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屋中的十幾條身影頓時緊張了起來,其中兩人一左一右靠在了門邊,附耳上去傾聽了片刻之後就解除了緊張,打開了門放外面的人進來。
門外是三個身穿黑鬥篷的人,他們無聲的從外面走進來之後,開門的兩人就把門關上了。
“出什麽事了?”屋中的身影中又走出一人,看起來是這些人的頭領,他走到最前面的那個黑鬥篷面前,“你不是說,最近幾天城中戒備很嚴,我們不要輕易接觸麽?”
那黑鬥篷沒有取下鬥篷的意思,開口道:“這件事我必須要親自來對你們說,現在已經不是冒不冒險的問題了。你聽著,錦衣衛已經找到大軍的位置了!”
“你說什麽?!”那頭領大吃一驚,臉色頓時變得很差,“怎麽會?!”
黑鬥篷道:“我早就告訴他們要小心、再小心一些,錦衣衛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們正準備讓左玉鈐衛半路截殺大軍,他們一到,一切都完了!”
那頭領也一時六神無主,問道:“那現在我們該如何?取消行動麽?”
“取消?”黑鬥篷呵呵冷笑起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我們放棄了,將來他們也會查到我們。既然這樣,我們還不如現在搏一次,行動提前!”
“提前?”頭領皺了皺眉,“這樣可以麽?你不是說他們已經發現大軍位置了麽?還要派兵截殺他們?”
“哼!”黑鬥篷冷哼道:“你放心,我已經派人把他們的信鴿給截下來了,至少今天他們不會發現,你立刻用我們的信鴿給大軍發消息,讓他們快速前進,必須要在明日傍晚之前抵達燕州城外!”
“好,我知道了!”頭領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所以不再猶豫。
黑鬥篷又問:“那,讓你們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麽?”
“是,”頭領答道:“目前我們的部屬給兩千多人已經分批進入了城中,都在計劃中的地點蟄伏等待,我一會兒就讓人通知他們。不過,燕州的駐軍不少,就憑這兩千人我怕……”
“怕什麽?”黑鬥篷呵了聲,“我告訴你,姬職已經將城中大批軍隊都派到了城外駐防,避免敗軍朝這裡過來成為漏網之魚,這正好,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埋伏在了城中,到時候城中只有他的親兵和衙門裡的那些衙差,拿下他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是興奮。
“可姬職不好對付啊!”頭領還是有些擔心,黑鬥篷則哼道:“他不好對付又怎麽樣?就憑他和他幾百人的親兵隊還想跟我們這兩千多人對抗麽?別忘了,城外我們還有八萬大軍,也足夠將兩萬燕州軍全部殲滅了吧?”
“是……”頭領想,事已至此,畏首畏尾已經來不及了,一切就快開始了!
元歷1329年的一月一日,比起新年夜晚上城中街道上的冷清,這天晚上,好像燕州城中的大部分百姓都從家裡出來了。
可能是天公作美,這些日子一連幾天都是晴空萬裡,氣溫雖然依舊寒冷,卻比以往溫和了許多,所以街道上的人格外多。
以前,由於燕國自認為是炎朝的繼承者,因此他們沿用的依舊是炎朝的立法,過年並不是夏朝的首創,所以燕國也是有過年習俗的,只不過時間與夏朝不一樣。
而夏朝滅亡燕國之後,就廢除了炎朝歷法,改用夏朝的元歷,這一點雖然跟燕國的傳統大不相同,但燕國和夏朝本是鄰邦,語言和大部分習俗還是相通的,彼此也無法真正的將對方視作異族。
再加上大量的夏朝商人、工匠、百姓到燕地定居,
經過幾年的磨合,兩國百姓已經漸漸融為一體,究竟哪一天過年似乎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燕州本是燕國土地,卻在夏朝的統治下更加繁榮昌盛,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這天晚上,燕州城的許多豪紳都不約而同的乘上馬車、趕往同一個地方,過往的幾年裡每一年都是如此。
千月樓,號稱燕國第一樓,如今應該稱燕地第一樓,乃是燕國最為風雅的場所,屹立於燕州城已達百年之久,不管歷經多少年風雨,即便已是江山易主,此樓卻始終不倒,絲毫沒有破敗之象,反而歷久彌新。
此樓有五層高,是燕州城最高的建築之一,當年由燕國富商荊弭出資修建,動用了當時燕國大部分的能工巧匠,結構結實,多年來僅經過三次休整。
既然號稱風雅,那麽精美的舞樂當然是少不了的,燕地位在北方,民風彪悍,但就跟草原民族能歌善舞一樣,他們的舞樂以大氣、熱辣著稱,與夏朝大部分地方的小巧精細形成了鮮明對比。
出色的舞樂是千月樓的招牌,而除此以外,香醇熾烈的美酒亦是千月樓的一絕,燕國冬日寒冷刺骨, 酒絕對是抵禦寒冷的好東西,他們的釀酒技術自成一家,所釀之酒極烈,從沒有喝過的人通常三杯就倒了。
在燕國,不管是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有一定的酒量,一個酒囊成為了他們冬日裡必備的日用品。
在千月樓,可以一邊喝著美酒、一邊欣賞舞樂,這對燕國人來說是一種無上的享受,但是千月樓的座位有限,不可能每個人都有份,可以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不吝千金者,通俗來說就是有錢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人。
如今的燕國盡在夏朝的版圖中,千月樓也得益於此,格局變得更大,舞樂的種類也變得更多,不僅僅有燕國人喜歡的,還有夏朝人、西域人甚至草原人喜歡的,多種多樣,滿足客人的所有需求。
數年之前,千月樓來了個琴師,第一次出場就引來了滿堂喝彩,她的琴技糅合了燕人的剛硬、夏朝人的溫和,形成了極為美妙的韻律,獲得這麽多人的支持也就不足為奇了。
每個月,這個琴師都會出場表演一次,她擅長創新,即便是以前的曲子,也能在她手上彈出不一樣的感覺來,讓人耳目一新。很多聽過她彈奏的人都想看看,這位琴師到底長什麽模樣,她究竟有一雙怎樣的妙手,然而無論他們肯花什麽樣的價錢,那琴師卻只是躲在屏風之後,還用面紗遮住面容,顯然是不願意讓他人一探究竟,只知道這是一個女子,而且很年輕。
不知為何,人們似乎可以從她的琴聲中聽出來,這是一個年輕的美麗女子,盡管從來未曾見過她,可就是這般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