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說,盧俊義與身後的幾位都朝那邊望去,卻見那裡的十幾個漢子身後此時正站立著兩匹高馬,卻不正是他和許貫忠的黃驃馬。
楊志道:“看來是咱們的馬被這夥人給盜了,被另外一位好漢給仗義出手阻攔了下來!”
魯智深也點頭道:“灑家也是這般以為,且叫灑家上前去會會這群撮鳥,試試深淺!”
盧俊義連忙伸手攔住他道:“兄長且慢,我看那兩位大漢武藝相差無幾,且叫兩人鬥罷後問個明白方好動手!”
一旁的楊志輕聲對曹正道:“兄弟且去將灑家的弓箭都拿來!”
盧俊義在一旁聽到後不禁在心裡稱讚到:“到底是個將門之後,這想問題還是比普通的江湖客周全不少。這十幾個人盜走自己和許貫忠的坐馬,萬一這廝們到時候見勢不妙,趁機騎馬逃脫了,卻如何來得及阻攔,若是有了弓箭在手,這些且不是問題,隻消抬手耳!”
想到了此處,盧俊義便轉臉對楊志望去,兩人目光輕觸,都是微微一笑,隨即繼續盯著那正在相鬥的兩位!
正在此時,陳七匆匆從酒店內跑了出來,手裡正拿兩把大弓,兩個箭壺,將其中一張弓,一壺箭遞給了許貫忠,另余了那一套則拿在手裡,然後走到盧俊義的身後站定了。
“這陳七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有先見之明了”,盧俊義真心感到意外。便望了其一眼,頗有問詢的意味,陳七趕緊一個眼神,朝許貫忠撅了一下嘴。
盧俊義明白了,多半是剛才從酒店裡衝出來的時候,許貫忠安排的,當下心中更喜,心道這許貫忠果然是位處亂不驚的人物!
一旁的楊志見此情況,略有些驚詫,也跟著向許貫忠看了看,心道:“看來這位狀元郎果然有見識,居然想在了灑家的前頭!”
這些且是插曲,幾人目光重新回到正在廝殺的兩人身上。
話說這兩人還真是棋逢對手,誰有不曾有明顯上風,不妨卻見這裡忽然衝出來數條氣勢不凡的大漢,頓時都是吃驚不小。
只見那持大斧的巨漢忽閃到一邊對對面的那人道:“兀那漢子,且慢動手!俺們在此做買賣,與你何乾,何苦要來相逼?”
對面的那漢子橫刀在前喝道:“你等這些撮鳥,如何不知這馬關於好漢們的身家性命,若是叫你盜了,豈不是害人不淺?我平生最瞧不上的就是你這等偷竊的蟊賊!”
那持斧子的漢子一時語塞,又見剛才對面之人的一聲嘶吼引出來恁地多人,心裡估算怕是馬的正主,當下不敢大意,便憤岔岔的道:“你偏要管?”
對面那持大刀的漢子冷笑道:“是又怎樣?若是怕了,把馬留下,磕頭認錯,我便放了你!”
那持斧的漢子被他這說,頓覺面上掛不住,隻呼道:“乾鳥!欺人太甚!”揮舞大斧逕奔過去搶他。
兩人隨即又是一番纏鬥!
只聽蘇定輕聲道:“聽得這兩人說話,定是那持大斧的撮鳥偷咱們馬的人被那位持大刀的漢子撞見了,所以才吼出了那一嗓門!”
聞言,此時已經七分酒醉魯智深有些惱怒道:“也不知是哪裡的鳥人跑來尋晦氣,且叫灑家去將那廝打翻了再說!”
話音未了,只見這胖大和尚邊走邊對那持大刀的漢子喊道:“兀那好漢且讓讓,叫灑家來會會這盜馬的潑賊!”
相鬥的兩個大漢聞聲都是各自散開,一人道:“大師且小心,這廝武藝不俗!”
另一人卻冷笑道:“俺也正想會會你這禿驢,
要來卻不正合我意,且叫你知道靜齋裡多念善經的好處來,莫要學得甚鳥跑江湖逞強來!!” 聽聞對方稱呼自家位禿驢,魯智深大怒,也不搭話了,只顧揮舞著禪杖向那巨漢身上招呼!
隻一交手,便都知道了分量!
這持大斧的巨漢本來身長一丈,腰闊數圍,更兼手上的大斧怕有五六十斤。見這魯智深一幅酒足飯飽的莽和尚模樣,略有些心裡優勢,心道自己是身強力不虧。哪知道對面這莽和尚的力氣更是驚人,每一下接招時,仿佛都磕在了石頭上,不覺暗暗心驚!
心怯之後,更是有些力不從心,不過十幾合,已覺得手臂沉重,手掌發麻!又略望酒店門前瞟了幾下,隻覺得盧俊義這邊的人個個都是氣勢不凡,好像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尤其是看到了盧俊義,借著星月之光,只見這九尺如銀的身板中正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戰心頓時泄了大半!
又強撐過幾合,忽見對面的大和尚露出了個致命的破綻,這巨漢大喜,忙掄起斧子劈來。
未料這破綻卻是魯智深故意賣與他的,自有後手來對!
只見魯智深虎腰一扭,反手一擋,轉手一禪杖打來,那巨漢措手不及,腳步一下子亂了,只顧後退數步,跌倒在地!
魯智深正要上前準備一禪杖結果了他,不妨站在一旁的盧俊義忽道:“兄長且杖下留人!”
魯智深忙吧禪杖一收,氣咻咻地道:“呸,灑家還當你是個好手,沒料到差點害的我開了殺戒,恁地鳥晦氣!”
那巨漢聞言將手中跌跤還剩下的一把斧子也往地上一丟道:“要殺便殺,都是爹生父母養的,俺學藝不精,本無甚鳥話要講,馬也雙手奉還,只求放過俺這幾位兄弟!”
盧俊義不禁暗道,沒想到這還是個講義氣的人。其實剛才魯智深與這巨漢相鬥的時候,心中便已經有了些眉目。
想著在這青州地界,身長超過一丈,又能帶些嘍囉,還做盜馬的買賣的,十之八九就是那位——一個在一年後在梁山攻打曾頭市起著關鍵作用的人!
故而盧俊義才急忙叫停了魯智深剛才最後的那一下,以便要問他來路,好再做計較!
但是盧俊義身旁的楊志卻不這般認為,在他看來幾個偷馬的蟊賊,現在又吃了敗。哪裡有甚鳥資格還口?真要發飆,卻不妨看見盧俊義已經踏步走上前去,又下意識的張了張口, 最終卻是忍住了。
心裡卻是十分驚疑,不禁暗道:“咦!我何時也變得要看這位盧員外的臉色行事了?”一邊暗自搖頭苦笑,眼睛卻又不自覺地跟著盧俊義向那邊望去!
此時,對面那巨漢乾脆也不起身,只顧癱坐的地上,到有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見到盧俊義走來也不再說話。
而此人身旁的十幾個漢子卻是都頗有些義氣,個個都要拔刀來護他,不妨這巨漢卻忙喝道:“你等不是對手,勿要白白搭了性命!”又想起了剛才看到了許貫忠,楊志手裡大弓長箭,隻得歎了一口氣,接著道:“都把馬奉還了,且自逃命去吧!”
那十幾人見到自家的領頭之人如此說來,便也不跑,卻是急忙跑來盧俊義面前噗通跪下了,討饒不止,只求放過那位巨漢!
盧俊義暗自納悶,自己也沒有準備要傷他性命啊!
又見這一窩大男人都跪在地上求饒,聒噪得心煩,便喝道:“都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若真是我等要他性命時,憑你們這班軟蛋似的一跪,又有鳥用?”
這一聲喝的突然,那些人吃了一嚇,又見盧俊義氣勢驚人,竟都自覺地爬了起來,退到那巨漢身旁,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
見此,盧俊義才略面色好看了些,又問那巨漢道:“敢問好漢可是江湖人稱險道神的鬱保四?”
那漢聞言是驚詫不已,剛才那耷拉著的腦袋一下子抬了起來,直溜溜地看著盧俊義,忽地一把掙開了身邊扶他的幾雙手,只顧上前跪拜道:“小人正是,恩官如何知曉小人諢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