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扈成走到自家大門跟前,左右細看,卻是沒一個是相識的。並且這幾人的打扮搭配也是有些怪異,絕不像是甚來走親眷的。
只見當頭一位中年男子是個儒生打扮,後面一位後生,生的長大,英武不凡,背後左右交叉背負兩把大鐵戟。馬車上也有一員生的頗為粗壯的漢子坐在趕馬的位置上。
扈成正在疑惑,卻見那馬車的簾子先開了,馬上的那漢子趕忙下了車,端出一個小凳,從馬車裡款款下來一位俏麗的女子。那女子也不苟言笑,踏著碎步,走近扈成道了個萬福。
見此,扈成還了一禮,便請幾人回莊上安坐拜茶。因為他雖對眼前幾位不識,卻不敢保證這幾人不是自家的親戚,萬一是老父親的或是已故去的母親那邊的呢。
等兩廂賓主坐定,扈成派人去將已經去了自家後宅的佛堂的扈太公也給請了過來,又叫下人們前來上了茶水,見這裡有女眷,便也上了些果品棗糕,這才揮手叫下人們都退去了。
扈成看了一眼扈太公,等到扈太公眼皮抬了抬,他才對著對面這幾位動問道:“我扈家來此經營已經數代,從前或許也有親戚在外,這些卻不曾有外地親眷往來,如今家母早故,唯家父尚在。卻不知諸位是從哪裡來,與我家有何親緣,小子也好行相見之禮!”
對面的中年男子見狀是撫須一笑道:“少莊主不必如此客氣,實不相瞞,要說我等與你扈家有甚親緣關系,卻也談不上,但是此番來此便是有意與你扈家結好,故而在門口我便自做主說是你家遠房親戚。”
扈太公聞言是胡須一跳,他是人老鬼精,頓覺這幾人怕是另有來意,便將手裡的拐杖靠在上首桌邊,端起茶盞對著右手邊中年男子道:“客人吃茶!”
吃了一遍,太公將茶盞穩穩放下,這才拱手道:“老漢在居住數十年,不曾苛待過莊內的莊客,不也曾陷害過周遭的良善,幾位客人莫不是那梁山上的大王?”
扈成聞言立即起身,目光盡是驚疑,本要揮手叫外面的莊客,卻見上座的老太公微微搖頭,便隻得停住了。
扈太公見自己的兒子反應有些過大,便伸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扈成坐下。
一則是因為剛剛他所說的話,都是自家的猜測,並非有甚實證,因而此刻若是鬧出動靜,萬一錯怪了豈不是難以收場?
二則若是眼前這些人真是梁山來人,便更是聲張不得,若叫其他兩個莊子知曉了,到時候若要領兵前來捉人,豈不是禍事大了?
畢竟得罪那江湖上聲名頗顯的梁山強人,可不是這老太公想要看到的,他不比那祝家的三個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凡事都要分個高下,想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多少活頭,早已不是爭強好勝的年紀了!
不妨那中年男子一笑道:“太公、少莊主不必憂慮,我等絕不是梁山水泊裡的人,也絕非有甚歹意。在下姓袁名遺,乃是從登州而來!”
扈太公一聽,忙不自覺地又將手摸索到他的那根拄拐上,摩挲了一番,又將目光轉向了扈成,似乎是在詢問扈成可曾知曉這夥人的來歷。
扈成見狀事搖搖頭,心道對方說不是梁山上的人,又沒有歹意,便對中年男子道:“官人從登州而來,莫非要看顧我扈家的買賣?”
袁遺哈哈一笑,道:“少莊主家裡有何買賣可做?”
扈成道:“實不相瞞,咱們這邊的幾個莊子裡,一靠買賣糧米,二靠北上販羊馬、各種皮子,都是來錢的正經買賣!”
袁遺見說是撫須點頭,心裡暗自想到了臨走時自家寨主的話語,這扈成果然是個實誠人,當下是一笑道:“我等來此也算是與貴莊做一筆買賣,不過這筆買賣可是大的很呐!”
說完,也不管扈家父子兩人的驚詫面容,只是指著旁邊兩男一女道:“這位年輕後生乃我家侄兒崇文,那位稍長者乃是我義弟衛鶴,那邊小娘子乃是小女明月。”
三人聽完袁遺所言後都是起身朝著扈太公、扈成拜了拜。
扈太公點點頭,忙道:“快快免禮!”
扈成則忙起身還禮,他現在算是迷糊了,這夥人並不是家裡甚親戚,暫時還不確定這夥人是不是梁山的強人,當然這位口中說的做買賣怕也是個閑扯。
只見扈太公道:“幾位客官,既然是那登州之地而來,買賣上的事,便請與老漢犬子相商,老漢年紀大了,不好久坐,便就此失陪,煩乞恕罪!”
說完,這扈太公便慢慢起身,朝著袁遺幾位拱拱手,拄拐而去。邊走邊在心中還嘀咕著,哪裡有這般冒充人家親戚跑來做買賣的。
登雲山的幾人都是起身朝太公拜了拜,並目送太公出門後,袁遺才一伸手,看著扈成道:‘少莊主請坐!’
扈成忙道:“幾位客官也請坐!”
袁遺這才正色道:“奸不廝欺,俏不廝瞞,我等來此乃受他人所托,專門為解扈家之難而來。當然,也是順便做一筆買賣。 ”
扈成聽完不禁吃驚,這夥人果然是有些問題,不過就憑對方說什麽為解扈家之難來的,他倒是忍住了不曾發作,只是笑道:“我扈家雖然比不上祝家莊、李家莊,卻也是鄆城縣內能排上號的大莊子,光是莊客也有五七百,誰敢來張我家?”
袁遺見說兀自一笑,隨即又看了看同來的衛鶴等人,大夥都是微微一笑。直笑得扈成有些渾身不自在。
很顯然,雖然對方不曾開口明說,但這副態度分明對於自家的實力似乎並不太在意,扈成便又補充道:“如今我扈家與李家、祝家三莊聯合,結為唇齒,莊客護衛總數怕有三四千,誰能有如此本事敢來相擾?”
袁遺這才轉臉道:“強敵就在眼前,少莊主何必假裝無事?你那三莊聯合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少莊主萬不可當真,否則定將大禍臨頭矣!”
扈成一聽,頓時怒道:“胡說,三莊聯合正是順勢之舉,我扈家乃是誠心與他兩莊結為護援,閣下口出此言,莫非真是那梁山賊寇,特來離間我等?”
扈成話語剛落,袁遺正要應話,不妨客廳外傳來一個女音,雖是婉轉卻又自帶殺氣地回道:“哪裡有梁山賊寇,本姑娘正苦無處尋他們,他們倒是來自投羅網,卻不正好捉了送官?”
扈成一聽,暗道不妙,自家這妹子不是說回房去收拾東西準備動身去那祝家,怎麽這會兒又來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