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窈沒有受刑。
畢竟是媧族嫡女,這點體面,這點優待,還是必須有的。
架不住公孫晟熬不住,他將所謂天選之人的一些機密,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
媧宮正殿內,媧族、六道宮高層雲集,數十位媧族長老臉色陰沉如雷暴前的烏雲,目光冷厲的盯著跪在大殿中的媧窈。
六道宮主坐在媧姆下手處的一張大椅上,通體瑩白的他面帶溫和的笑容,只是他的頭頂光溜溜的頭皮上,一點黑色正在不斷的收縮。
這點黑色小時不過黃豆大小,大時則幾乎覆蓋六道宮主整個頭頂。
每當黑色擴張時,六道宮主慈和的笑容中,就不知不覺的帶上一絲邪異、冷厲之氣。那感覺,就好像他的體內藏著一頭惡魔,隨時可能掙碎了軀殼跳出來吃人。
巫鐵站在媧姆的大椅旁,眯著眼看著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媧窈。
遍體鱗傷的公孫晟趴在媧窈身邊,猶如一條死狗一樣趴在那裡,偏偏他還能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一種讓巫鐵本能的感覺到不舒服的笑容。
嘴唇有點發黑,面容清秀姣好的中年女子從輩分上來說,算是媧姆嫡親姨母的媧皎站在大殿中,將剛剛拷問出來的消息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所謂的天選之人,諸如公孫晟這樣的,他就是在九、十歲上下的年紀,在修煉的時候,耳邊突然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誘惑之音。
換成心智堅定的成年修士,諸如六道宮主這樣的大能,很大的概率他會將這種莫名出現的聲音當做心魔之音,會用各種手段鎮壓。
奈何公孫晟年紀擺在那裡,他聽了那聲音之後,就下意識的按照那聲音傳授的法子,引動自身血氣,在身上銘刻了所謂的天選徽印。
這徽印真正神奇,一旦徽印成功烙印在體內,修煉的速度固然一日千裡,而且一旦碰到什麽修煉的瓶頸,都會得到指點、指引,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率的方法、最完美的模式突破瓶頸。
更不要說,這徽印甚至能夠感應到一定范圍內生長的天才地寶,指引天選之人前往搜尋采摘,而這些天才地寶要麽能夠快速增長修為,要麽能夠極大的改善體質,要麽能夠增長智慧、強大靈魂
如此一來,用不了幾年功夫,這些天選之人的修為,自然是突飛猛進,比同齡人強出了許多。
嘗到其中的好處之後,這些天選之人自然而然就會遵從徽印中的指示行事。
比如說,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這就是天選之人最基本的要求。而天選徽印的存在,也能幫助他們將修為極大的內斂鎮壓,外人極難感知到他們的真正修為。
比如說,按照徽印的要求,消滅一些被認定為太古汙染之源的古代遺物,消滅一些被認定為已經被汙染的修士等等。
這些任務一旦完成,天選之人都會得到一定的貢獻積分,逐漸的提升自己天選徽印的品階,從而讓修為速度更快,讓自身得到更大的好處。
當天選徽印提升到了一定的品階後,他們就能和公孫晟一樣,直接祈求天神神器的投影。
天神神器威能絕倫,號稱無所不能。
鎧甲堅固異常,兵器鋒利無比,更能直接提升天選之人的實力,諸如公孫晟,直接就從重樓境高階的修為,被提升到了堪比命池境的實力。
如果不是六道宮主以大欺小,更用了類似偷襲的手段一金彈子打得公孫晟懵圈了,巫鐵肯定不可能是神器投影狀態下的公孫晟的對手。
而擁有了祈求天神神器投影的資格後,天選之人實力提升了,也能執行更高難度的任務。
比如說,某些資質超凡的天才,他們可以成為獻祭的祭品,或者交易的物品。
無論選擇哪一種方式,他們都能得到極大的好處。
若是獻祭,他們可以按照獻祭的祭品質量高低,得到天神反饋的力量,直接提升他們的實力。
如果是交易只有最珍貴,最有價值的天才,他們才有資格成為交易品。天選之人一旦捕獲極其超凡的天才人物,他們就會攜帶這些‘貨物’趕赴天神使者建立的流動交易所,換取大量的珍稀物品。
說句大不敬的話,和那些自詡為天神使者的家夥交易,一般得到的好處是天神直接恩賜的一倍以上。
如果交易的‘貨物’資質實在是太出色,那麽好處會更多。
按照公孫晟的交待,他將自己的親弟弟獻祭之後,他得到的天神賞賜讓他的修為瘋狂突破,讓他直接擁有了公孫家秘傳的九龍九象巨力神通。
主要是因為,公孫晟那時候實力不強,他沒有信心帶著自己的親弟弟找到天神使者建立的交易所,他是被逼無奈選擇了直接獻祭。
正因為他選擇了直接獻祭,他的弟弟直接消失不見,這才引起了公孫家的憤怒和懷疑,經過一番瘋狂的排查後,正好向公孫家內部安插了幾個高級奸細的羅家,就成了公孫家發泄怒火的目標。
兩個頂尖的大家族一番血戰,三年鏖戰,雙反損失的精英戰士超過十萬,普通的炮灰奴隸死傷了數百萬之多,堪稱周邊數十個大域多年來有數的一場龐大戰爭。
媧皎將公孫晟交代的東西說了一遍,媧姆、六道宮主的臉色都變得很怪異。
媧姆沒吭聲,六道宮主則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麽說來,我那小弟子,也是這般被你們害了他失蹤的速度極快,六道宮封鎖了周邊幾個大域徹查,都沒能找到他留下的任何痕跡。”
“獻祭?直接獻祭?直接人間蒸發?好手段呵,好手段”六道宮主冷哼了一聲,他指著公孫晟厲聲喝道:“不說我那小弟子的事情那,那畢竟是你嫡親的骨肉兄弟,你怎麽能下得了這個手?”
公孫晟抬起頭來,譏誚的看著六道宮主:“爾等卑賤生物,知道什麽?”
他傲然道:“我等天選之人,天生就比你們高貴,就比你們尊貴,比你們高級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我們是天選中的超脫種子你們,呵呵就算是骨肉同胞,又如何?”
公孫晟雙眼充血,他逐個看了一遍在場的媧族和六道宮所屬,傲然道:“能夠成為我等超脫的力量源泉,能夠成為我們登天的台階,爾等應當感到榮幸啊!”
‘哢哢’怪笑了幾聲,公孫晟冷聲道:“錯了,你們連榮幸的資格都沒有能夠引動天神旨意的人選極少,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成為祭品你們,呵呵,你們成為我們台階的資格都沒有啊!”
媧姆輕哼了一聲,右手食指輕輕的左右晃了晃。
兩個勁裝少女從人群中走出,拎出鞭子衝著公孫晟就是一通暴抽。
和媧族族人平日裡拎在手中的那些細細鞭子不同,這兩個少女手中的鞭子可是加料的特製貨,鞭子足足有小孩子手腕粗細,上面密布用毒蠍尾鉤製成的倒刺,歹毒狠戾無比。
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條血印子,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條血肉不見了。
公孫晟身上的細針還沒拔出來,媧族的秘藥還在起作用,公孫晟的痛苦被放大了多倍,幾鞭子抽下去,他已經痛得渾身抽搐,汗水噴出,很快在地上積了一灘。
幾鞭子抽下去,公孫晟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媧姆手指撇了一下,兩個少女收起鞭子,緩步退了人群中。
媧姆冷眼看著媧窈,沉聲道:“這麽說,你也是所謂的天選之人?”
媧窈雖然被逼跪在了地上,她依舊驕傲的微微挑起了下巴,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媧姆:“沒錯,我是天選之人所以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來喜歡欺負族裡的姐妹麽?”
譏誚的笑著,媧窈傲然道:“因為,她們都不如我。”
媧姆沒搭理媧窈的挑釁,她淡淡的說道:“你,想要將小兮給”
媧窈眯了眯眼睛,她‘嗤嗤’笑道:“小兮她不是在前些日子的祭祖大典上,得了祖靈灌頂麽?我得到天神意志,她的資質,有資格成為祭品。”
歎了一口氣,媧窈無奈的搖頭:“可是,我真不想就這麽獻祭了她不是為了更大的好處,我只是覺得就這麽將她獻祭了,誰都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
“她是就這麽死掉了?還是被怎麽樣了?誰都不知道”媧窈眯著眼,很惡毒的笑著:“或許,她就這麽一了百了,就這麽死了?那豈不是,便宜了她?”
媧姆輕輕點動的手指驟然一僵,她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所以,我覺得,還是把她賣給那些天神的使者的好。”媧窈笑得很燦爛:“那些天神的使者,自詡為天神的使者,但是仔細想想,他們和天神,其實應該不是一路人吧?哪怕,他們打著天神的幌子,可是他們做的事情,卻是和天神搶奪貨物。”
媧窈歪著頭,眯著眼看著媧姆:“當然,他們很可能和天神有著密切的關系,但是他們也只是使者把小兮賣給他們,我很期待,小兮會遭遇什麽呢?”
媧窈舔了舔嘴唇,她笑得很燦爛:“我能想象的,定然是不好的事情他們把小兮買去,肯定不會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著不是?”
“三姨母,你不是一直說我是一個淫亂的賤人麽?”媧窈笑吟吟的看著媧姆:“所以,想想看,我把她賣給了天神使者,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嘻,說不得,她會變得比我更不堪呢。”
歎息了一聲,媧窈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真沒想到,我招來了公孫晟他們,甚至還動用了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貢獻積分,祈求了一座天神囚籠將那一段石縫給封印了起來結果,結果”
媧窈眯著眼,看了一眼六道宮主:“老東西,要不是你,媧小兮已經被生擒活捉帶走了你等著,我們不會放過六道宮的。”
六道宮主笑了,他很溫和的笑著:“我六道宮號稱鎮壓六道,區區妖魔鬼怪,自然有信心反手鎮壓。”
他沉聲道:“倒是媧窈姑娘你,此時此刻,你居然還敢開口如此挑釁,為什麽呢?誰,給你的膽氣?”
六道宮主扭頭看向了媧姆:“主母,難不成媧族還有這樣的規矩,做了這種背叛之事的族人,還能保全她的性命,還能讓她逍遙度日麽?”
媧姆淡然一笑,搖了搖頭:“哪裡的話?她,還有她的母親媧岫,勾結外人,對媧族圖謀不軌,甚至陰謀殺死了這麽多和我媧族交好的家族子弟,她們都是必須要死的。”
媧姆輕聲道:“我已經通知了那些死去子弟的家裡人,等他們趕來後,我會當眾處死她們母女”
媧窈和公孫晟突然同時笑了起來,他們齊聲放聲大笑。
巫鐵一個激靈,他猛地上前一步衝到了媧窈和公孫晟面前,伸出手向他們的脖頸抓了過去。
六道宮主和媧姆也是同時出手。
六道宮主雙手一翻,四周虛空一陣亂顫,六道白色光門從他掌心飛出,轟然向媧窈和公孫晟身邊落下。
媧姆則是右手一劃, 大殿的屋頂上一道金光落下,化為一道金色光匣向兩人籠罩過去。
但是媧窈和公孫晟的身體同時化為一團藍色光暈。
大片冰晶帶著可怕的寒氣從藍光中噴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天而降,大殿的屋頂‘轟’的一下被破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一道藍光籠罩住了媧窈和公孫晟所化的藍光,六道宮主放出的六道光門還沒落地,媧姆放出的金色光匣還沒扣在他們身上,巫鐵的手指距離他們的身體還有數尺之遙,兩團藍光同時順著藍色光柱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媧小兮我不會放過你的!”媧窈尖銳的叫聲在整個媧谷蕩。
“呵呵,六道宮,媧族你們等著。”公孫晟痛苦的笑聲隱隱傳來。
六道宮主、媧姆,還有在場的媧族、六道宮的高手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當著這麽多高手的面,兩個被重重禁錮的俘虜就這樣當面逃竄,所有人都丟盡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