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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呆的野望》第46章 海上相遇
  意大利王國東部海岸的交通路況簡直是糟糕透了,有了上次乘車前往都靈市的痛苦記憶,齊亞諾吸取了教訓再也不敢搭車火車或者汽車前往目的地,起碼在東部不敢這樣做,亞平寧山脈特殊的丘陵地形,無論是乘坐火車還是汽車都要經受數十個小時的顛簸。

  所以這次齊亞諾另辟蹊徑決定走海路前往裡窩那市。羅馬市作為意大利王國的首都功能設施是比較齊全的,雖然城市不貼近海岸但在台伯河下遊入海口還是有一座小型海港為旅客提供乘運服務。

  齊亞諾用親身實踐得出了愛傳謠是所有民族的通病。在公安總監德·博諾將軍的施壓恐嚇下,國民議會勉強的通過了法西斯臨時內閣提交的《宵禁法案》。法案通告文本內都還未提及何時執行,可到了民間謠傳的版本就變成了“墨索裡尼要對居住在羅馬的外族人進行政治審核以及限制公民個人身自由等等”。

  謠言對誰有利?齊亞諾現在知道了,肯定是對票販子有利!

  借助謠言的大肆傳播,票販子居然敢坐地起價,他們對外銷售的船票較之前無緣無故漲了一倍之多。小小的碼頭上擠滿了準備逃出羅馬市的外族人,有匈牙利人、猶太人、索布人(德意志少數民族)還有幾名看起來像是突厥人。

  船運相比較陸上運輸還算是準時準點的,隨著一聲汽鳴聲響起一艘船體塗著潔白色彩的怪異船隻準時駛入港內停靠在碼頭邊上,等待著乘客登船。

  這是一艘8000噸的大型貨客兩用郵輪,郵輪運載能力大,上層後方充當客艙,船隻前部及下層為貨倉,由於船身倉位設計合理,充分考慮到了碼頭卸裝和客艙區位補給,所以郵遞載客兩者各行其是從不耽誤。

  兩用船是極具意大利特色的一種船隻,雖說各司其職兩不耽誤,但是舒適環境要比專門的郵輪要差的多。每當遇到大浪潮時,齊亞諾總會感覺到腳下存在劇烈的震動,那應該是下層的貨物隨著船體發出的噪音。

  兩用船本身就是為了彌補意大利王國稀缺的運力,而創造出的特殊產物。齊亞諾也不會抱怨時不時傳來的震動異感,相反船內並不寬敞的客艙被乘客擠得滿滿當當才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好在除了船隻前部不對乘客開放外,甲板上的其他地方都可以自由活動。台伯河入海口的德·薩利克港距離裡窩那港直線距離不過280公裡。火車只需要7個小時便能從羅馬抵達裡窩那,而兩用船的另一個弊端便暴漏無疑,那就是沒有辦法高速航行。

  在經濟節能和高速航行方面,顯然兩用船更加偏向經濟節能。經濟節能的代價便是只能以13節的速度均速航行,這種速度將其稱之為“龜速”都不過分,這意味著齊亞諾需要12個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

  傍晚時刻,不少乘客站在左側甲板,注視著太陽緩緩落下,融入大海之中。燦爛的余暉映在海面,迎著傍晚鋪面吹來的海風,溫暖而又舒適。齊亞諾靜靜地享用這美好的一切,身旁是站著的三口之家也是如此。

  父親抱著女孩眺望著即將完全落下的太陽,多麽溫馨的畫面卻被母親一聲話語打斷:“我們必須要去北方嗎,到了哪裡他們就不會對我們進行審核了嗎?”

  這位母親的聲音非常低啞,聽起來像是哭過一樣。齊亞諾看待她的雙手緊緊握住行李箱握把,自然得知這個三口之家也是謠言傳播的受害者。

  這位父親將女兒從懷抱中放下,

撫摸著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親愛的。上次戰爭期間,警察都不曾知道我們是從德國來的,這次他們也不會知道,更何況我們已經離開羅馬了,去北方投靠我的兄弟。”  “可是上次警察可沒有讓我們去登記民族信息。誰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要是萬一我們像猶太人那樣.....我的小艾莉可怎麽辦呢”美好的景色也遮蓋不住這對夫妻對未來的擔憂,齊亞諾也非常好奇謠言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於是便走上前去:

  “你好先生,你好女士!”

  聽到齊亞諾問好聲,這對夫妻非常警覺的打量著面前的青年人,這位父親迅速的將坐在地上玩耍的女兒拉到了身後,用著充滿威脅地語氣說:“你是誰!請距離我們遠些。”

  齊亞諾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挨上一頓拳頭,便向後退了兩步才開口道:“我是羅馬大學的一名學生,我叫吉安·加來阿佐·齊亞諾。我無意冒犯,只是我很好奇你們所說的審核是什麽,要知道我整天待在學校內,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麽!”

  這對夫婦仔細打量了齊亞諾一會後,語氣有所緩和的說:“抱歉,我丈夫以為你是......嗯,不太友好的人。”

  “沒有關系,女士,我雖不明世事,可我知道你們民族的處境。所以我理解你們對待陌生人的態度。“齊亞諾紳士的回復道。

  這位父親對著齊亞諾說:“你知道我們,你知道什麽?”

  齊亞諾一詞一詞的從嘴中吐出:“索布人,德國索布人,人口稀少而特點鮮明。直發,棕褐色的眼珠,魁梧的身材而又有嬌好的面龐。比日耳曼蠻子好看的多,你們不是索布人又會是誰呢!”

  為了避免這個家庭疑惑,齊亞諾又加上了一句:“你們的行李箱上寫著呢,你瞧,上面寫著你德國的名字、父名、外祖父名、母姓和父姓。你的父姓以“F”結尾,母性以“VA”結尾,很明顯不是嗎,歐洲就你們一個民族使用這種命名方式。”

  “看了下次,我們要換個名字....”沒等這對夫妻說完,船上便想起了汽笛聲,連續鳴想三聲長音,一聲短音,意思是讓所有在甲板的乘客務必返回客艙。

  這時天色已有些暗淡,齊亞諾集中注意力向前方望去才能夠看到遠處有幾個光點,仔細一看應該也是一艘船隻。

  海上航行為了判斷方向,國際慣例便是船兩側亮燈,左綠右紅。如果觀察手看到左綠右紅那麽便說明方向一致,根據燈光遠近變化判斷航速,以防追尾,若是看到了左紅右綠, 就說明方向相對,需要向右轉向。

  齊亞諾所乘坐的郵輪通過燈光向遠處的船打出旗語:“我船笨重,無法快速轉向,請你艦右轉。”

  本以為這只是一起常見的海上船隻相遇的尋常事件,齊亞諾怎麽都沒想到遠處的軍艦居然並未減速也未轉向,反而通過快速的旗語打出:“無法減速。請右轉。”

  齊亞諾從小變受到父親的熏陶熟知海上旗語,於是便對著這對夫妻說:“要轉向了趕快回去吧,我住在二層107客房。”

  “謝謝,我們住在130號”又想起了三聲長汽笛聲和一聲短汽笛聲,這意味著郵輪決定轉向。

  伴隨著郵輪舵手將舵盤向右打死,郵輪終於是在兩船相聚不足二百米時,將船身挪出了航線。不過代價也是有的,大幅度轉向後,自身航速降低到了9節,客艙內一幅雞飛蛋打的景象,想必貨倉應該會更慘。

  一艘掛著意大利國旗的艦船與郵輪擦肩而過,兩艘船的距離如此相近。齊亞諾透過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艘船甲板上的人,清一色的土黃色軍裝。

  看著那艘船,從長度來看應該是萬噸大船,四幢煙筒代表著這是一艘高航速船隻,加之高桅杆上又懸掛了一面紅色火炮焰火旗,齊亞諾幾乎可以確定那是一艘屬於陸軍的運兵船,怪不得是如此粗魯不按照規則航行。

  不過上面的士兵穿著殖民地的軍裝,齊亞諾心裡暗想:“土黃色的軍裝?該不會是利比亞打起來了吧。我記得應該是下半年阿拉伯人才開始起義,莫非是受到我的影響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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