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
石窟中,傳送陣旁,薩大人不耐煩的噴吐著蛇信子,陰冷狠毒的目光不斷在大蛇燚的身上掃來掃去。
但是大蛇燚一旦回頭向他望一眼,薩大人立刻微微一顫,渾身僵硬的低下頭,不敢和大蛇燚對視。
無論是從血脈上,還是得到的傳承上,乃至實際的修為上,大蛇燚絕對的碾壓薩大人。
區區蛇人,哪裡有資格在一條純血巴蛇面前放肆?
因為大蛇燚的存在,薩大人本來想要催促巫鐵幾句的,但是他始終開不了這個口,只能憋屈的站在一旁,任憑流光溢彩的傳送陣平白消耗能量。
“諸位前輩,有勞了。”巫鐵肅然向十八尊鎮宮天王稽首一禮:“媧窈奸猾,還請諸位將她送去媧谷,交給我母親按媧族的規矩處置。”
大天王‘嘿嘿’笑了幾聲,用力的點了點頭:“放心,她脫不了我們的手……嘿,如果我們還能讓她溜走,我們也是沒臉再見人了。”
兩尊鎮宮天王一左一右的抓著媧窈的胳膊,五指有金光閃爍,死死扣住了媧窈的身體,封住了她的氣血流動。
媧窈渾身上下絲毫動彈不得,舌頭和嘴唇也被封禁,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珠都無法轉動一下。
更不要說,她已經被巫鐵用秘術廢了全部修為。
她只能極力的瞪大眼,用最惡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巫鐵。奈何目光殺不死人,巫鐵只是朝她笑了笑。
“論起來,你畢竟是我親戚,又是女人,我不殺你。”巫鐵看著媧窈冷聲道:“不過,我母親的手段,比我狠多了,我其實蠻好奇的,如果我母親知道你勾結饕餮鴣,想要算計小妹……”
老鐵在一旁怪聲怪氣的笑著:“這小丫頭,掉一層皮都是輕的。不過,你真不考慮一下,直接滅了她?”
老鐵歪著頭看著巫鐵:“心慈手軟啊,婦人之仁啊……你要明白,有時候女人狠起來,可比男人狠多了。你不好意思下手,我幫你?”
巫鐵笑了笑,搖了搖頭,再次肅然向一眾六道宮的弟子行了一禮。
六道宮一眾弟子急忙還禮,極其恭謹的向巫鐵辭別,祝他此番遠行一切平安順利後,這才倒退著,一步一稽首的,緩緩退到了傳送陣中。
薩大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大喝了一聲,右手一揮,傳送陣上強光搖曳,一眾六道宮弟子就被傳送去了距離大龍域最近的一個黑暗公會的傳送據點。
這一次遠征黑蛇域大蛇窟,六道宮一眾弟子萬裡迢迢趕來增援,巫鐵很承他們的情。
三個月時間,是石飛他們吸收大巫精血、努力破境耗費掉的。
大巫精血讓巫鐵都險些承受不住,對石飛他們而言,大巫精血無異致命毒藥,饒是有老鐵幫助鎮壓,他們依舊耗費了三個月時間,這才勉強消化了其中極小一部分精血。
整整三個月,巫鐵完全就是在等石飛他們收功。
本來三個月前,十八尊鎮宮天王他們就準備返回六道宮,但是巫鐵覺得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留下了一眾六道宮弟子,連續三個月向他們傳經授道。
巫鐵將他腦海中所能挖掘出來的,所有和佛修有關的經典、功法、神通、秘術,一點點的傳授給了這些六道宮弟子。
然後巫鐵又求了老鐵,讓老鐵向這些六道宮弟子傳授了一些更加高深的東西。
所以如今,這些六道宮弟子對巫鐵是畢恭畢敬,完全將他當做師門長輩對待。
巫鐵笑看著傳送陣上的光芒逐漸消散,一群薩大人手下的侏儒和矮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他們變換傳送陣上的諸般布置,調整傳送陣的傳送道標。
一縷縷奇光異彩不斷從傳送陣中湧出,這些黑暗公會所屬,正在按照巫鐵的要求,將傳送陣的目的地調整到了三連域外圍的一處黑暗公會據點。
三連域距離這裡頗為遙遠,傳送陣的道標調整也需要一些時間,巫鐵等人很耐心的在一旁等候著。
石飛和老白在一旁說笑。
石飛已經從一個臃腫的,渾身肥膘如水的大胖子,變成了一個臃腫的,渾身都是堅硬的肌肉層的大胖子。他的身量更是魁梧了許多,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子大山一樣的威壓。
吸收了一部分大巫精血,石飛的修為飆升,三個月內他連破十幾重天,如今已經是重樓境二十一重天的修為。
如果不是老鐵故意的壓製,這家夥怕是不顧性命的,早就強行借助大巫精血突破到半步命池境。
饒是壓製了又壓製,在大巫精血刺激下,石飛的巨人血脈變得濃鬱純正了許多,他突破境界時,從血脈傳承中很是得到了一些巨人一族的天賦神通,實力比起三個月前何止提升了百倍?
老白更是發生了異變。
原本顯出了七八分老態的老白,如今遍體銀毛熠熠生輝,身體機能更是恢復到了青壯巔峰狀態。
老白是鼠人。
鼠人的根基淺薄,所以突破更加容易。
哪怕有老鐵的壓製,老白也莫名其妙的翻著跟頭的,修為在三個月內硬生生突破到了重樓境三十二重天的水準。
雖然每一重天突破的天地枷鎖數量不多,得到的好處不大,但是對於一隻鼠人而言……
如今的老白對自己的修為很滿足!
不是滿意,而是‘滿足’。
當然,老鐵也告誡老白,他體內還有大半顆沒有消化的大巫精血。只要老白按照《無相骨魔經》的功法記載,慢慢的吸收,慢慢的打磨,壓製境界不突破,他還能將基礎夯得更扎實一些。
不僅是石飛和老白。
炎寒露、魯嵇、魔章王、山盾等人都比三個月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變化最劇烈的,還是鐵大劍。
他已經徹徹底底的突破了命池境,如今的鐵大劍通體皮膚呈暗金色,皮膚上沒有絲毫光澤,暗沉沉的宛如受到香火熏過千百年的黃金雕像,透著一股堅不可摧的韻味。
更加神異的是,在鐵大劍的皮膚下面,隱隱可見一朵朵暗紅色的蓮花紋。
這是鐵大劍自己參悟有功,突破命池境時自己悟出的一門強力神通所化的異相。只是這些天也沒機會和人動手,誰也不知道鐵大劍這皮膚下的暗紅色蓮花紋有何等功效。
傳送陣上光焰閃爍。
準備前往三連域的一行人,除了巫鐵等人外,還有饕餮鴣和他的四個手下,有大蛇燚,還有巫鐵的仇人黑環郎君孫左。
孫左被巫鐵打斷的肢體已經續上。
他猶如行屍走肉一樣,呆呆的站在大蛇燚的身邊,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兒活氣。
巫鐵已經明確的告訴他,他是肯定要死的。
唯一的差別就是,孫左是能夠乾淨利落的死掉,還是被酷刑折磨而死。
如果孫左能夠在三連城,找到那個從他手上買走了灰夫子的商隊頭目,找到灰夫子的下落,那麽巫鐵可以讓他痛痛快快的死掉。
如果孫左沒辦法幫巫鐵找到人……
巫鐵會把他交給老鐵。
而老鐵也明確的告訴孫左,在他的腦子裡,有著無數種的殘酷刑罰,一定不會讓孫左死得太舒服。
一個知道自己注定沒多久就要被殺死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好的氣色?
大蛇燚冷哼了一聲,傲然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孫左。
“沒用的廢物,當年,你要是宰了這小子,我們今天,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大蛇燚冷哼道:“要不是我現在動彈不得,我一定啃掉你的腦袋……沒用的廢物,你當年,怎麽就沒宰了他?”
孫左面無人色,依舊一動不動。
巫鐵站在一旁,斜眼看了大蛇燚一眼:“大蛇,你的心情不錯?”
大蛇燚‘嘿嘿’笑了一聲,眼角劇烈的跳了一下,聲音驟然低了幾個調門:“我對你還有用,巫鐵大人,你不會為了這麽點小事,就把我怎樣吧?”
大蛇燚很諂媚的,向巫鐵笑了笑。
巫鐵深深的看了大蛇燚一眼,他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大蛇窟的時候,他用誅邪神雷炸掉了大蛇燚的一隻手臂,這家夥居然痛哭流涕的哭出了‘媽’來!
而這三個月的相處,巫鐵算是了解了,這家夥的血脈中、骨子裡,就是一頭陰險奸詐的上古凶物。
可是這家夥卻又後天養成了紈絝奢華、貪生怕死的品性……
所以,這是一條徹頭徹尾的奇葩。
巫鐵冷笑了幾聲,懶得搭理大蛇燚。這家夥,他是有心留著他做向導的,但是毫無疑問,到了三連域,這家夥肯定會想盡辦法給巫鐵添亂子。
巫鐵在猶豫,為了給自己省點麻煩,要不要提前做掉他。
一旁的薩大人偷偷摸摸的瞥了大蛇燚一眼,他有心建議巫鐵現在就鏟除了大蛇燚。
但是大蛇燚極其敏銳的向他瞪了一眼,一股蛇類的絕對上位者氣息鋪天蓋地的向薩大人湧了過來,薩大人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殺了他也沒用,想要侵佔黑蛇域的,不是他,是他身後的三連城的大家族……”薩大人只能這麽安慰自己:“希望巫鐵大人,能夠順利的平息三連城的野心……不然的話……”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薩大人擠出一絲笑容,向巫鐵行了一禮。
“巫鐵大人,我希望,你這次去,能夠順利的完成我的委托。”
薩大人很認真的對巫鐵說道:“願混亂籠罩一切,唯有混亂才是萬物的根源……”
巫鐵笑看著薩大人:“我也希望我能打消菩提一族對黑蛇域的窺覷……不過,薩大人,你的委托金,也只夠我去對付菩提一族,如果三連城的其他家族對黑蛇域動了心思……”
薩大人愁眉苦臉的看著巫鐵:“如果是那樣的話,自然不能怪您。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只有更高層的大人物來解決這次的麻煩了。”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薩大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可是,大人物的出手費……很昂貴……希望,您能一切順利,不然的話,未來我或許會比金幣還要窮……”
巫鐵笑了幾聲。
黑暗公會,同樣是一個奇葩的組織。如果不是有些事情必須借助他們的力量,巫鐵真心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傳送陣已經調整完畢,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侏儒站在傳送陣中念誦了幾聲咒語,傳送陣上一縷縷光芒逐次亮起,然後有一枚拇指大小的符文從傳送陣中心位置憑空冒了出來。
那侏儒大叫了起來:“薩大人,對面已經準備好,我們已經鎖定了對方的道標……對面,正是諸位大人要去的地方。”
薩大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巫鐵深深的行了一禮:“一切,拜托了。”
巫鐵拍了拍薩大人的肩膀:“我收了你的委托金,自然會對得起你的付出。也只是順路走一趟的事情,我本身就要去三連域,所以,不用這麽嚴肅。”
巫鐵一行人站在了傳送陣上,巫女坐在巫鐵的肩膀上,輕輕的搖晃著手中的風雲幡。
長高了一寸左右的巫女笑吟吟的左顧右盼,皮膚隱隱呈半透明狀,整個猶如琉璃雕成的小娃娃一樣美得讓人憐愛。
薩大人揮了一下手。
傳送陣上一道強光衝出,光影閃爍搖曳了起來,隨後巫鐵等人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傳送陣上的光芒黯淡了下來,一群矮人、侏儒麻利的拆卸了傳送陣,迅速帶著傳送陣的組件順著一條偏僻的甬道撤離。
薩大人看著原本傳送陣所在的方向, 低沉的咕噥道:“願混亂籠罩一切……唯有混亂才能帶來亮晶晶的金幣,才能帶來混亂的力量……希望你們能夠製止他們的野心……”
“一個完整的、一統的黑蛇域?該死的,那可真是一個噩夢。”
薩大人歎了一口子,他轉過身正要離開,一柄幽藍色的長劍無聲無息的從他身後洞穿了他的心臟。
薩大人一臉呆滯的看著從心口冒出來的劍尖,他艱難的回過頭,看著身後那張熟悉的面孔。
“為什麽?”薩大人喃喃的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上面的命令是……和這夥人有關的,全部清除。”
“不要怪我,雖然我們是這麽多年的老搭檔……這才是混亂的真意啊,阿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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