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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張》第21章 心氣
  邵存庸身材修長,面若白玉,唇紅齒白瞳發深黑,長相玉樹臨風卓爾不群。對比帳內諸人,單憑賣相來說,實在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相比於稍顯敦實面容普通的高毅,馬敬還是對這個有背景,有本領的邵家才俊另眼相看。

  邵存庸沒有與高毅交流,只是臉上仍難掩疲憊之色。高毅察覺到他氣息略顯急促,知道他是回來急了,自己與其並無深交,卻肯把左軍統製手令交給自己,其實已是一種莫大的信任。

  他心裡暗暗覺得此人辦事,孰輕孰重倒是分得清的,其中有沒有墨家盜門之類的關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馬敬看到邵存庸腰間挎著長劍,簡約而不簡單。

  現在風氣,無論會不會使用,腰掛名貴長劍都是禮節。而邵存庸腰間別著的這把長劍,卻沒有什麽多余的裝飾,劍穗無紋路無,劍柄只是用麻布加粗繩綁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用來行禮的。

  邵存庸向眾人拱手,抬頭道:“邵某一路趕回中軍其實並不知曉事情大體,只是聽說有人未經我大燕允許就帶走我們的人,實在令人疑惑,邵某這才匆匆過來聆聽解惑。”

  於是有人把他拉出去竊竊私語這段時間的帳內情形,馬敬看著仍然伏地不起的田鷺,略一思索,便擺手笑道:“田姑娘怎麽還是如此,其實大可不必。九鼎一物,何等尊貴,怎會在區區一蟊賊身上,換句話說,就算是真的身藏九鼎,齊王想要,盡管拿去便是,我大燕就算看到此物,也絕不出手搶奪!“

  田鷺從地上起來,道了一聲馬將軍大人有大量就退回去,期間臉色變幻不定;在帳門側方的高毅則是嘴角一撇,心裡暗暗讚歎馬敬處置。

  事到如今,就算真有九鼎,這田鷺田文也絕不會承認,馬敬怎麽樣也不會用強。而且在對方徹底摸透己方底細的情況下,馬敬在之前就忍讓退步,由齊國白帶牒上面寫明的萬鎰金忍讓到四千鎰金。

  六千鎰金,對一個諸侯國來說不算多,但對於一個諸侯來說,卻並不少!而且,燕國一直暗弱,與齊爭鬥之間經常吃虧,既然吃虧,為什麽還要打?

  當然是為了爭一口氣!

  畢竟現在是主導社會階層“士”的時代。一言不合,血濺五步,這話可絕對不是說著玩玩而已,在這些人視自己名譽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時代,才會有“士可殺不可辱”這種話出現。

  雖然這口氣,通明大局動向的馬敬吃得下,但帳內一乾文武卻無論如何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事後處理起來,就會很難,尤其是其中的一些主戰派...

  馬敬目光隱晦的看了眼左垂首的吳建吳,他現在正小聲跟呂不韋在說著什麽,馬敬平素放縱他,也就是要在這種重要時刻用到他。

  可能這持續大半天的停戰會議,還不及吳建吳與呂不韋這短短幾柱香的溝通時間更加寶貴來的更有實際些!與齊國停戰協議,都是明面上擺著的,但是為了讓呂不韋這個精明不乏勇猛的商人心甘情願與燕國合作,而削弱其在其他國家的商路比重,卻無疑是隱晦的,也是極為重要的。

  田鷺已歸席。

  她螓首低垂,正襟危坐,卻是在疑惑為何這個坐在主位之人沒有處罰她,甚至言語上的訓斥都沒有,難道這個主將不過是銀槍蠟頭,之前一直在虛張聲勢,燕國實際上是真的怕了大齊不成?

  不會,她內心搖頭;燕人好勇,民風彪悍,若這次會議真的到此為止,以齊國滿意而歸告終,

那麽身為主將的馬敬,歸去之後可能位置仍然巍然不動,但收到的詰難肯定會更加的多,也更加難以辯解。  田鷺無比確定,燕齊之間,肯定會停戰,而且在馬敬角度來看是越快越好。

  紫袍老人呵呵一笑提高音量,對著其冉軒的臉面露慚色,就差沒有捶胸頓足,道:“俗話說觀棋不語真君子,落子無悔大丈夫,可是剛才那一手,老夫實在是想要收回來...”他頓了頓,繼續道:“這一手左右呼應,滅氣起勢,幾乎是立竿見影,若是落下這一子,恐怕這局再向後走,就沒什麽意思了...”

  其冉軒點了點桌案右下角位置,上面沾滿著水漬手印,笑道:“兩地攻守由邊至中,歸於布局,您這一手嘛...不怕您怪罪,棋坪之上,就棋論棋,您這一首實在華而無用,現在或許有些用途,但不是左右棋局之子,反而雞肋。換句話說,行至終盤,恐怕也只是淪為看客罷了。”

  紫袍老人苦笑著把黑子收回來,握在手心。

  敲了敲大腿膝蓋唏噓道:“老咯,胳膊腿脆的跟木頭一樣,說不定那一天一個不小心,就碰折啦...哈哈哈哈。”

  老者轉頭對田鷺道:“所以說啊,就要提早預防,早做準備,別等到了犯病的時候再求醫,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嘍。”

  田文老頭這些話意有所指,其冉軒也並非泛泛之輩,兩者都是借棋一事暗自交鋒,最終結果是田文主動收回黑子,緊握不放。

  作為齊相國,也就是田文一手控制的“天網”組織收到的情報來看,完全可以依照那個消息來壓製馬敬,甚至完全可以頂住國內壓力,此次停戰故意提出其不能接受的條件,與其談崩,靠著齊國兵力,拖延其歸國進程。

  但當時田鷺向坐在右垂首的那個紫袍老人提出這個想法時,他卻只是笑眯眯的搖頭,露出一臉慈祥之色:“鷺,有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那麽也就是得繞國處且饒國...”

  其中意思,田鷺現在才斐然想通。

  很簡單,齊國是齊國,薛君是薛君。若真按照田鷺所言不肯停戰,薛地靠近麥丘,燕軍鋒芒所向便是首當其衝,而且對方最先遷怒之人,無疑是把田鷺招來做門客的田文...

  惡人我來當,好人你來做?

  所以她看似正襟危坐,實則內心念頭電轉;此刻想通關節,心境原本山呼海嘯漸漸歸於平靜,並且在感應之中,他隱隱覺得此次歸去,薛君門下那些眼高於頂的兵家大能說不定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關於大局謀略沙盤推演這種耗費腦力精力之事,她也定然能說得上話了。

  馬敬露出笑意,但把四千鎰金再調回萬鎰黃金,仍然是需要一個由頭,一個理由的。自己,吳,總參謀,萬事利當先的商人,城府深厚的老狐狸以及那個已露崢嶸的小姑娘,是肯定懂其中利害關系的。

  但是其他人卻大半是不懂的,他們或許很久之後才會明白過來,為什麽之前齊國明明咬得很死的金額會心甘情願調整回萬鎰金。

  其中的博弈,雖精彩萬分,卻不為人知。

  但是想要人知道的方法卻並不很難,而且是讓兩國無話可說的方式。

  田鷺知趣的說道:“若將軍不責罰小女子,實在心裡難安...”

  馬敬揉了揉頭,露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之前金額一事,不如就恢復萬鎰金,就當做田姑娘哄騙本將的補償如何?”

  田鷺面色一怔,似乎與預想並不一樣,猶豫道:“這...”

  馬敬故做不悅之色“哼”了一聲,道:“難道田姑娘認為我軍武力不足,還是威猛不夠?不願意答應著一個簡單的要求?”

  坐陪文官大多則是主和派,他們當然也是有著各自的私心,暫且無論,但是馬敬這話一出口,不少人都面露驚駭。

  如此說話,實在是令人動容憤怒,恐怕一個差錯,這位齊使就會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再想和談,就是難如登天啊!

  但他們卻也沒有人敢發聲,馬敬掃視這群被稱為“梁柱”的殿內文臣,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旋即明白;有些人並非沒有真才實學, 只是有的是有急智,有的則只是能夠承擔自己分內之事,兩者並無好壞之分。

  但不論何時來看,有急智者還是更受將軍青睞的。

  帳內卻忽然傳來一聲喝彩聲,仔細看去,卻是剛剛和衛相國交談過的吳建吳,他舉起手臂,大聲道:“不如就比武切磋如何,賭注就是這相差的六千鎰金,如何?”

  馬敬略一沉吟,轉頭向右看去,卻發現自己想找的苑西平並不在那裡,早另有任務,並未進帳。現在的是一個滿身貴氣的其冉軒在輕點桌案。

  聽吳建吳連續說了兩個“如何”,他似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馬敬於是看到田文沒有異議之後正式的點了點頭,道:“那麽,就決定人選吧。”

  站在末席的高毅踏前一步,拱手道:“末將請願出戰!”

  邵存庸仍然站立不動,沒有出來的意思,馬敬看了看高毅,語氣中帶著一絲高興,道:“你叫高毅是吧,果然是個大燕好男兒!”

  高毅一拱手,站在帳中心,目光平視田鷺及其身後的兩名劍手,神色不卑不亢。

  這時有人悄悄在邵存庸耳邊耳語什麽,邵存庸身體一動,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同樣向馬敬拱手道:“行軍參謀邵存庸願替大燕出戰。”

  馬敬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

  在他眼裡,高毅是還不知道這是必勝的比試就上前,願意為了大燕爭氣;而邵存庸則是得知齊國一方根本不會允許己方獲勝的情況下才登場,為自己之後的官身積攢功勞。

  兩者心氣,當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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