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戰鼓讓人熱血沸騰,大政眼中卻露出好奇之色,透過護欄看向無數挺矛直立軍卒。
普通人面對震天戰鼓聲,或許會哇哇大哭,就算不是,小臉也定然慘白如紙,更何況一小娃,但大政與普通娃娃不同,自出生後就在軍營,整日裡不知耳聽著多少戰鼓之聲,面前只是靜立不動軍卒,而漢八部則是無數鐵騎,萬馬奔騰,鋪天蓋地,如山臨身氣勢遠比眼前軍卒更加恐怖,大政時常會被牛三抱著巡視草原,自然不會畏懼了眼前軍卒。
當大政來到無數軍陣前,石雲力正要幫助他停下來,大政卻彎身拍了拍小黑後背,小黑也像聽懂了他的意思,竟然隨之頓住腳步,直面無數軍卒。
石雲力一愣,大手忙提起馬韁,一手高高豎起,身後數十大將紛紛勒緊馬韁停住。
石雲力來到大政身邊,身子微躬,低聲說道:“世子殿下,演武是否開始?”
大政點了點頭,小臉皺起,想著自己在牛三懷裡,牛三是如何做的。
“嗯……開始吧。”
“諾!”
石雲力抱拳應諾,大手一勒戰馬,撥轉馬頭直來到陣前,十數名傳令兵緊跟其後。
大政聽不到石雲力在傳達著什麽軍令,只見背後插著數支令旗的傳令兵四散開來,一字橫排在無數軍卒面前,只有兩人站在石雲力背後,接著就是這兩人令旗揮舞,隨之四散開來的傳令兵亦隨之揮舞。
“嗚嗚……”
“咚咚……”
長長號角聲、震天戰鼓聲衝天而起。
“轟……”
猶如一聲炸雷在大政耳邊響起,大政小腦袋不由向後猛然一縮,無數手持巨盾軍卒同時舉盾,巨盾巨大衝擊力讓整個大地一陣劇烈抖動。
“殺——”
無數長毛刺出。
“殺——”
又是一陣衝天暴吼,厚重鐵盾猛然向前一推,如同銅牆鐵壁猛然壓向大政,小黑還只是匹小馬,還未經歷過真正戰陣廝殺,無與倫比的壓迫讓小黑暴嘶後退,大政小臉也終於有些變了,但又像是更擔憂身下小黑,小手不住撫摸著小黑後背,安撫著小黑恐懼焦躁。
“轟——”
無數軍卒大踏步向前一步。
“咚!”
震天戰鼓聲隨著令旗揮動再次響起,無數軍卒像是被無行巨大手臂強行扭轉了身體,齊刷刷猛然轉向,手中巨盾再次向前橫推一步。
隨著戰鼓聲,軍陣隨之變陣,無數刀槍或刺,或擋,劉一贄一臉慘白,看著居於陣前的大政,聲音顫抖道:“夫人,世子……世子他……”
崔秀秀眼中流露擔憂之色,手上韁繩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直到劉一贄開口,才深深吸了口氣。
“大政……應該無礙。”
不知何時,思雅抱著小臉慘白的小政站在了崔秀秀身後,聽了她的話語,微微笑了笑,說道:“石將軍軍陣雖嚴整凌冽,僅氣勢就可讓人膽寒,但僅這些還不足以讓大政畏懼膽怯,要知道,夏將軍可是時不時會帶著大政巡視草原的,數萬鐵騎奔動,那威勢甚至要比眼前還勝上三分,而且,此等軍陣雖驚人魂魄,卻無慘烈殺伐之氣,大政自是不畏懼。”
崔秀秀不由微微點頭,說道:“確是如此,此時只是軍演,並非兩軍陣前,少了殺伐之氣,確實還不至於讓大政膽怯。”
大政與小政的品性區別,崔秀秀、思雅兩人最是了解,大政安靜,小政皮實,這只是外在表現,實則兩人完全不同,看起來大政安靜的令人擔憂,可能也會與他人想法一般,覺得安靜的娃娃膽子就很小,而整日沒個安靜的時候的小政膽子應該更大些,可整日照顧著他們的崔秀秀、思雅兩人又豈會不知?
兩個孩子,若都是跌倒在地,小政會哇哇大哭,直到有人看過來時才會假裝一點不疼樣子,大政則相反,跌倒了,自己會爬起來,跟個沒事人一般無二。
同樣陌生的事情,小政會毫不猶豫上前,吃了虧先乾嚎兩嗓子,大政更喜歡在小政吃了虧後再去嘗試,吃了虧則咧嘴呵呵一笑。
或許每個男人都沒多少耐心,更喜歡安靜些的孩子,一開始牛三是帶著大政小政哥倆一同巡視草原的,可後來就隻帶著大政一人,至於為何,按照牛三話語就是……
“老子伺候不得這小混蛋!”
想到自己兩個孩子的區別,崔秀秀微微搖了搖頭,思雅卻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歎息,輕笑道:“孩子還小,小政雖性子好動胡鬧,不如大政這麽安靜沉穩,但將來為一軍主將還是可以的,當然了,將來的事情誰也不好說。”
崔秀秀苦笑道:“或許是妹妹真的對小政太過寵溺了些……”
思雅笑道:“孩子還小,等行乾回了草原,自會教導,聽說行乾教導孩子們好像挺厲害的。”
馬文豹在一旁聽著兩女交談,沒有開口插言,但思雅說了這句時,也不由點頭說道:“還別說,行乾還真就有這個本事!”
指著遠處石雲力說道:“石頭、牛三、虎子、狗子……”
“他們跟著行乾時還只是半大娃娃呢,那個時候,這些家夥們個個都不是省心的主,不知為嶽父惹了多少麻煩,可看看今日,他們哪個不是一軍主將?”
馬文豹的妻子海絲是李思鈺老上司的閨女,原本就為同一戍堡之人,對李思鈺事情自然最是清楚,可崔秀秀、思雅卻不知李思鈺過往,兩女一臉奇怪看向馬文豹。
馬文豹說道:“行乾很……很怪異的,行事很是怪異,軍中都是些邋遢漢子,行乾那個旅隊卻是最為乾淨的旅隊,軍中漢子多為睜眼瞎之人,大字不識一個,行乾卻強迫著他們讀書識字,當年牛三不知因為這個挨了多少次揍。”
“不過……終究還是行乾正確啊!”
馬文豹不由搖頭歎息一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來,笑道:“行乾每每收留些無以依靠的孤兒,聽說他還要在長安建一座天下書院,也不知如今如何了,估計他可能還騰不出太多時間來,但他在長安收了幾個學生弟子很是不錯,一個成了大唐皇帝,一個領軍去了川蜀,那個龍騎將軍更是以千騎令鳳翔、邠州兩軍不敢異動,將來行乾回了營州,大政小政交給行乾,你們自是不用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