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張寧瞪大雙眼,渾身抽搐,怒罵一聲。
他掀開瑰紅色的簾帳,起身開始穿褲子。
床帷裡,一雙白嫩嫩的小腳翹起。
這雙小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盡興,就那樣放在床沿上來回蕩著。
看著張寧離開的背影,床上的女人露出一絲嫌棄的目光。
出了合歡樓,張寧便被守在樓下的管家叫住:“少爺,老爺派人提前通知,說今晚就趕到長安。”
“這麽快?”張寧用手調整了一下褲腰帶,咬著下嘴唇。
張俊義一回來,於紅葉肯定會來退婚。
他必須敢在張俊義回來之前,做點什麽。
“行,你先回去做一桌好菜,我還有點事兒要忙。”吩咐管家早點回家準備筵席,張寧提了提衣帶,朝京兆府趕去。
京兆府,位於皇城太常寺旁,是唐朝的治安管理核心機構。
一百零八坊的治安,只要不涉皇城,全歸京兆府處理。
張寧是張俊義的兒子,又是長安城裡有名的紈絝子弟,府內不少參軍和鎮將識得他,紛紛打著招呼。
“喂。”
張寧隨意叫住一個鎮將打扮的人,問道:“青龍坊的鎮將在哪兒?”
“喏。”
那人指向角落,抱起需要處理的卷宗匆匆離開。
青龍坊在一百零八坊裡,屬於墊底的幾坊,鎮將辦公的位置也比較靠近角落。
張寧走了上去,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收拾東西。
“你負責青龍坊?”
那中年男人還在收拾卷宗,抬頭應了一聲:“啊。”
“那好,你幫我個忙。”
這中年男人是個生面孔,見張寧有些強勢,怯生生地問道:“怎麽個幫法?”
“青龍坊有一家店,食材不新鮮,吃了肚子疼,你找人把那家店封了就成。”
“你說得是那家鹵肉店?”
青龍坊一整條街就這一家店鋪營業,新上任的鎮將很有印象。
“是啊,有什麽問題麽?”
“抱歉,愛莫能助。”
這新上任的鎮將,是從京兆府其他部分調任升上來的。
以前的鎮將,運氣極差,不知為何惹到了宮裡的大官,被革職查辦。
錢沒撈著,還被沒收財產,運氣很是淒慘。
宮裡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處置鎮將。
自然而然的,青龍坊唯一開張的鹵肉火鍋店,很可能就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
聽到張寧要求取締鹵肉火鍋店,新上任的鎮將就直搖頭。
這趟水。
趟不得。
張寧甚至許諾了諸多好處,可惜還是沒能打動鎮將。
“這位公子,您別為難我了,上別處問吧。”
張寧又找了臨近青龍坊的幾個鎮將,無一例外,全都推辭不予。
有一個不敢接手的鎮將,和張寧有過交際,建議他去找傅都尉。
就這樣,張寧有些憤憤地離開京兆府,驅馬車前往傅府。
都尉不是鎮將,論職責,並不管理長安城治安。
張寧沒想明白個中緣由,可還是去了傅府。
自報家門後,管家派人通傳,忙把張寧迎了進來。
張俊義可是二品大將軍,他的兒子此番造訪,必是不能怠慢。
大堂內,傅都尉卸了甲胄,穿著便服,正和一個絡腮胡的男人聊天。
張寧隨家丁步入大堂,看到絡腮胡的男人,
驚呼一句:“金叔,你怎麽在這兒?” “小寧,怎麽是你?”
絡腮胡男人本名金龐,是張俊義的同僚。
因抵禦西荒進犯有功,升為從二品鎮西大將軍,為武將第四品階,比張俊義高上一籌。
金龐和張俊義曾是戰友,見過張寧很多次。
“金叔。”張寧一拱手,態度很是謙遜:“我這次來,是找傅都尉辦點事情。”
“呵。”
金龐淡然一笑,打趣地瞥向傅都尉:“你小子,仗著你爹的關系,生意做的夠大的。”
“沒有沒有,您說笑了。”
傅都尉端起桌上的煮茶喝了一口,看向面生的張寧。
“既然你與金大將軍是熟識,那便是自己人。說罷,什麽事兒?只要是我傅某能做到的,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張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金龐一眼,壓低了音量:“也沒什麽,就是幫我封掉一家鹵肉店。”
“鹵肉店!”傅都尉蹭得一下站了起來:“你說的可是青龍坊的鹵肉店?”
見傅都尉態度有些激烈,張寧心忖著有戲,沉聲道:“可不是嘛,長安城就這一家鹵肉店。”
“鹵肉店?”金龐沒聽說過,不知鹵肉店是何物。
傅都尉拱手,用通俗點的話解釋道:“金大將軍有所不知,近日青龍坊新開了一家菜,館,搶走東市黃掌櫃不少生意。”
“能搶走老黃的生意,說明手藝不錯呀。”金龐的切入點和傅都尉有些不同。
“這……”
見傅都尉不太好接話,張寧有些急了,接過話茬:“金叔,他這開店倒是沒什麽。只是……”
張寧吞吞吐吐的模樣引得金龐有些不悅:“有什麽不能說的,說!”
“是。”
張寧應了一聲,點點頭,顯得很是無奈:“那鹵肉店的掌櫃,搶了我的未過門的妻子。”
“竟有此事!?”
張寧見這事兒有戲,把娃娃親的事情說了。
更把於紅葉上門退婚一事顛倒黑白,說成她受不住陳瀟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最終交出了身子。
“哎,金叔,我也不想多說什麽了。嘖,就是心裡這口氣兒呀,咽不下來,想敲打敲打他。”
說是敲打,實際上一點兒也沒有敲打的意思。
張寧的算盤打得精,刻意把話題往宴會上引。
只要能把那男人和於紅葉的事情攪黃了,還怕自己就沒機會?
“唉,小寧,話不能這麽說。如果俊義明天擺宴,那老夫得來。”說罷,金龐看向了一旁的傅都尉:“小傅,你也來。”
“啊?”傅都尉面色一僵。
剛才聊了半天,見張寧與那掌櫃有隙,他自然樂見其成。
誰知話鋒一轉,繞了半天, 又繞到他身上來了。
“嗯?有什麽麻煩麽?”雖是問詢的語句,卻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不……不麻煩。”傅都尉尷尬地笑了笑:“金大將軍,魚廠的衣裳已經打包好,一共三大車,待會兒送您府上。”
“成。”金龐合上茶蓋,站起身,拍了拍張寧的肩膀。
“金大將軍,我送送您。”傅都尉見狀,也起了身。
“不必了,回頭讓人來結帳。”金龐擺擺手,和張寧道別,負手離開大堂。
問題終於有了著落,令張寧心頭舒暢無比。
他偏頭問道:“傅大哥,這漁場的衣裳要三大車,這麽俏的麽?”
方才他聽說金龐足足買了三車,頗有些驚訝。
傅都尉一笑,知道張寧會錯意了,吩咐下人取來一件衣裳。
他指著女款衣裳胸口上CX的標記,笑道:“這些衣裳是同一家布坊做的,你看,這符號就像是一條魚。“
張寧接過來摸了摸,面料和手感挺不錯的。
“商行呀,都戲稱這是魚廠的衣服。做工和手感,那是沒話說,價格還比市面上同檔次的要低上一成。就算買來外銷,也是賺的。”
“那還有麽?我想買幾件回去。”拿著女裝,張寧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於紅葉對E撐破衣服的畫面,不由得心神有些蕩漾。
“已經沒了,就這幾件樣衣了。想要啊,找金大將軍去。他買來除了外銷,還不是為了討宮裡貴人的歡心,不然你以為他自己穿?”
“哦,原來如此。”張寧手指摩挲著衣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