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也知道,”少年對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不太喜歡那種場合。”
少女把眼睛偏向一邊:“話雖然是這麽說,可至少也跟母親說一聲啊。”
少年繼續笑道:“那就更不需要了。我又不是做了什麽光榮的事情離京的,說起來這幾年好像給徐先生添了不少麻煩,這次要不是她從中周旋,我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的。再說,她與其來送我這個不肖的學生,不如好好忙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快又要去泉州了麽?你幫我問她好就行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出了城門。
“就送到這裡吧。”少年首先停下來,轉頭對少女道:“你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可要注意了,不要被人盯上了。”
“啊?”少女有些不明白,隨後少年嬉笑道:“要是碰到劫財的還算幸運,要是碰上劫色的話,那就……”他托著下巴打量起少女來。
少女當即就臉上一紅,氣得抬起手掌就拍了少年的手臂一下,怒哼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啊……”少年捂著手臂剛要動,少女就立刻指著他,嚴肅道:“別那麽誇張!”
聞言,少年隻好乖乖的放下了手,一臉討好的笑道:“怎麽說我也要走了,開開玩笑衝淡一下離愁的情緒嘛。”
少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還別說,雖然有胡鬧的成分,但她心裡的傷感的確少了一些。可她卻不願意承認,再次瞪著少年,哼道:“你也知道要走了啊?不會好好說話啊?”
“冤枉啊!”少年急忙道:“我哪句話說得不對啊?俗話說,以防萬一嘛,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莫非你是說,你不僅沒錢,還沒有色啊?”
“你!”少女抬起了握緊的拳頭,看似是要朝少年的眼睛打過去,我哪裡沒有色了啊?你眼瞎啊!
不過,考慮到這裡是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對他們兩個來說這只是日常的玩鬧,可在別人眼裡這可就是行凶了,城防軍士兵可就在不遠處,除非他們想被城防軍抓住。
少年見狀嚇得連忙抬起雙臂去擋,當然他心裡知道,拳頭是落不下來的。果然,少女的拳頭舉了一會兒之後就放下了,她決定忍下這口氣,但也並不代表會原諒少年,她氣鼓鼓的把身體一轉,以示不理少年了。
少年無聲的一笑,牽著韁繩,對少女的背影道:“哎,我這下可真的要走了啊,有什麽話快說吧?”
少女聽到這話本能的想要轉回去,但剛才怨氣沒消,轉了一半又停住了,也不說話。
“沒話說啊?”少年道:“那我就走了。”說完,牽著馬匹轉身要走。
聽到馬蹄聲吧嗒響起,少女才急忙轉過身,“哎……”
結果剛把身體轉回去,正面就有一個身影過來了,下一刻她就被一個溫暖的身軀抱住了。
最開始她的身體還微微顫抖了一下,很快就完全放松了下來,心中的怨氣全消——其實她也未曾真正的生過氣。
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少女輕聲道:“答應我,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此時她的聲音平靜,臉上卻異常認真。
“嗯。”少年也輕聲答道:“放心,說三年就是三年,我一定會準時回來的,也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傷。”
隨後,他又道:“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唄。這幾年我們會離得很遠,你也知道,你一向在太學裡很受歡迎,可不要因為我不在便宜了其他人。不然,等我回來,你知道會怎麽樣的。”
少女頑皮一笑,道:“那你可要早點回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說不定……”
少年推開她,嚴肅的盯著她的眼睛,她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走了。”少年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放開了少女,翻身上馬。
少女趕緊快步走上去,急切又疑惑道:“你就這麽走了?”她也不知道少年突然之間是怎麽了,難道是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可那話她是開玩笑的,相信少年也知道啊。那他為什麽這樣?
在少女帶著些許擔憂的眼神注視下,少年忍不住笑著對她道:“說不定什麽還是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他變臉這麽快讓少女都一愣,她迅速的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登時揮手就要打上去,可少年已經快了一步,揮動馬鞭馳騁而出。
“哎!”少女只能對著那個遠去的聲音恨恨的咬了咬牙,大聲喊道:“你給我等著!”
也不知道少年有沒有聽到她的話,只見他在馬上揮動了幾下右手,看上去就是道別的意思。少女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臉上的氣憤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悵然,卻又很快露出了一絲微笑。
隨即,她轉過身朝城裡走回去了。她不會知道,少年騎馬在路上飛奔了一段時間後停了下來,轉頭回望著那座已經模糊的城市,眼中升騰起熱切的光,心道:等著我吧!等我再回到這裡的時候,我要讓你匍匐在我的腳下!
緊接著,他轉過頭,再次揮動馬鞭……
城門送走少年之後,少女獨自回城,剛進城門就看到了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看起來挺眼熟的……不,不是眼熟,這根本就是家裡的。
那趕車的車夫看到她,已經從車轅上跳下來,向她行禮了。
上了車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是母親派馬車過來接她的,從這裡走回家至少也要花上小半個個時辰。 當然,她自己不是不能走,而是母親怕她累著。
說起少女的名字,也許洛京城中還沒有多少人知曉,但只要知道她的家在哪裡,想必整個洛京的人都會恍然大悟:“原來是徐家。”
多年前,徐李兩家都是夏朝柱石級別的家族,雖然他們不像軒轅、司馬那樣人丁興旺、綿延長久的大家族,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名門。
徐階曾經是當今皇帝的肱股之臣,雖然是三年多前已經辭官了,至今賦閑在家,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徐家的聲譽。
一年前,徐階長子徐朗已經從北庭大都護調任至天門山軍區的副帥,擔任鄺王項英的副手,可以說他應該就是內定的未來天門山主帥了。
而原北庭副都護楊浩宇則接任大都護一職,出任副都護的依舊是徐家人,正是徐階的次子威國公徐慎。
徐家父親的地位下降,兒子的地位卻拔高了,在外人看來,徐階已經是後繼有人了。而更讓他們津津樂道的是,徐家的男人有本事,女人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