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劉氏並坐在帥帳正中,李思鈺站在劉氏身後,瞬間成了兩人小廝。
“哼!”
“若論天下間誰最奸滑,非這小子莫屬!”
劉氏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抓起李克用手掌放在自己手心,輕拍了兩下。
李克用惱怒又少了幾分,冷聲道:“說吧,算計本王,該如何補償本王?”
李思鈺有些撓頭了,一隻眼老兒有些麻煩,殺是殺不得,若一心給自己搗蛋,自己還真有些麻煩了。
“怎麽?剛剛不是小嘴巴巴麽?”
李思鈺撓了撓頭,河東道是不能再讓李克用去碰觸了,河右、東都那裡的兵卒也不能讓李克用沾染,剩下的就只有……
李思鈺咬了咬牙,說道:“若王爺不嫌棄,我潼關兵勇可以王爺為尊,小侄為副!”
“什麽?”
李克用、李存瑁大驚,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李思鈺,不過很快李克用反應了過來,冷哼一聲,一屁股又坐了下來。
“哼!”
“果然是個奸滑小子!潼關兵卒都是你小子嫡系本部軍卒,老子為主又如何,還不是你小子一聲令下,全聽了你的話語,真當他人是瞎子不成?”
李思鈺苦笑一聲,說道:“王爺,那你覺得小侄該當如何?”
“潼關兵卒……確實小侄本部兵馬,外人所知所明又如何?試問整個天下,能讓小侄為副者又有幾人?”
“憑這名頭,朝堂之上,又有幾人敢與王爺爭鋒?”
劉氏微微點頭,輕拍了一下李克用手背,輕聲說道:“行乾已經做的夠好了,莫要太讓他為難。”
“不行!不能太過便宜這小子,僅僅給了個虛名就想讓本王放了他,想也別想,整個河東道都是他得了,還算計本王……哼!”
李思鈺皺眉思索片刻,突然說道:“小侄向朝廷請奏,以世子為忠武節度使,不知可否讓王爺滿意?”
“忠武節度使?”
李克用、劉氏、李存瑁皆一臉詫異看向李思鈺。
李思鈺說道:“忠武節度使下轄許、陳、溵、蔡四州,錢糧殷盛之地,雖與宣武軍近鄰,想來也足以彌補王爺太原之失了吧?”
李思鈺兩手一攤,說道:“若這還不足以讓王爺滿意,小侄也沒了法子,小侄還不如讓王爺狠揍一頓算了!”
李存瑁深吸一口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父……父王……”
李克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中激蕩,他未想到萍萍身後的小子,竟然如此魄力,還未等他開口,劉氏輕聲道:“相公當適可而止,不宜再逼迫了。”
李克用吐了口憋了許久氣息,生硬道:“這小子比較奸滑,若不逼迫一二,他豈能輕易松口?當然了,本王也不是不講理之人!”
“瑁兒,傳令周德威、嗣源他們,除左右兩部外,其余兵卒皆與了這小子,本王要驅逐蔡州之賊!”
李存瑁大喜,忙抱拳,大聲領命。
“諾!”
李克用起身,回頭看向一臉苦逼的李思鈺,冷哼道:“之前所言,本王入宗室,為輔政王,為你軍將主,可還作數?”
李思鈺歎氣道:“王爺都開口了,自然作數,不過……”
“哼!”
“作數就成!”
李克用大袖一甩,大步走向帳外,但在帳門口停住。
“明日全軍開撥,你嬸娘需要禦醫!”
“諾!”
李思鈺忙挺身抱拳領命。
“哼!”
看著李克用離開,李思鈺雙肩瞬間塌拉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劉氏身後,苦澀一聲。
“苦矣……”
“行了,你也不算太吃虧,
沙陀族一族皆離開了河東,河東道基本上就再無可讓你擔憂得了,也算是不錯的。”自家苦自家知,李思鈺兵力不足,無論是信件泄密後,為了壓製河東將,還是這些河東將離開,他都必須調集第二步軍前去鎮守河東道,他手裡嫡系軍卒只有兩支步軍,一支騎軍,幸好奪了嵐州、朔州,奪了上萬匹馬匹,正當他想要擴軍騎軍呢,緊握拳頭出兵長安,進而一舉奪了鳳翔之地,與吐蕃人爭鋒呢,竟然發生了此等之事。
河北道地處北地,與胡蠻相鄰,若無騎卒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這萬余戰馬,至少要分與第二步軍大半。
兩支步軍隻留其一,地盤大了,實力卻減了大半,想要短期內彌補所損是不可能的,一想到這裡,他就頭疼。
僅僅這些還不夠,還有朝廷上的反應,該如何與朝廷解釋?
李克用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些,朝廷兵馬幾乎全在李思鈺手中,但是李思鈺這小子好像什麽事情都先考慮朝廷上的事情,為了造成既定事實,他必須拿出全部剩余實力,先入陳州。
李存信坑殺了晉軍將領大半可用將領,所余者又留在了河東道,如今李思鈺答應了李存瑁忠武節度使,答應了許、陳、溵、蔡四州之地,而這四州,其中蔡州還在朱溫手裡,非但如此,陳州更是緊貼著朱友裕所在的宋州,僅憑李克用手中所用之人,顯然是無法輕易得到四州之地的。
周德威、郭崇韜、賀黑虎、薛鐵山、薛鴉灘等人都是軍中宿將,臨戰經驗豐富,而李嗣弼、李嗣源兩人更是握有沙陀族左右兩部,周德威等人兵馬已經重組,未重組的也只有左右兩部,想要把重組後的晉軍帶離河東道,李思鈺顯然是不可能答應的,所能做到的,頂多是左右兩部。
河東道變故時日尚短,那些將領縱然為一州將軍,李克用也有自信可把這些人召喚來,可若過了兩三年後,哪怕李克用也無法讓他們舍去已經經營了幾年之地。
李思鈺很希望有些人可以留在河東道,尤其那個周德威、郭崇韜兩人,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希望不是很大,唯一的好處,就是李克用答應了不再與他鬧騰。
劉氏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他,只是靜靜陪著他靜坐,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李裕抱著寫好的課業前來,才驚醒了愁眉苦臉的他。
看著依然未離開的劉氏,苦笑道:“竟然忘了嬸娘還在。”
“你也別太過擔憂,我家王爺既然召回河東將領,就已經決定不再與行乾起了爭鬥心思。”
李思鈺苦笑一聲,點頭道:“這或許是唯一能夠安慰侄兒受傷心靈吧?”
“罷了罷了!多想無益,還是填飽肚子先!”
李思鈺抱起劉氏,把她放回木車,推著她出了帳篷,笑道:“好久未下廚了,今日嬸娘不如常常侄兒的水餃好了。”
“水餃?”
“嗯。水餃種類可不少,可如今材料不足,也只能請嬸娘吃羊肉餡的,至於羊肉水餃合不合嬸娘胃口,小侄可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