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不斷被毀,長安之人不斷逃亡或返回故地,在這期間中,有這麽一群人逃出了長安,就是龐大的工匠群體!
逃離的工匠們,有很大一部分死於戰爭,有一部分加入了其他諸侯,為其打造兵器,還有少數人則逃進了山中隱藏,而這些姓陳、姓馬之人就屬於此類。
躲進山中可不是這麽容易生存下來的,要知道,百姓躲避兵災,很大一部分是逃入山中的,而山裡獵物稀少,又如何養得活這麽多人?
有的被迫為匪,有的則不得不再次逃向他地,為匪的日子也不好過,都是窮光蛋,你搶誰去?
天門關屬於呂梁山脈,這裡更是山匪多多,只要不去招惹李克用,李克用也懶得理會,誰沒事華費錢糧滿山追殺山匪呢,反而任由他們坐大,坐大後再招降即可,在這個時代,招降山匪是很正常的事情,山裡沒吃沒喝,依靠搶掠過活,可這個人吃人時代,除了軍隊更多的節度使州城中有些糧食,誰又能提供給他們足夠擴軍的糧食?藏於山中山匪不少,卻永遠因糧食短缺無法做大,與其遲早被其他山匪打死,或是自己兄弟殺死,那還不如有了人手時,下山弄個一官半職呢。
姓陳、姓馬這群人,他們的先輩在安祿山破了長安後就逃進了山中,也曾跟著一群山匪劫掠他人,後來自己也成了山匪頭頭,可他們並不想去做山匪,認為做了山匪,終究還是逃不掉身死族滅,於是就做起了兵器走私買賣,畢竟他們就是工匠,於是就開始打造兵器,用武器來換取糧食。
一開始生意十分火爆,戰亂頻繁,武器就是硬通貨,有武器自然少不了錢糧,他們這支山匪也越來越壯大,這引起了數支山匪的嫉妒,對他們進行了強攻。
還好,這些人畢竟不是普通山匪,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族人通過山寨山洞逃了出去,盡管沒了這麽多人,陳、馬兩族人卻活了下來。
吃一塹長一智,陳、馬由此潛入暗中,隻偷偷進行武器走私,而他們的老巢就在太原府眼皮子底下!
平時都是在太原城進行交易,在城內交易要遠遠比山嶺安全的多,無非多賄賂一下守城兵卒、將領罷了,沒人敢在太原城黑吃黑,而且還避免了他人跟蹤。
陳、馬兩族的生意一直延續了幾十年,期間也出過事情,最後也都安然渡過了,積累了幾十年的錢財無數,可糧食卻不是很多,眼看著太原府成了營州軍得了,百姓紛紛逃脫,短時間內是無法進行武器走私了,而此時劉仁恭卻找到了他們,給了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兩千斛糧食,要李思鈺的命!
非但如此,事成後,還給陳家一縣之地,讓他們陳家為一方諸侯。
地盤不地盤的,兩族老者都不是十分太在意,這些老人更在乎能夠活命的糧食,但那些晚輩卻又有些不同。
要說這些人也是膽大包天,以為七石弓一出手,李思鈺必死!
於是就答應了下來,這才藏於絕地,對李思鈺進行阻擊射殺。
這些人是不知道李思鈺僅四人登山的,他們以為大軍攻打,那樣混亂局面,誰也無法去注意他們,射殺的幾率很大,可……可李思鈺就帶著四人來了,這邊剛一開弓,就被李思鈺發現了,而且還與他們對射了起來,最後終是功虧一簣,馬家少有的神射手也死了一個,至於其余人,他們才不管那些劉窟頭找來之人的死活呢。
陳家負責山中之事,馬家則負責走私銷售,兩家從逃離長安開始,兩家就一直守護相望,兩家子女也是相互結合,但是隨著馬家在太原府負責銷售,
實力逐漸超過陳家,當陳家子侄只能留在山中打造兵器,而馬家卻能在繁華之地出入,讓一些年輕晚輩很是不滿,當劉仁恭提出條件後,陳家子孫則認為這是最好時機,可以獲得一縣之地,也可與馬家一般逍遙自在,而陳、馬兩家長者也覺得若是李思鈺得了太原,必然會觸動他們利益,更何況,他們也覺得這裡可能已經不適合他們生存了,他們更喜歡混亂之所,只有越混亂他們才能活的更好!李思鈺並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想到僅僅是因此就發生了刺殺之事,背著疤臉長弓,很是悠哉悠哉返回了山下軍營,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天門關得失還無自己那一箭更重要呢,憋屈了這麽久,突如其來的喜悅讓他飄飄欲仙,哪怕眾將想要詢問下一步該如何,他也未去理會,只是吩咐全軍回太原城。
李克用夠狠,把太原城幾乎搬空了,之前跑了的百姓也就罷了,李思鈺根本不在乎那些跑了的人,更希望得到沒跑的百姓,可是竟然全被李克用押去了代州。
當然了,太原城沒被李克用焚燒,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當鄂爾斯帶著一人來到李思鈺面前時,李思鈺還在裝一代箭神模樣,微眯著雙眼,不時撫摸疤臉長弓。
“李帥……”
“噓……”
李思鈺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又撫摸起長弓來,嘴裡還喃喃低語“自己就是箭,箭就是自己”之類話語。
看到他這模樣,鄂爾斯一陣無語,作為粟末女真人,他可是能左右開弓的,雖荒廢了些,可也比人人都知道三腳貓箭術的他要強太多,自己也無這麽猥瑣啊!
鄂爾斯一想到小五回來後, 不住向人大倒苦水,再看看眼前情景,很是無語。
“李帥,你那瞎貓碰著死耗子的事情,俺都知道了,現在……”
“嗯?”
李思鈺一愣,不解道:“誰說老子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是哪個混帳這麽編排老子的?”
“哼!老子那一箭堪稱神射!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鄂爾斯更加無語起來,自己五歲就能射中兔子,十歲就能獨自射殺三隻野狼,十五歲更是殺死仇敵,這麽多年也不知射死多少人了,至於眼前之人麽……
“射了幾十箭也沒把人射死,還說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鄂爾斯嘟囔一聲,李思鈺大怒,可張嘴好幾下,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畢竟的確是射了幾十箭!
越想越是惱火,憤恨怒吼一聲,剛剛還好像撫摸情人的長弓,“當啷”一聲被他狠狠扔在桌案上。
“哼!老子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嘴裡怒吼著,心裡卻不住嘀咕起來,難不成真是碰巧了?
越想越懷疑起自己來,也更加惱怒毀了自己一代箭神夢想的鄂爾斯。
“哼!說吧,啥子事?”
“這……這位是二孬……二孬姑娘,說是有重大情報要報告。”
二孬?李思鈺看向鄂爾斯身邊之人,若不是見她有些高高挺起的胸脯,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是個姑娘,看著臉上刻意被抹上的鍋底灰,李思鈺開口道:“二……二孬……”
“不是,誰給你起的這熊名字?”
“俺……俺爹……”
“你上面兄弟叫什麽?”
“俺姊叫……叫大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