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見面,各自寒暄數句,梁中書便打開了話匣子,道:“少宰和正臣在路上的這段時日,本官又多番命人暗自查探過了,這廝盧俊義不但與那梁山賊寇有說不清的關系,而且與那反賊田虎等人還有不少往來,長此下去必為朝廷大患!”
王黼道:“本官來時,樞相、太師皆有囑咐,此番為國除賊,萬不可心慈手軟,這盧俊義從前乃是武夫一人,心中素無朝廷威儀,做出甚大逆不道之事,何足奇怪?”
王稟和聞虎、李少銘聞言都是略略覺得這話有些刺耳,只是這王黼位高權重,三人都是不敢言語。只是從心裡覺得當下這世道對武人是太不公平了,不過對方這時候說得只是那盧俊義,倒也無甚相乾。
梁中書道:“只是那廝如今掌握著大名府的兵馬,須謹慎處置才好。”
王黼笑道:“量他一介武夫有何懼哉,我大宋開國以來,能戰善戰的大將多了,不都是一紙鈞令給解決了?”
梁中書驚道:“少宰此言差也,這盧俊義可是不簡單,如今這大名府的兵馬只怕唯他之令才聽,若是強來,必會壞事。”
王稟見說是略顯驚詫,頓時來了興趣,從前他在軍中當值時,所見到的那些官宦子弟,尤其是類似於梁中書這種背景深厚的文官對於那些帶兵的武將可謂是無正眼想看,絕不像今日顯得如此驚慌,他暗自猜測著這其中必有因由!
王黼也是大感意外,忙問梁中書具體的原因.....
“賊子好大的膽子,這廝決計是留不得了!”
只見王黼是拍桌子震怒道。只是這火是想發便發了,但是梁中書剛剛說得話卻不可等閑視之。他心中明白武夫執掌兵權乃是本朝大忌,不論武將的戰功有多高,只要是攤到了弄權兩個字,那是必死無疑!
當然,王黼心裡也明白,大宋開國以來,正得稱得上的是弄權的武將那是幾乎沒有,但是因此被貶、被囚、被殺的卻是不少。然而這些都是建立在這些武將都是有勇無謀,或者是對當今官家並無實際的異心基礎上。若是照這梁中書所言,盧俊義都已經生了不臣之心,莫說是一紙文書,就是一道聖旨怕也不濟事。
“看來只有誘騙其入城,在城門四周設下弓弩手,一舉將其射殺?”王黼嚴重露出了濃濃的殺意,最終卻只是得出了這麽個建議。
“不可,不可,聽聞盧俊義手底下的暗營人馬無處不在,若是在這城頭設伏兵,只怕絕無成功的可能,到時候不但殺不了那廝,就是我等性命只怕也是堪憂!”
見說,王稟是看了一眼周瑾,似乎見其目光中有些閃爍,便道:“周提轄似乎對於那盧統製之事知道的甚多啊?”
周瑾面色一囧,他本是朝廷軍官,在那個時候是投靠了盧俊義,不妨在梁中書的威逼利誘下卻又反過來投靠了官府,這種兩面倒的行為連他自己都有些過意不去。
梁中書連忙打圓場,道:“周提轄從前遵我之命暗暗投靠了那盧俊義麾下,那廝們許多不軌之事皆是其之功也!”
“好!忠臣也,此次若是除賊成功,本官必上奏天子,奏報諸位之功!”王黼拍手稱道。
王稟則是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梁中書這才道:“下官倒是有一計!”
王黼大喜,忙問其裡。
梁中書便將早已想好的“妙計”說了。
數日後,王稟接過了周瑾、聞虎、李少銘等人帶人的人馬指揮大權,在大名府最豪華的酒店會珍樓附近設下了埋伏。
酒店旁邊的一個巷子裡,周瑾正再三地與聞虎、李少銘交代:“那廝盧俊義與你兩家血海深仇,
此番若是不能將其擊殺,只怕你兩家都有滅門之禍!”“放心吧,提轄,恩相已經許我兩人團練使之職,此番若咱們再不效死力,還算是人麽?”
周瑾見聞虎目光有果決之意,便放心地點了點頭。又把目光往這巷子裡瞅了瞅,見到那角落裡有一群衣衫襤褸的要飯花子,便對他兩人道:“此處閑雜人皆趕出去,省的到時候礙手礙腳的!”
李少銘聞言是帶了七八人將那群花子一通拳打腳踢,趕出了這處巷子。
一群乞丐是哀嚎連連,有得哭訴不止,其中一人卻是咬牙不吭氣,目光中皆是恨意。只是形勢比人強,他隻得忍氣吞聲。卻說乞丐出了巷子口,分作幾路散去,這位卻是直直一個人走開了,他決意今日要在會珍樓門前討打幾十文錢來,不妨他剛要鋪開攤子伸手要錢,卻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官兵揪住一頓猛打。
不僅如此,幾個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他的眼前,一個人便是幾日前在酒店打他的王黼,另幾個人中一個乃是那大名留守相公,還有一個便是那王稟。
“罷了!”梁中書及時呵斥了那些官兵,道:“你不是那李固麽,如何弄得這般境地?”
王黼道:“這討飯的留守相公也識得?”
梁中書微微一笑,招呼王黼和王稟進樓,同時道:“這人乃是那盧俊義從前的家中總管,後來竟然與主母賈氏通奸,被趕了出來,不思竟變得如此落魄。”
見說的王黼是嘻嘻一笑,卻道:“如此莽夫,連自家的妻子都管不好,如何能統帥萬千軍馬?想必不足懼哉!”
梁中書更是聞聲而笑,似乎是無限的快感湧上了心頭。王稟則是無奈地搖搖頭,隻得跟著上了樓。
而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李固則是拖著步子往城外走去,城外還有幾個集市,說不定能去那處撈些收獲。
走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忽然從城門方向飛奔過來幾匹高頭大馬,那馬上的人是格外熟悉,卻正是他從前的主人盧俊義?
“籲.......你這漢子如何擋在路中間,適才不是我及時收攏住了這馬,只怕你已經被撞得五髒俱裂,你這廝......”
“崇文,不得無禮!”盧俊義一面叫王崇文不要再繼續呵斥對方,一面下馬賠禮,他覺得對方有乞丐的型格,卻無乞丐的氣質。
“你是......李固?”盧俊義驚道,都說那李成因為和賈氏苟且後被趙明月一刀釘死在了聞家,這李固也被聞、李兩家人揪出來差點沒被打死過去。這聞、李兩人還在大名府打了招呼,任何人不得收容、接濟此人,怕不是才叫其變成了乞丐。
“狗日的,你是那廝?”王崇文大怒,這李固私通賈氏之事他也早已有所耳聞。想他視盧俊義為叔父,這廝居然敢跟叔父的女人有一腿,他如何不惱怒?便說他便要動手了。
“住手!”盧俊義再次說到,這李固如今有這種結果也算罪有應得,但是那聞李兩家也不是甚好東西。賈氏已死,李固又落得這般田地,心中的氣也是消得差不多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趕盡殺絕。
“主人,小人此生壞事做得不少,皆無悔矣,唯對不起主人,害的賈娘子慘死不說,還將主人的聲名都給丟盡了,今日拜過,來生做牛做馬再報當日救命之恩!”李固是當街跪下,拜了四拜。在遇到盧俊義的一瞬間,他就做好了準備。這盧俊義如今是大名府的都統製,與他來說是天一般大的官,要他命還不是易如反掌?
哪知道事實卻是剛好相反,這位盧大官人,昔日的主人居然屢次喝止手下人對自己下手,李固是真得新生悔意,悔不該當初啊!
“馬勁兄弟,有沒有銀子?”盧俊義轉身問道。
馬勁道:“一二百兩還是有的。”
盧俊義道:“拿來!”
馬勁隻得悻悻地拿了三錠大銀遞了過來,盧俊義顛了顛,估摸有五六十兩,便塞給李固道:“離開這處,到別處尋個好營生去吧,大名府你呆不得了!”
說完盧俊義便一翻上馬,對馬勁道:“你不要跟來,去城頭尋索超,叫他點視好人馬。我自覺得今日這城內透漏著些詭異!”馬勁應聲領命。
李固是呆在了當場,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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