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貫忠說完之後,場面一時有些寂靜。
且說在那個年代有人聽到某些關於高人的傳說並不稀奇。但也僅限於聽說而已,不比今日的傳說中人物就在眼前!
時下的杜壆、酆泰和那馬家兄弟都是滿面驚疑。
魯智深笑道:“灑家從前頭次聽到這些話時,也是不信的,便有意跟來探個真假。你們若是不信,便也同去登州不就好了!”
楊志也道:“提轄哥哥所言也是我之前所想。不過這一路來所見所聞令我想明白了許多事”。
便轉身對盧俊義道:“如今又聞哥哥胸懷大志,欲邀人入夥,也是搔到了灑家的癢處。小弟也想和馬家兄弟一般,跟隨恁牽馬墜蹬,為大義而行,還望成全!”
這倒是令盧俊義十分意外,真沒想到連這位一心想要步入大宋官場,意圖光複楊家祖宗光輝的楊志竟然在這緊要時候想通了。
這一路走來,要是說不想招攬魯智深和楊志,那是違心話。但要是說多久才能讓他兩歸心,盧俊義心裡卻沒有底。
現在好了,自己並未曾直言相邀,倒是楊志主動來投,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便又覺得連楊志都主動來投,眼前那位直性子好義氣的魯大師還不是遲早的事?
不妨魯智深真接著道:“既然楊志兄弟都入夥了,灑家便也就此入夥得了!”
“啊!還真如自己所想啊!”
盧俊義真想真想歡呼雀躍,恨不得拍手彈冠!只不過他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地來到魯智深和楊志面前,分別拜了拜,喜道:“今得兄長和楊志兄弟如此抬愛,將來我等定能做一番大事業,也不枉我等的一身本事!”
與此同時,盧俊義的眼睛又瞄向了那操刀鬼曹正,渴望麾下能再添一員。
哪知曹正卻毫無動靜,直叫盧俊義不明就裡,又不能直問。只是暗自猜測莫不是他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
話說魯智深和楊志是何等人物,只在瞬間便自願投到這位大名府的員外手下,直叫近處看得真切的杜壆頗生感慨。
不過有一點他倒有些不明白。既然這位員外已經決定與趙官家為敵了,為何剛才那王慶人馬與遠處那些官軍廝殺的時候,他還要帶領這夥好漢出手相救呢?
想到這裡,杜壆便也不藏著,便問究竟。
盧俊義爽聲笑道:“兄弟想聽麽?”
杜壆忙拱手笑道:“還請哥哥指教!”
盧俊義低頭深思片刻才道:“我等雖有其志,但此時實力不濟,不好與官家正面交鋒。再者那些官軍中也多有莊戶良家子弟,只不過是他們的上官有問題,卻遇他們無關,如何可以濫殺。還有就是之前那段二實在是失了德行,居然要去擄掠奸淫那些官軍裡馬車上的幼年女子......”
杜壆松了一口氣道:“小弟還以為哥哥想著拉起一支人馬,準備效仿那十節度使之事呢!”
盧俊義抿嘴一笑,暗道這杜壆還真是有些學識的人,居然知道十節度使之事。聽著意思應該也是個反對招安的人。
便道:“盧某雖不才,卻也看到當今世道的渾濁,絕不會與那些濫官汙吏們為伍。再說這今日不同往時,十節度使之事斷不可行了,恐為奸人所害!”
果然,這杜壆聞言後忙拍手稱道:“哥哥所言正合小弟之心!”
盧俊義又輕聲道:“是不相瞞,我已在大名府一處隱蔽之地準備了屯兵之所,正在招兵買馬,若得兄弟這般人物入夥,
豈非如虎添翼?” 杜壆大喜,當下便定了去處!
酆泰見說也是忙不迭趕來拜見,願意同往不提!
只在眾人欣喜之時,卻有幾個官軍匆匆趕來,離了幾十步遠,略帶顫音地問道:“你們哪位是盧俊義?”
列坐的好漢們紛紛面面相視,頗為詫異。
盧俊義也是有些意外,不明白這些官軍怎的知曉了他的姓名。話說這一路走來,雖然見者都說起了他在江湖上的那些薄名,卻不都是江湖人的習慣性恭維麽?他打心眼裡不相信大名府的名聲會無緣無故遠播他處。
有一種情況是除外的,那便是因為利益!
身為大名府人人皆知的富豪,無論是官府也好,綠林人物也罷,誰都想來分一杯羹,只不過是行事之前都需仔細掂量一下自身實力罷了。
想那個時空的宋江為何知道,還不是因為惦記著財富和武藝麽?
仔細想來吳用的那個藏頭詩計能夠成功,多半是因為這大名府首富的殷實家資早已被當地的官府中人給盯上了,唯一缺少個合理的借口罷了。畢竟這些文人出身的人往往都是“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
因而對於眼前這幾個顯得略有些緊張的官兵,在盧俊義看來,肯定也是什麽要緊的事情才來的。
之前曾看見那裡有數輛頗為華貴的馬車,想必其中有什麽品階不低的官老爺在裡面安坐,難不成是因為要來感謝剛才的救命之恩?
倒也難說,不過自始至終自己未曾開口自報姓名,不久前的那一陣子廝殺場面也是緊張又混亂,卻不知這些官府中人如何知曉了自家的姓名!
盧俊義一邊思考,一邊見那幾個官兵畏畏縮縮地不敢太上前。離了這邊還有不小的距離,便琢磨著要好好做個臨去前的囑咐。
“諸位兄弟先行清點人馬,埋葬死者。再去查看那段二留下的錢糧之物到底有多少,再把那些可用的刀槍甲具悉數收好,留待日後作用!”
等他仔細說完,見到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後,這才慢慢走上去對那幾位禁軍道:“小可正是盧俊義,不知哪位相公想要見我?”
剛來時這幾個官軍還有些害怕,如今見到眼前這叫盧俊義的大漢居然一幅恭敬模樣,便又掩蓋不住高官門下的那種傲氣。
只顧在盧俊義的臉龐上睥睨道:“瞧你也是個曉事得人,如何也會問這樣的問題?你且去了不是都清楚了?”
“這不是廢話麽?怎麽說剛才老子對你們這夥人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啊。怎麽,現在就開始目中無人了?”
不過以上都是盧俊義的心裡話,面上卻是未曾有不愉快的變化,隻道:“如此便有請上下帶路!”
“咳,咳咳,咳咳咳!”說話間,盧俊義又忍不住咳嗽了數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動氣,或是因為錘傷發作,抑或兩者一起引發的。只見他嘴角裡又滲出點血來,隻得隻用袖口擦了一下,那淨白的袍子上沾了點點血紅。
“看來這次還真是傷的不輕啊!”在心中腹誹了一下後,盧俊義不禁眉頭皺了皺,這才抬臉略尷尬地笑了笑。便準備帶人同幾個官軍上前去。
“且慢,適才相公老爺們都受了許多驚嚇,此時你須帶不得恁地多人去!”
聽見這幾個官軍居然想叫盧俊義隻身前去,好漢們人人憤岔。其中馬勁反應最大,只顧吼道:“怎麽?你們家的那些老爺們都是沒鳥膽啊?若是怕的話就別叫咱哥哥去啊!”
他那壯實的身軀跟著話音的節湊擺動,手中那柄鏨金九環大刀也發出金屬聲響,好似這刀亟待渴飲鮮血一般。
又恰好那刀口上因剛才的廝殺還沾滿了尚未完全乾掉血跡, 端是駭人,直把這幾個禁軍嚇得連連後退。
其中一個禁軍邊退便道:“不乾小人們的事,都是相公們吩咐的。既然這位官人有傷在身,便也可安排幾個人扶一扶,也是情理之中!”
大夥的面色這才稍有些改觀。
只見許貫忠自告奮勇道:“我和蘇定兄弟前去便可!”
“灑家也想跟去!”魯智深見說不帶他同去,便急忙喊道,引得旁邊的幾位大漢也想跟去!
許貫忠急忙攔住他,同時也對旁邊的數位大漢道:“此去人不需多,似哥哥這般佛爺打扮恁地礙眼。楊志哥哥也曾是官府行文捉拿的,杜壆哥哥武藝雖高,卻是一身鎧甲。其余幾位兄弟人人都是好大的殺氣,不好去嚇了那些個文弱不堪的官老爺們,還是在這裡稍歇才好。”
魯智深聽完後道:“兄弟此話也是這般道理,灑家便在這裡遠遠地看著吧,若真有甚事,便第一個衝上去將那些鳥官們打翻了便是!”
楊志也覺得許貫忠說的不錯,想那生辰綱之事他可是得罪的可是當朝最有權勢的蔡太師,又因這副長相,多半在眾多官府人那裡都是記在心得,確實不便於出面。
想明白了這個關節,楊志便也不再請去,只顧上前道:“如此便拜托貫忠兄弟了!”
至於杜壆這身霸氣的鎧甲,確實不便於去,因為這鎧甲乃是本朝民間禁物。
至於其他人,這裡還有很多事哩!
如此,盧俊義便帶著許貫忠、蘇定、曹正、陳七幾人匆匆地跟著幾個禁軍後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