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盧俊義說罷,當下眾好漢無不義憤填膺,只見魯智深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把,怒道:“這才幾年,這趙官家治下的官府竟然汙濁如斯!”
楊志也憤岔岔地道:“若照哥哥和孫兄所言,這姓毛一家還真是出手夠狠,不但強取這兩個兄弟舍命射下的大蟲,竟然還要取人性命,卻不是叫這解家做了絕戶?”
孫新聽了不免歎氣道:“那廝們卻不是正是瞧出了這兩個兄弟孤苦無依,才算計了這般絕?”
馬勁早已氣血上湧,一掌拍掉自己座椅的半邊欄把,怒道:“小弟這邊去將那姓毛的一家都給砍了便是!”
孫新忙站起來,勸道:“不可,不可,好漢不知,這登州城內不比往年,如今來了個下馬能治民,上馬能治軍的良臣通判。若是好漢一時義憤去把那毛家人砍了,我那兩個兄弟不還是要壞在城內那王孔目等濫官的手裡?”
盧俊義聞言點點頭,心道這孫新此時當時沉住了氣,當下便勸了馬勁坐下。又看著周圍都是滿臉憤慨的魯智深、楊志等人,伸手往下按了按。
等到屋子裡都安靜了下來,盧俊義才轉臉看著孫新,義正言辭地道:“莫說小可與解珍解寶兄弟有那番奇妙之緣,就是沒有此遭,憑著他兩義除民害,你賢夫妻當日又多有照顧我鄒家兩位頭領,我登雲山眾兄弟也須去那登州城牢一趟!”
鄒淵鄒潤聞言大喜,這孫新本與他兩就是故交,未曾上山之前,他兩在登州打架鬥毆時多方受他照覷,欠了多人情,如今終於有機會出手相還,心中濁氣瞬間去了大半!
孫新也是大喜,來時他已經與渾家顧大嫂那裡打了包票,此番定要尋到這鄒家叔侄,好點齊人馬去劫牢。剛剛在山下時可謂百抓擾心,就差沒有轉身就走,會去隻說這登雲山已經叫別處強人所佔,不想卻是峰回路轉!
只見他暗暗長出了幾口氣,心道此回終是不枉渾家所托。又覺得正中所坐的這位大名府赫赫有名的盧員外總是有股難以莫名的氣勢,直叫人隱隱生畏,又多有敬佩!
就在孫新沉思之時,這裡端坐的眾好漢見得自家寨主同意前去登州解救那解家兩個好漢,差點沒有將房頂給掀了。
魯智深、馬勁這種震天的嗓門當下便是不得歇了,痛罵那毛家賊父子的同時便是再三請求同去登州,其余眾人見狀也都是情緒激動,爭得滿面赤紅。
盧俊義見狀不禁苦笑,看著大家都是一副不甘人後的樣子,在暗自欣喜這些兄弟義氣過人的同時,卻又鬧心此番去留人員安排的問題。心道本寨初定,又新增如此多人馬,沒有幾個強力的兄弟留下,還真是放心不下。
並且,雖然盧俊義的記憶中這解家兄弟落入牢中後的劫牢之事並無太多曲折,參與者也不是很多。但是如今這很多事都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跡,誰知道這登州城牢還是不是如那個時空一樣好劫!
思慮了一陣,他還是覺得此事不可莽撞,畢竟是州府大牢。且不說能不能進去,就是救得了人,卻是能不能出來也是個問號!
想到此處,盧俊義便對孫新道:“那牢中的情況可曾有過了解?”
孫新見說是怔了怔,他是昨日聽到那樂和舅來報信,一早便趕來此處,哪裡還有空閑尋人去那牢裡相看?他也知道茲事體大,隻得他歎氣如實道:“事發的急,剛剛得訊便來了此地,確不曾知曉!”
盧俊義點點頭,心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凡是個人在遇到緊急的大事時都不會如旁觀者那般理智。
便在略作思慮後道:“如此還需有人去尋那樂和舅將牢城營裡了解個周細。” 魯智深、楊志、杜壆等人聞言都是把頭點了。
心裡都是明白:畢竟這次是去那城牢內劫囚,不比從前在山前攔路搶劫,都是山地野外,那是來好來,去也好去。之前都聽說了這登州之地可是駐軍不少,聞言那通判又是個治軍良吏,城內官軍須不可小覷了!
盧俊義見得大家都是收斂了剛才那般群情激奮的心緒,面色中多有沉思之狀,這才對著眾人道:“眼下山寨初定,新入人馬眾多,須留得一個得力之人在山寨裡主持大局,不知哪位兄弟願意領此差事?”
眾人聞說,都是你望我,我望你,卻無人應話。只見魯智深道:“灑家從那青州來此,怕是千裡路都走過了,如今事情到了跟前,卻怎生的繞的過了,便真是要去!”
楊志聞言是急急請戰,想他從前吃了多少濫官的鳥氣?如今又聽到了濫官害人之事,這胸中濁氣刹時是翻湧升騰。更兼此前吃了自家山寨兩個敗類的暗算,心中早已憋了一口惡氣,便是河口鎮一行也未得解,如今有機會除惡救善,如何能坐得住?
這下好了,有了這兩位之言,其余眾人都是各有各的理由,也都要去。直叫孫新感慨不已,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而寨主盧俊義聽了眾人所言卻並不答話,而是端起茶盞細心將那上漂的茶葉輕輕吹去,淺淺地吃上一口。他這也是無方,隻得在心中細細思量妥善之計!
杜壆見狀,心中略略有些明白,便道:“去救那解珍解寶兩位兄弟是十分緊要。但此番山寨初定,須少不得留下個看顧山寨的兄弟,若是都一發去了,山寨裡出了變故,卻到哪裡落腳?”
“終於有個明白人!”盧俊義心道, 又暗暗地給這杜壆點了一讚。記得見面之初,他便感覺這位原先軌跡中那位陣敵逢人處事不缺冷靜,此時方才確定:若是拋去謀略不提,此人真乃統軍之才。
正在思慮之時,卻見門外匆匆衝進一條大漢,眾人都來看時,卻不是那蘇定。剛剛盧俊義召集全夥都來此間議事時,不妨他正在那裡帶著四個徒弟習武。哪四個徒弟?便是那陳七外加三位小娘子:伍青、趙明月、崔玉環。
等聽到了山寨裡來了客人,似乎有甚大事要發時,蘇定便趕緊將今日的教授內容一發都教完了,慌忙趕來這裡。
等他進門一看,這裡坐著的恁地多山寨主要頭領,便知剛才那人所說不假,忙拱手道:“哥哥這裡有事卻忘了小弟?”
盧俊義笑道:“自知你收了許多徒弟,怎敢相擾?”
魯智深、楊志、杜壆幾個聽了都笑。蘇定也是鬱悶,心道:“這些徒弟還不是你這位好大哥給安排的麽?安排就安排,還安排了三個頗有姿色的小娘子,好不方便!”
盧俊義見蘇定面色有些許尷尬,便請他坐下,笑道:“正有事相商,此番剛好說到了要緊處,你來剛好就說!”
蘇定聽罷精神一震,忙不迭尋了個地方坐了,也來聽著。
半個時辰之後,盧俊義帶著楊志、魯智深、衛鶴、馬勁、鄒家叔侄和孫新先走。杜壆引二百人馬於天明後等信到登州城外險要隱蔽處接應,蘇定、曹正等人留守山寨。
臨行之前,盧俊義召見了王崇文、袁遺,三人談得時辰不短,無人知曉談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