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陽九看不懂。

　　桃木劍、糯米、黑驢蹄子陽九不信這些玩意兒能降鬼。

　　“陽九，快進來幫忙。”

　　裡屋突然傳來王蝶的喊聲。

　　“拿蹄子，拿蹄子……”

　　又有醇厚的男聲傳來。

　　陽九也沒聽懂，擔心王蝶會有危險，一把掀開珠簾，衝進裡屋。

　　砰。

　　無形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撞在他身上。

　　好強的力量。

　　陽九被撞得向後退去，奇怪的是並未感覺到疼痛。

　　“蝴蝶，貼他。”

　　有個穿著粗布唐裝的中年大叔，懷抱陶罐，伸手在罐口一抹，金光乍現。

　　有團黑影頓時被吸進罐中。

　　王蝶拿著靈符撲過去，貼在罐口。

　　陽九摸著心口走過去，問道:“蝴蝶，這什麽情況?”

　　“有個調皮鬼跑出來了。”

　　王蝶瑩白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擔心地問:“陽九，你怎麽樣，沒事吧?”

　　陽九搖搖頭。

　　身體倒是沒有異樣的感覺。

　　王蝶指著那中年大叔說道:“那就是我九叔。”

　　“九叔好。”

　　陽九躬身問好。

　　“還算懂禮貌。”

　　九叔將陶罐放到架子上，回身問道:“要不要來我的鋪子當個學徒?”

　　學徒?

　　學捉鬼?

　　陽九搖頭拒絕。

　　撞鬼就已經夠倒霉了，再跑去捉鬼，那就是閑得以蛋擊石。

　　蛋疼。

　　王蝶道:“九叔，你就別開玩笑啦，看在陽九剛才幫了忙的份上，就送他幾張捉鬼符吧。”

　　“開玩笑?”

　　九叔修得精致的胡須輕顫，上下打量著陽九。

　　“九叔，別用這種色色的眼神看我。”陽九被看得臉頰滾燙，轉過身去，看到王蝶高聳的胸脯，微微一硬。

　　王蝶剛好看在眼裡，臉一紅，別過頭去:“陽九，你……”

　　陽九急忙蹲在地上。

　　好尷尬啊。

　　“這小子是純陰之體，鬼都怕他，還要什麽捉鬼符?”九叔抓著一大把靈符，走到旁側的架子前，熟練地替換陶罐上的封印靈符。

　　每隻陶罐裡，都封印著一個厲鬼。

　　王蝶很小的時候，九叔就告訴她，任何一隻罐子裡的厲鬼跑出去，都會生靈塗炭。

　　“九叔，可那鬼一點都不怕我。”陽九蹲著轉動半圈，求救般地看著九叔，買張捉鬼符回去，有備無患。

　　王蝶抓住九叔的胳膊，撒嬌道:“九叔，你就幫幫陽九嘛。”

　　那嗲音都酥到了陽九的骨髓裡。

　　“罷了罷了。”

　　九叔很無奈，將靈符塞給王蝶，帶陽九來到外面，在貨架上翻找。

　　陽九出來時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王蝶替換陶罐上的靈符，手法也很熟練。

　　“不怕你，說明那是厲鬼中的厲鬼。”九叔從貨架頂端，翻出一個紅布袋，扔給陽九。

　　紅布袋上落滿塵土，嗆得陽九直咳嗽。

　　這裡面裝的是啥玩意兒?

　　袋子很輕，說不定裡面什麽都沒有。

　　陽九想打開瞧瞧，卻被九叔攔住。

　　“遇鬼再開。”

　　九叔摸著頜下的半寸胡須，神神叨叨地道:“這可是祖宗傳下來的捉鬼大禮包，怨氣再重的鬼，也能給收嘍。”

　　看在蝴蝶的面子上，姑且信你。

　　陽九抱著紅布袋朝裡屋喊道:“蝴蝶，我該回去了。

”　　“我送送你。”王蝶從裡屋出來，又將靈符塞回給九叔。

　　“咳咳。”

　　九叔乾咳兩聲，右掌攤開:“小子，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陽九在身上摸了摸，緩緩搖頭。

　　“給錢啊。”

　　九叔近乎抓狂地道:“非得逼我說出這麽庸俗的話。”

　　“九叔，人家陽九幫你把厲鬼擋了回來，你還好意思收人家的錢啊?”王蝶滿臉鄙夷。

　　九叔輕咳道:“我也是要吃飯的嘛。”

　　人是鐵，飯是鋼，沒錢去喝孟婆湯。

　　陽九掏出手機，問道:“九叔，多少錢?我微信轉給你。”

　　“不要八十八，

　　“不要一八八，

　　“隻要九九八。”

　　九叔打個響指，表示這非常便宜。

　　這買個紅布袋要一千塊?

　　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沒這麽多。

　　陽九很肉疼。

　　準確來說，是蛋疼。

　　“別嫌貴，等你抓到鬼，可以拿回來，我高價回收。”九叔給陽九算著帳，隻要鬼的成色好，可穩賺不賠。

　　“九叔……”王蝶氣得直跺腳。

　　九叔想痛宰陽九，奈何自家侄女胳膊肘往外拐，隻得道:“九塊錢，不能再便宜了。”

　　陽九差點暈倒。

　　給你十塊。

　　不用找了。

　　陽九唯恐九叔反悔，摸出十元鈔票，放下就走。

　　“這年頭，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了，唉！”九叔邊辨別鈔票的真偽，邊感慨著走進裡屋。

　　黑夜降臨。

　　整條貔貅街陰嗖嗖的。

　　所有店鋪的門頭，都沒有裝霓虹燈，隻掛著一盞紅燈籠。

　　紅燈籠的光芒，讓整條街都顯得很詭異。

　　就算有王蝶陪著，陽九的後背也直冒冷汗。

　　在貔貅街等到出租很不容易，不過陽九的運氣不錯， 剛到街口，就有出租車停下。

　　王蝶幫陽九拉開車門，囑咐道:“如果不管用，就給我打電話，我讓九叔給你上門服務。”

　　“貴不?”陽九問道。

　　王蝶掩嘴笑道:“九叔那麽老，貴啥呀！”

　　出租車司機聽得直皺眉，一踩油門，強行結束讓他感到惡心的話題。

　　陽九望著窗外，心事重重。

　　王蝶從小生活在貔貅街，沾染跟死人有關的一切，長大後怎會跑去快餐店工作?

　　可能是她不想賺死人錢吧。

　　“小兄弟，去哪啊?”

　　司機師傅是個中年胖子，面容溫和，聲音也富有磁性。

　　陽九說出地址，低頭看著紅布袋，陷入沉思。

　　說實話，骷髏很可愛，也沒想傷害他，到底……

　　要不要收了她?

　　“……今晚運氣不錯，兩個客人都是去同一個地方。”那司機師傅的普通話，很有京味兒。

　　前面他說了一大堆，都是閑扯淡，陽九也沒仔細聽，但最後這句話，他是聽得清清楚楚。

　　兩個客人?

　　除了我，還有誰?

　　陽九眼眸瞪圓:“師傅，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這麽漂亮的姑娘，你看不見?”司機師傅指了指內視鏡裡陽九的身旁。

　　陽九吃力地咽掉口水，緩緩扭頭看向左側。

　　左邊的座位是空著的。

　　“姑娘，這帥哥無視你，給他打個招呼吧?”司機師傅選擇加速，路況實在是太好了。

　　陽九急聲喊道:“停車，快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