趙駟很想承認,卻只能苦笑,他可不敢說自己大帥壞話,只能更加小心。
眾人看著趙駟這猥瑣模樣,如何也不會讚同李思鈺話語,但李思鈺卻知道,李存孝被李克用圍城近兩年有余,都被餓的吃人,而城池還未被李克用拿下,最後還是劉氏親身前往,李存孝這才出城投降。雖李存孝個人武勇天下,可那只是戰陣爭鋒,若說守城能守的風雨不透,就李存孝這種一點就著的炮仗性子,打死李思鈺那也是不信的。
李思鈺掰著手指,一一對應著李存孝手下之人,最後發現除了眼前膽小畏死的趙駟,還真無他人可做到。
畏死之人通常都比較小心謹慎,這也符合常理,天下間能有此能者,李思鈺還真沒見過有幾人,所以才有他對趙駟此番評價。
當然了,趙駟形象太差,存在感太低,很容易讓他人忽視。
趙駟盡管被李思鈺涼著兩日, 可最後卻得了他想要的結果,很是滿意。
因李昭夫婦在此,杜讓能、裴贄也不好開口勸解河右、東都之事。
楊複恭只是在一旁旁聽,若要插嘴,也只是說這洛陽宮之事,期望挑起李思鈺久留之意。
至於李昭夫婦和阿蠻、小棒頭,他們也只不過是晚輩,更是不敢隨意插嘴,只是在一旁傾聽。
眾人最後之是說著洛陽宮之事,臨到最後,杜讓能才開口道:“洛陽宮乃東都之地,行乾居於宮中,是否有些不妥?”
李思鈺毫不在意,厚顏無恥道:“小子祖上是靜樂公主,也算是皇家之人吧?自家人進自家院子,有何妥不妥的,再說雲倬不也在這麽。”
眾人又是一陣苦笑,先不說李思鈺一再推諉,拒絕承認靜樂公主與他的關系,就算他承認了,也確實是靜樂公主的後人,可靜樂公主真的算是皇家子嗣麽?
靜樂公主是獨孤家之女,是玄宗李隆基之外孫女,是信成公主與駙馬獨孤明之女,這頂多算是宗室之人,而且到了李思鈺這一代不知旁系到了哪裡。
眾人紛紛搖頭歎息,卻不再多言。這個世道是強者的世道,李思鈺奪了洛陽,他承認皇帝,皇帝在他心中才是皇帝,他若不承認,誰也沒法子,這也是天下數十節度使們的心態。
用到皇帝時,就上封奏折,連打帶削把自己想要的事情辦了。用不著皇帝,那就屁都不是,該哪涼快哪涼快去。
李思鈺心中更是不在意,他又不打算把李曄當祖宗一樣供著,自是不在意李曄樂意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