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要怪就怪我們生於兩個不同的國家,生來便是要為國家奉獻出自己的一切的!”在目光複雜的看著崔子言之後,高莫來用高句麗語說了這句話。
其實他完全可以解釋,雖然他身為高句麗王子,要為高句麗的利益考慮,但他其實並不想對崔子言怎麽樣,玷汙清白的事情就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乾,可他要造成那樣一個假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就是想憑借這個來達到目的,誰也不知道他根本連一根手指都不會碰崔子言的。
可即便他將這些話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更何況,他本就是要算計崔子言和平罕國,明知道這麽做已經觸及了身為一個人的底線,但為了國家,即便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麽呢?
崔子言能夠聽得懂,她目光微動、皺緊了眉頭,又閉上眼睛轉過了身不再去面對高莫來了,楊寧看到這種景象,輕聲問道:“他剛才說了什麽?”高莫來是明知道楊寧聽不懂才用高句麗語說的,即便如此,但看崔子言的神情,楊寧就知道應該是很傷人的話。
面對楊寧的提問,崔子言低垂著腦袋微微搖了搖頭,又抬手輕輕的抓住了楊寧的手臂,輕聲道:“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聽上去很害怕。
她不肯說,楊寧也不勉強,他繼續看著高莫來,說道:“現在我要帶這個女人走,如果想阻止我的話就上來吧,我也能保證你們一定會後悔的!”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楊寧覺得對這些人未必有用,第一他們肯定不會聽,第二他們根本聽不懂夏朝語言。
高莫來低垂了眼神,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溫和,眉宇間多了幾分肅殺,他抬起頭對楊寧道:“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本事,你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
“哦?”楊寧面露驚奇的說道:“想不到王子殿下對我竟然有這麽高的評價,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王子殿下過獎了!”說著,他抬起手微笑著向高莫來拱了拱手。
“哼!”高莫來笑著哼了聲,緊接著道:“我說的當然不是過獎,而且我也是真的知道閣下的身份。楊寧,夏朝安東大都護,真是久仰了!”說完,他也向楊寧拱了拱手。
“嗯?”聽他道出自己的身份,楊寧神情一變,緊接著疑惑的問道:“你認識我?可我卻沒有見過你!”
“以楊大都護的身份,恐怕就是渤海國主都未必能讓大都護側目,”高莫來十分有自信的笑道:“更何況是我區區一個高句麗的王子,可有些事情大都護的記性未免太不好了!數年來,你率軍屢敗我高句麗,我父王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他朝思暮想都要將你擊敗,所以便命人畫了你的畫像,那張畫像我看過。”
“那日太極殿前比武,我就覺得你有些眼熟,當時還不敢確認,可是,今日你大駕光臨,讓我近距離觀察,不僅是你的相貌,還有你的說話態度和匪夷所思的身手,我便確定無疑了!”
“呵!”楊寧笑了笑,道:“鴻臚客館中能有高兄這樣的眼光和見識的只怕寥寥無幾,能知道我是楊寧的,恐怕只有高兄而已,佩服佩服!”他再度向高莫來拱了拱手,這是真心的,以前他還不了解,可通過這一兩日,楊寧漸漸發現了高莫來的厲害之處,這個男人若活著,他日必成大患!
看著高莫來,楊寧心中已有殺氣湧動,這時候突然聽到身旁有帶著驚疑之意的聲音響起:“你、你是楊寧?!”
不用想都知道這個聲音是誰,楊寧面色平靜的轉過了頭,身邊的崔子言正抬手捂著嘴巴,瞪大著眼睛,眼中神情驚疑不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楊寧知道這個事實對現在的崔子言來說的確有些震驚,他點了點頭:“是,我是楊寧,夏朝的安東大都護。”他隻說了這麽一句,其他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看著崔子言。
很快,崔子言心頭的驚濤駭浪都漸漸沉寂下來,嘴巴閉上,抬著的手也垂了下去,神情又恢復了正常,因為她突然想到,現在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此時此刻最要緊的是從這裡離開,而為了這個目的,她只能依靠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麽想的話,好像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什麽了,崔子言畢竟沒有問過楊寧什麽,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而已,至於他做的那些事,崔子言只能用“無奈”兩個字來形容, 因為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就事論事,崔子言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指責楊寧所為不該,他們誰都不是聖人,都只是一樣的人而已!
楊寧見崔子言好像有些明白了般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便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高莫來,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楊寧,也知道我的厲害,那你今天還敢攔我麽?”既然被看穿那就無需偽裝,楊寧也懶得繼續裝下去,就索性恢復本色了。
“就是因為知道你的身份,今天這件事才不能善了!”高莫來搖著頭,“你是夏朝的安東大都護,此事是關於高句麗和平罕的,你無權干涉,所以請你不要插手,否則你雙手沾滿了高句麗人的血,我這些部下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
“哈!”楊寧誇張的一笑,說道:“高莫來,之前我聽你說話有理有據,還覺得你至少比你老子高明一些,沒想到原來是我高看你了,也難怪,高無恤那個蠢貨的兒子能聰明到哪裡去?你以為就憑你的這幾個廢物就能殺了我?你老子所受的教訓還不夠你引以為戒的麽?還有,既然那天比武的時候你也在場,那麽應該知道我的厲害,現在還敢這麽說話!果然,老子是蠢貨,兒子也是蠢貨!”他毫無留情的辱罵著。
高莫來心裡當然憤恨,神情也變得極為陰沉,他在強忍著心裡的怒氣,可又想了想,別的先不管,至少那天的情況他是親眼所見,想要對楊寧下殺手恐怕是做不到的,不過另一個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