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巡邏士兵被殺一案尚未在民間掀起多大波瀾,那麽這場大火則是確確實實的在洛京民間掀起了浪潮。
最後大火雖然被撲滅,但根據統計,共有一百四十余間民房毀於一旦,五百余人傷亡,另有公私財物損失不計其數,這場突然的災難所釀成的慘重後果在不到半天的時間裡就傳遍了整個洛京,一時間百姓們談“火”而變色。
面對這些無家可歸的受災百姓,京兆尹府劃出了一塊安置區,城防衙門則支出了足夠數量的棉被帳篷,朝廷又從距離最近的左右衛軍營調撥出一批軍糧救急,加上洛浩霖耐心費力的勸慰和開導,百姓們的情緒才算暫時穩定下來。
霍雲在那位少尹的指引下來到了現場,城防衙門同時派出一名將領帶著一隊士兵跟在他身邊,隨時聽候他的指示。
現場的大火現在基本已經熄滅,霍雲走進廢墟中四下張望,一間間好好的房子被燒得只剩下眼前這些殘垣斷壁,可見這場大火的凶猛程度,再看看那些坐倒在廢墟旁掩面而泣的人,他們當中有的是為了父母親人、有的是為了房屋財物……在這樣酷寒的嚴冬裡,命運好像又給他們每個人的心頭上狠狠扎了一刀。
就算現在他們有棉衣裹身、有帳篷避寒,還有米飯菜湯,一些他們失去的東西卻再也無法回來了,霍雲在心裡問道:這就是你們要的麽?這就是你們要帶給我們的東西麽?火焰、廢墟還有淚水,如果這些就是你們渴望的東西的話,那麽我們也不用再掩飾些什麽,就像兩頭露出獠牙的狼好好鬥一鬥!
“大人,”將領從一旁走上來,走到霍雲跟前,稟道:“大人,這周圍都已經詢問過了,有人說在起火之前的一段時間,這附近出現過一些黑衣人。”
“黑衣人?”霍雲眯了眯眼,問:“那有沒有看清楚他們長什麽樣子?不,有沒有統計到他們大約有多少人?”
“這個……”將領想了想,又答道:“根據我們的統計,同樣的黑衣人出現在十一個地方,但他們出現的時間有的重合、有的有所差距,除此以外也不排除還有人沒有被目擊到的可能。我們的人正在進行進一步的計算,不過眼前的保守估計可以鎖定在七到十人的范圍內。”
霍雲眯起眼,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就知道……”現在他已經可以完全確定,這場大火是人為的了。
“那接下來呢?”霍雲又問:“接下來可有詢問到他們的去向?”
“是,”將領道:“百姓們是提供了幾個黑衣人離開的方向,末將已經派人沿途進行打聽了,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多少進展。”
這種搜查完全需要百姓們提供線索,其中記錯記岔都是很有可能的,洛京太大了,隨著范圍的逐漸擴大需要很多人力,即便可以讓城防衙門提供,但這樣的搜查肯定瞞不過魔族的耳目,他們正想藏,夏朝也是做不到挖地三尺,除了明面上的搜查以外,還需要動用民間的力量。
霍雲雙目一轉,想到了一個方法,於是他轉頭對將領道:“你繼續跟進搜查,我離開一段時間……”
西京坊,位於洛京城南,它名字裡雖然有個京字,實際上卻是洛京城中眾多的下等坊之一,在洛京多如繁星的坊中,上等坊居民無不是京中名流、富貴豪紳,數量少但規模普遍很大,比如說橫貫城中的洛河兩岸都是黃金地段,能在那裡擁有一塊土地的要麽是權貴有麽是富商。
同時,那裡也是擁有者輪換最快的,夏朝所謂權貴往來如流水,換得比走馬燈還快,有爵位升降制度在那裡,有的權貴之家能夠顯赫一時,若是後代無能,很快就會被踢出去,富商也是一樣,做生意從來冒風險,破產或者被別人吞並也是常有的事。
朝廷的官員們大多只能居住在中等坊中,因為他們沒有那麽多錢,自古以來,朝堂便以軍功卓著者為尊,一年到頭皇帝的大部分賞賜都是這些武將的,誰讓武將們為了得到功勞要拚上性命,行軍的辛苦不是他們這些平常坐著官署的文官們能夠相比的,再者武將們保衛疆土,才有文官們安心坐在那個位子上,所謂多勞多獲,官員們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除了這些官員以外,還有普通商戶們以及不少手藝好、掙錢多的工匠們。
至於下等坊,這裡聚集的人群就多了,部分小商人、工匠、農民等三教九流遍布,不過別看這些人混雜,他們才是支撐起這整個社會運作的最基本也是最強大的力量,如果能將他們發動起來,那就等於在洛京城隨時隨地的多出了十幾雙眼睛,讓藏得再高明的人也無處遁逃。
霍雲想到的就是這個方法,首先他要去找幾個人,還帶上了一些東西。
以前霍雲也是混跡於這些下等坊中,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說得上熟悉,他沿著坊中的主街往裡面走, 這裡面當然不如上等中等那樣鮮豔明亮,到處彌漫著灰陳的顏色。
走了大約片刻時間,霍雲就已經走到了一間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木屋前,木屋前面用籬笆圍成了一個小院子,他四下張望了幾眼,伸手將木製的院門推開走了進去。
裡面看起來並沒有人在,霍雲卻沒有猶豫直接走上去將木屋的門推開,一股暖氣隨即撲面而來,似乎這裡片刻之前還有人,屋子中央已經燒成焦炭的火堆裡還有點點火星,可見這裡的主人確實是離開不久。
霍雲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外面的兩道門上都沒有鎖,主人卻能夠放心的離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環顧整個屋中,這裡能稱得上值錢的也就那幾張桌椅,幾把鐵製的工具以及三個籮筐,此外可稱得上家徒四壁,這戶人家即便是在這下等坊中也是罕見的貧困。
霍雲面色平常的把門關好,走進了屋中,拿出背在身上的東西,先是一支火折,然後是一堆柴火,留下一根後將其他的通通扔進火堆,接著用火折將那根柴火點燃也扔進了火堆,火焰慢慢燃起。
接下來是兩個個雙腳支架和一隻……已經剝了皮的嫩羊,他先將兩個支架平行放置在火堆兩側,又拿出一根頭部尖銳的細小短棍,噗嘶一下將整隻羊從頭到尾刺穿,隨即將它整個架在了支架上,火苗在其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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