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如此!”
“李悍虎,你他娘地最好適可而止,逼急了老子,老子就與你同歸於盡!”
“爹……”
“閉嘴!”
“來人!”
“王爺!”
“領糧五百斛,告訴張球前來商議營州軍之事。”
“諾!”
李從曮想要阻止,盡管對營州很是忌憚,可他更是不喜那些一身騷臭的吐蕃人。
李從曮是李茂貞長子,但與李茂貞幾乎就無一絲一毫相似之處,非但文采風流翩翩公子,與王宗仁一般,尤為善畫,更是熟讀史書。
這次營州軍千騎突然殺入鳳翔府,雖損失了些,他也看出了些許端倪,他不認為營州軍是想與他們拚死爭鬥,否則今日那小德子也不會親自前來。
看似小德子一口一個“本將軍”,一口一個“郡王”,看似很高傲強硬,但既然來了,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李從曮不明白,與李茂貞一般,不明白為何營州軍不去邠州砍殺,反而跑來了鳳翔府,但他還是覺得吐蕃人比營州軍更加危險。
只是他老子根本不聽他任何言語,看著傳令軍卒離去,李從曮再此勸說道:“爹,李悍虎性子偏激,正因如此,才會被皇帝一激之下昏迷半月,若爹您放吐蕃人入關,我鳳翔府可就與李悍虎再無緩和之地,關中之營州軍只是李悍虎一部兵馬,營州可尚有營州數萬精銳啊!”
李茂貞正要大怒訓斥,韓昉忙拉了一把李從曮,說道:“王爺莫惱,世子之言也在其理,那李悍虎不能以常理待之,我軍當先觀察幾日,若李悍虎未有侵入我地之意,我等自然也不用引入吐蕃人。”
“可若那李悍虎真的不給我鳳翔府活路,那也怪不得咱們翻臉無情。當然了,涇、原兩州需在我手,否則很難說,我軍正與營州軍廝殺時,張球會不會趁機奪了我等退路。”
李茂貞點了點頭,說道:“韓判官此言在理,若那該死的李悍虎不給老子活路,就別怪老子無情!”
隨即又看向兒子李從曮,一臉沒好氣道:“好好跟著韓判官學學,整日就知道吟詩作對,也不知道你能乾點啥?”
“看看那娃娃,再看看你自己,再在這呱噪老子,大耳瓜子扇你!”
“滾!”
李從曮想要辯解,卻又無從辯解,看著人事不省的李繼鵬、劉知俊,不由歎息一聲,李繼鵬算是完了,劉知俊這個劉開道估計也是個半殘。
要說劉知俊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霉,本應是悍勇之將,可每每被營州軍追殺,一身本事想用也用不到,手裡沒兵,想與營州軍對衝廝殺也沒法子,個人武勇再厲害又如何,還能擋得住烏壓壓箭矢長矛不成,一逃再逃,最後把自己整成了半殘,以後會如何,那只有老天才知。
李茂貞是不能把他倆送給小德子的,自己可以一怒砍了他們腦袋,卻不能送給一個不足十歲的娃娃,這要是在一娃娃面前低了頭,明日就可能被人砍了腦袋。
小德子也明白,否則就不會親自前來了,當然了,李茂貞也退了一步,送給小德子兩個手指,誰讓小德子贏了呢,而且自己倆兒子還成了俘虜,最關鍵的是,小德子背後還站著一位老師,一位鳳翔軍也不敢大意的老師!
小德子虛聲張勢一陣亂打,還真嚇住了王行瑜和李茂貞,護著小德子離開了雍縣後,看著身前不住擦試著汗水的小德子,心中忍不住讚服這個娃娃來,本想著跟著他能夠活命,能夠再次榮華富貴,可如今卻不由佩服起來這個娃娃的智慧與膽量,盡管他也知道小德子害怕,可誰不害怕?獨身一人深入敵境,
又是赤裸裸羞辱李茂貞,別說這娃娃,就是晉王前來,估計也是心顫不已吧?石虎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比如為何跑來攻打鳳翔府,為何要親自前來,一路上憋了許久,如今放松了下來,心中疑惑如貓爪一般,不由開口問道:“將軍,咱們為何要攻打鳳翔府?不是應該攻打邠州王行瑜嗎?”
“還有……既然已經俘虜了李侃和李繼密,李茂貞也必然不敢亂動,將軍又為何冒此大險前來雍縣?”
小德子抹了抹臉上汗珠,心中亦是狂跳不止,看著他在李茂貞面前一副毫不退縮模樣,那也不過是強忍著畏懼,一個勁的為自己暗自鼓氣,如今算是脫離了危險,冷汗也冒了個不停。聽著石虎的話語,小德子一邊擦著汗水,一邊解釋。
“王行瑜與李茂貞一左一右,如蠻牛之犄角,王行瑜雖未與我軍交戰,但其軍卒於長安之外慘敗我軍,軍中士氣必然低落些,軍中將領也會猶豫不決。”
“邠州之地多山嶺,易於阻撓我軍,我軍兵力只有千人,又是騎卒,更適合平地縱橫往來,鳳翔府地形更適合我軍。”
小德子解釋了一下地形,又回到原先問答來。
“邠州軍在長安城外大敗,軍中將領猶豫不決,可若是我軍殺入邠州,為了自身安危,勢必會拚死一戰,而且未與我軍交過手的李茂貞也必會出軍營救,如此我軍就要面對兩軍夾擊。”
“而我軍若突然攻打鳳翔府呢?”
“呵呵……”
小德子不由得意笑了起來,說道:“連你都想不明白,李茂貞又如何會料想得到?若非如此,鳳翔軍也不會吃了這麽大的虧。”
“而且,李茂貞吃了虧後,王行瑜也必不敢異動!”
“這就是殺雞給猴看!”
“王行瑜吃了虧,兵力受損後,當我軍殺入鳳翔府後,必然會觀望,若是我軍敗了,王行瑜會趁機殺入關中,甚至會與李茂貞一同出兵華州,若是如此,晉王李克用,宣武軍朱溫很可能會同時圍攻老師。”
“但是,若是李茂貞吃了虧,敗了!王行瑜就會畏懼我軍而不敢異動,同時也會在王行瑜、李茂貞心間插了一根利刺,今後兩人就是被迫聯手,也會猶豫不決,對今後作戰要有利許多。”
小德子一邊隨意擦著汗水,一邊解釋為何要攻打鳳翔府,而不是邠州,他越是解釋,石虎也越是心驚,汗水也不由冒了出來,他未想過這些,更想不到眼前小人兒,一個需要自己抱上抱下的娃娃,竟然心智如此可怕,也更加畏懼這個娃娃的老師、大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