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盧俊義日日嘔血,臥床難起,直叫滿山寨的好漢們都是憂心重重。小嘍囉們也是時而聚在一起,討論著自家寨主的傷勢,雖然不是十分明了,卻也是都知曉了五七分,山寨分明是處於了動蕩之中。
好在山寨內還有一批忠心的之人、義氣之人,直叫這大局暫時穩定了下來,山中的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去修建城峘,夥房的也是餐餐有肉。大夥在有事做、吃得好的情況下,心中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不過寨主連續數日不曾路面,前者又有受傷不輕的傳言,到底令滿山寨的人都是有些心理打鼓,昨日和今日已經出現了多起河口鎮來的那些莊戶人私自下山的情況。
魯智深、楊志、蘇定等人無不心急如焚,只是苦無計策!連續換了幾個郎中,來了把脈之後都是把頭搖的波浪鼓的,還說甚即使有幸痊愈,只怕也是武藝盡失。在場的幾個人聽了之後猶聞晴天霹靂,憂心無比!
一日午後,正在山中主持修建城峘的鄒淵忽然接到一個嘍囉稟報,說是山下有自稱梁山的人前來送信,並且明確提出要鄒寨主親啟。
鄒淵疑惑,接信到手,心裡忍住不嘀咕:“怕不是那梁山上的錦豹子楊林、石將軍石勇、火眼狻猊鄧飛三個好漢又來書信相邀去那水泊做得一把交椅?”
他雖然心裡是這般想,卻又不是十分肯定,抬眼時剛好見孫立、樂和肩並肩朝這邊走來,便熱情地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孫提轄、樂和舅請留步。”
孫立、樂和兩個也是早一刻便注意到這裡的鄒淵,此時便停下了腳步,也都對鄒淵敘了一禮,孫立才道:“鄒頭領何事?”
鄒淵面帶赧色地道:“小弟生性粗魯,又不曾讀書,特請兩位幫忙看看這封給我的書信中都寫了些什麽。”說罷將書信遞了過去。
孫立和樂和都是識字的人,不過這樂和向來是伶俐人,見這鄒淵說不識字,請來看信,又有孫立提前一步接了過去,便也不再伸頭探腦去看嗎,而是自覺地退到一邊,隻將目光放在孫立的面皮上。
孫立看了信中內容,頗為吃驚。暗道:“沒想到如今這大宋境內的治安竟然崩壞如斯!前幾日在軍營處收到南方的公文,說是那房州已經叫甚自稱房山王慶賊人給佔了,人馬已經不下於三五萬!不想這濟州地界的一處水泊居然也安下了那兩三萬綠林強人。”
鄒淵見到孫立面上忽明忽暗,頗有些驚疑,便問:“提轄,這信來自濟州梁山水泊,莫不是那裡出了甚變故?”
聞言,孫立這才轉念過來,一笑道:“倒也不曾。此乃梁山宋江落筆,特邀你去那梁山做一把交椅!”
鄒淵聽言便將那信抽了過來,忙道:“原來如此,小弟還以為是我那幾位在梁山兄弟出了甚岔子哩!”
孫立笑笑道:“那宋江大名,我也聽過,義氣過人,慷慨仁義,江湖人稱及時雨。信中所言,那處水泊裡已經聚集兩萬綠林好漢,戰馬不下千匹,更有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等數十位豪傑伏在彼處,當真是個好去處!”
鄒淵見說將信疊好,揣在懷裡報以一笑道:“那處雖好,不是我家。江湖上又多有虛名之輩,如今叫我叔侄遇見了盧寨主這般奢遮男子,我卻還要去舍近求遠?”
言罷,幾人又敘了幾句,便互相拱手散去。
而此時,在山前半腰處的建設工地上正在那裡和數百人一起流汗抬木搬石的解珍解寶在閑歇時刻不免歎氣。
他兩也是聽說了,那位不遠千裡前來搭救自個兒兄弟兩個的寨主受傷甚重。此刻心中正是焦急不已,只不過兩人都是貧苦人家後生,心裡熱乎,卻不知如何開口。
退一步說,這幾百人的山寨寨主,在他兩看來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心中感激之情也只能靠這種奮力勞作的方式來報答了。
不妨正要起身忙活的兄弟兩個忽然聽到有人喚他兩的名字,來看時卻見來人正是昔日的提轄姑兄,便將手中的巨石抬到堆放地後歇手走了過去。
孫立道:“你兩個先停下片刻,與我走一遭。”
兩盞茶的功夫,解珍解寶跟著孫立來到了顧大嫂夫婦所在。見屋子的門正開,幾人便邁腳進去,只見孫新一人正在那處修補牆壁。
孫新聽見身後有動靜,便忙停了手,張目來望,正好遇來的三人目光相對。
“兄弟,你先歇下手中活計,為兄有話與你說!”
孫新見狀便將手裡的爛泥,草杆等物丟到一邊,又請三位到板凳上落座。
等到幾人都是坐定,孫立道:“幾位兄弟聽我一言,這處寨主雖是義氣過人,然如今已經傷重難治,日後怕難以成事。且這幾日我在這山寨前後看過,實在是蕭瑟的很,人馬也不過四五百,若是登州發大軍來剿,怕是難以應付。”
孫新幾個人聞言都是暗吃一驚,從對孫立的為人印象來看,情知這位提轄說的這些怕是話裡有話!
解珍解寶自然是無話來應,孫新卻道:“如哥哥所言,此事該如何應對?”
孫立忙回道:“山東及時雨的大名,想必你們都曾聽過,如今他在濟州地界聚集了數萬人馬,麾下豪傑無數,便是連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都委身在那處,我等何不徑向投那處?”
原來如此,解珍解寶懂了,感情自家的這姑兄是要另投他處啊!兩人是相視一眼後齊身站起。
解珍拱手道:“我兄弟兩個蒙這裡的好漢們舍命相救,卻未曾報答萬一,若就此離去,就是到了那處,卻不是也叫那處好漢們取笑?”
解寶也附和道:“照得哥哥所言,此時山寨正是難處,我弟兄兩個更不能甩手而去,須知我兩個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孫立聽到這解寶說甚無情無義之言,便是起身喝道:“混帳!我好心說與你們不聽,卻還要言語來辱我,若不是看在親戚的份上,須叫你們好看!”
孫新忙起身將孫立扶坐,才道:“哥哥休怒,這兩個兄弟說的倒也是實話,我等若在山寨紅火之時離去倒也罷了,如今山寨這裡諸事都是開端,卻不好就此離去。”
“哎呀!怎的你也是如此糊塗?那處正是兵強馬壯, 那宋公明又是義氣蓋世的英雄。咱們若真是去了那處,這處若是因為官軍來剿告急,只需據實稟告,相求則個,還怕那梁山大軍不來相救?如何還......”
“孫立,你莫不是想拐帶走我這兩個苦命的兄弟吧!”
正在孫立想要繼續自己的說教之論時,門外傳來一聲暴喝。四人聞聲都是站起,見來人正是那母大蟲顧大嫂。她剛剛從那夥房處回來,遠遠地看見孫立幾個人來此,便也早到了到門邊,已經斜身側耳聽了一陣,故而才在緊要處出來喝斥孫立。
孫立面色一變,忙道:“嬸子哪裡話,我只不過是據實相告,走不走還不是隨他們自己?”
顧大嫂聞言也不搭理他,只是轉臉對解珍解寶道:“旁人我是不管,你兩個且聽著,若是真想走時也須等盧寨主傷情好轉後,稟報之後經對方同意方可。千萬莫要在恩人有難之時做那不義之舉,做了不義之人!”
解珍解寶最與這位姐姐相親相愛,此時聞言是點頭是搗蒜。
孫立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黃面皮變成了紫面皮,再變成了黑面皮。暗道:“我好心好意來勸,卻平白挨了罵!”便怒道:“好,好好,你們都是義氣我,偏我不是!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