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並不太長的名單,上面也只寫著為數不多的三十多個名字,可從李大人的臉上,卻能看出“驚駭”兩個字。
準確的說,李大人不僅驚駭更加氣憤,老人一言不發的將名單拿過來,臉色也是鐵青,看完之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可惡!他們在用這種虛假情報煽動百姓!”
“但是,有一部分是真的。”這種時候,李大人還能保持著相當高的冷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崩潰前的回光返照。因為事情發展的太快,早已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和掌控,現在他們喪失了反擊的能力,霍雲打出了一套組合拳,步步先發製人,把他們打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下一拳會什麽時候到來。
“不好!”老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的驚慌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我們中計了!快,甄同你去向各府傳令,不要去向京兆尹府求救!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們家中靜待!快去!”當他意識到這個致命的陷阱的時候,幾乎是不顧形象的大喊著發布命令。
甄同還有些不適應,怔在了那裡,老人更是惱火的大喊道:“杵在那裡做什麽?還不快去!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唯你是問!”
“是!”似乎是被老人的失態嚇到了,甄同回答的時候聲音都是顫顫巍巍的。
很遺憾,雖然老人的命令下的很及時,但還是晚了……
盤中的食物差不多都被消滅光了,霍雲卻看不出一點想走的意思,就在剛才他讓裴鈺去點了一桌午飯,今天中午他將在這座洛京城最好的酒樓裡用餐。
“大人!”裴鈺從外面走進來,機警的關上了門,對霍雲道:“剛剛楊府已經有了動靜,但其他府邸尚無!”
“嗯!”霍雲點點頭:“看來這世上還是聰明人多,這樣吧,告訴那邊的人,再給他們加一把火,越旺越好,這回肯定把他們都燒出來!”
“是!”裴鈺一躬身,轉身打開門又走了出去。
這時候,一旁的石勇感歎道:“大人,這把火要是燒下去,洛京可真的是徹底亂了!您真的確定要這麽做?”
“亂了好啊!”霍雲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無不得意的道:“越亂他們就會亂來,一亂來,呵,他們就會死的越慘,要是我肯定選擇待在家裡不動,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這天的洛京對很多人來說,就像是一個大油鍋,不管哪裡都能碰到鼎沸的人群,對一些官員來說尤是如此。
在工部水部司郎中楊剛的府門前,數百名百姓聚集,他們集體喊著響亮的口號,氣勢洶洶的要求楊剛出來說話。此時,楊剛正和他的妻兒躲在府中的客房裡,外面震天的喊聲讓他們不禁戰栗。
楊家的事也在不同地方的同一時間上演,戶部金部司主事李東生在外辦事,忽聞自家被圍,連忙返回,行至府邸附近,看到百余人聚集在門前,情知不能上前,只能艱難翻牆返回家中。侍禦史高洋臨出府前便遭飛來橫禍,被幾個臭雞蛋砸中了腦門,狼狽的退回府中,再也不敢出來……
一時間,洛京的大小官吏遭此待遇的不下二十人,而令人奇怪的是,外面鬧成這樣,城防衙門和京兆尹府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後來,還是一個自稱楊府下人的人敲開了京兆尹府的大門,聲稱楊家遭暴民圍攻,請求京兆尹府出動捕快平亂。
但他最終沒能見到洛浩霖,在他剛剛向值班的衙差說完,從後堂便走出了幾個人,他一見便知道不好,剛要轉身逃跑就被擊昏。
就在楊剛深感絕望之時,有人敲響了楊家的大門,他大喜之下便命人開門,誰知他望穿秋水等來的不是京兆尹府的衙差,而是讓他最為恐懼的人。
“工部水部司郎中楊大人是吧?”領頭的一人露齒一笑,卻不禁讓楊剛不寒而栗,面前的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居然是錦衣衛!
楊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們來幹什麽?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領頭的錦衣衛向楊剛解釋道:“由於接到貴府求救,衛所特地派我們前來保護大人和親屬,就在片刻之前,我們發現了幾個暴民偷入貴府,企圖製造混亂,請楊大人允許我們進行調查,還請配合!”
然後就不等楊剛說話,直接撥開他就往後院走去,錦衣衛確實有保護朝廷官員的職責,但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給世人的感覺都是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往往不受法律牽製。
楊剛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錦衣衛們開始在楊家翻箱倒櫃,似乎在他們看來,就算是搬開一塊石頭,下面也會突然冒出幾個暴民。
而另一些人的情況就比較慘了,有些不明情況的人隻管躲在家裡,卻不料家中竟莫名其妙的起了大火,好幾個穿著黑衣,手裡拿著引火之物的人到處縱火,將整個府邸搞得濃煙四起,無奈之下只能派人去京兆尹府求援。
但是凡是派人出去求援的,等來的都不是想要等的人,眼前的情況讓他們感到無比混亂,同時又覺得無比可怕,他們仿佛是落到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當中。
他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也無法得到上面的指示,相互之間也無法進行聯系,家裡又都是一片狼藉,感覺一切都糟透了!
而那時甄同才帶著命令走在路上,有些實在受不了打擊的已經只能癱坐在地上,誰叫也不理,直到錦衣衛發現了些什麽……
“大人!”裴鈺再次從外面回來,關上門之後走到霍雲身邊道:“大人,您所料不差,錦衣衛已經按照計劃開始行動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嗯,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麽?”霍雲看著茶杯裡的水說道。
“是!”裴鈺點點頭,從身後拿出來一疊紙,放到了霍雲面前:“大人您要的我都已經找出來了!”
“好,辛苦你了!都放在這裡吧。”霍雲點了點頭,將杯中茶喝完之後,拿起那疊紙翻了起來。
“先讓我看看, 該是哪個呢?”霍雲像是自言自語般,眼神掠過那些紙張上的名字,突然選中了一張紙,把它抽了出來,還有些自得的笑笑:“就是這個了,來吧!”
裴鈺和石勇湊上前一看,在姓名一欄中找到了兩個字:“楊剛!”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裴鈺和石勇立刻警覺起來,霍雲卻擺了擺手:“是狄光,讓他進來!消息是由他帶來的!”
裴鈺上前打開門,狄光從外面走進來,看了眼屋內的情況就走到霍雲面前:“大人,剛剛接到飛鴿傳書,在楊剛府邸的書房中,搜到了十幾箱金子!”
聽到這個消息,石勇和裴鈺眼前都是一亮,唯有霍雲面色平靜的問道:“總數有多少?”這對霍雲來說不算什麽,都是意料之中。
“目前尚不清楚,但估計應該有五千兩!”
“五千兩?真是不少啊!”霍雲面帶的嘲諷的笑了笑,又對狄光道:“你繼續負責接收消息,有什麽最新情況盡快通知我!”
“是!”狄光擲地有聲的點了點頭,便轉過身離開了。
再次關上門,石勇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將軍,你怎麽知道姓楊那老小子有那麽多黃金?還特地讓錦衣衛去查?”
“我並不知道他有五千兩黃金,只是知道他手上不乾淨,”霍雲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工部水部司掌管天下河流、湖泊的治理政令,一旦有哪個地方受了洪災,他們便要負責主持築堤修壩,賑災撫民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