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的態度就是這樣極其輕蔑,他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這句話一出,東境諸國一片大嘩,君王們從來沒有感覺到被人羞辱的滋味竟然這麽難受,這麽的讓人憤怒,但他們總算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還保持著一點清明,他們知道那個人的厲害,在憤怒和恐懼的交鋒中,還是他們心中的恐懼佔據了上風。
無論這些人如何的否認、如何的去抨擊楊寧作為一個人的人品,但有一件事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的,那便是楊寧的強大足夠他睥睨天下,他的傲慢讓人厭惡,但他就是有資格那樣傲慢,同時讓人覺得無比奇怪的是,面對這樣一個人,夏皇居然能夠容忍他,甚至還對他百般信任,誰都看得出來楊寧的所作所為都說明他絕非池中之物,可夏皇跟他的關系卻是鐵打的兄弟,也真是奇了怪了!
在東境,楊寧的形象已經被普遍的渲染成了一個驕橫的大魔王,他的手上沾滿了無數的鮮血,他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吃人不吐骨頭,東境諸國的百姓們哄不聽話的小孩子睡覺,往往都是:“要再不好好聽話睡覺,楊寧就要來了!”
然而,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在他們的眼中和心中,這個有著大魔王形象的人卻只是一個皮膚白淨、長相清秀,甚至帶著點儒雅氣息,嘴邊總掛著一絲溫和笑容的普通年輕人。
霍雲掃過了站在面前的四個人,從左往右依次是,安南大都護林湛、安東大都護楊寧、北庭副都護楊浩宇,還有一個站在楊浩宇身邊的年輕男子,他是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名叫雲協。若除去楊浩宇,加上徐朗的話,那四大都護府的大都護均是清一色的少壯派軍官,不知不覺間皇帝身邊的少壯派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勢力。
“咳咳,”掃了一眼面前四個人,皇帝輕咳了幾聲,然後說道:“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麽……”他剛想說“我們就開始吧”,然而卻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人到齊了麽?”
眾人齊刷刷的把目光定在那個說話的人身上,正是剛剛走進來的楊寧,他左看看右看看,臉上掛著一點疑惑的神色,然後又轉頭看著皇帝:“沒有吧?陛下,我們還少了一個人!”他笑嘻嘻的完全不像是在跟皇帝說話。
皇帝低垂了一下眼簾,接著對楊寧道:“你問的是徐朗吧?他沒回來,他的位子就讓楊浩宇代替了……”
這次又不等皇帝把話說完,楊寧就擅自插進話來,他轉頭略顯詫異的看了楊浩宇一眼:“他?他憑什麽代替徐朗?”聽著,他的語氣中又帶著些不滿,好像跟楊浩宇站在一起被人相提並論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一樣。
“咳!”林湛對楊寧的自說自話不是很習慣,但這是在禦前他必須提醒一下楊寧:“楊兄,楊副都護畢竟是徐大都護的副手,我想這……”
楊寧不給皇帝面子,當然也不會給林湛面子,他立刻轉頭瞪了林湛一眼,說道:“你別說話!”聞言,林湛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楊大都護,”楊浩宇低沉了聲音,轉頭對楊寧道:“陛下在上,我們作為臣子的應該謹守君臣禮儀,你兩次無故打斷陛下之言,是把陛下置於何地?若只是一微末小官做事有失分寸倒也算了,但你可是大都護,國之重臣,軍之大將,如何敢在陛下面前失儀?長此以往,有大都護的例子在前,東境軍民皆如此效仿,今後你們眼中可還有陛下?”
“楊……楊副都護!”這次楊寧是饒有興趣的聽完楊浩宇的話才說話的,他仍是那副高傲的神情:“不好意思啊,你我同姓,叫起來就像是在叫我自己,一時不習慣!”說著,他不好意思的朝楊浩宇擺了擺手,接著又正色道:“既然副都護要跟我討論一下禮儀的問題,那好,那容我請問一下副都護,這臣見了君要知禮,那這下官見了上官是不是也要如此?”
“當然!”楊寧目光炯炯的問著,楊浩宇也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緊接著便聽楊寧說道:“好!這可是副都護自己說的,在場的除了陛下和……那位以外,便是我們四個人,我們四人中我、林兄還是那邊的雲兄,我們都是都護府的大都護,而你只是一個副都護,按照品級,你在我們之下,對麽?”說完,他露齒一笑,笑容極為燦爛。
這時候楊浩宇才猛然驚醒,他知道楊寧是什麽意思了, 立刻臉色一變想要阻止楊寧說下去,但卻被他用眼神對住了。
只聽楊寧接著道:“既然按照制度,我是上官,而你是下官,那麽按照你自己所說的,下官對上官說話要知禮,可剛才副都護對我說話,那口氣聽著分明是在教訓我,這便是你所說的知禮麽?況且,我之前是在與陛下說話,陛下還沒有說什麽,你卻插進話來,是何用意?”說完,他眼神一凜,做逼視狀。
“你!”楊浩宇狠狠的咬著牙瞪視著楊寧,他實在有些搞不懂到底什麽地方得罪楊寧了,讓他這麽針對自己!而且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他現在怎麽反倒是有理的一方!楊浩宇覺得實在想不通。
林湛在一旁看得有些緊張,這兩人雖然是同一個姓,但卻一見面就互掐,不過這件事怎麽看都是楊寧有錯在先,可現在看起來分明是他更有理,楊浩宇被他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乾瞪眼了。
比起林湛的緊張,一邊的雲協倒顯得很輕松,他眼睛不去看那邊,只顧低頭看著地上,但眼角卻總帶著一絲笑意,剛才楊寧說出那段話的時候,雲協的嘴角還不經意的劃過一絲微笑。
“好了好了,”皇帝見他們也說不出什麽來了,便搶在事態繼續惡化之前,插進了嘴調停:“兩位不要再吵了,今天朕把你們找過來是有正事的,若你們心中仍有不滿,可以私下裡去解決,在朕的禦書房你們最好把脾氣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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