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宴會,終於在這歡笑之中落幕!
宴會一散,李世民轉身下令召見李承乾、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侯君集、羅通六人前往甘露殿密會。
“都坐下說話……”李世民臉色嚴肅,道:“今晚之事,大家也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了!吐谷渾、吐蕃明顯是達成了一致。兩國對大唐知之甚詳,而我們卻連對方長短一無所知!正因如此,才遭受如此奇恥大辱!若不是羅通,不僅丟臉於眾國使臣前面,連朕的女兒都要失去了。”
長樂公主是他的心頭肉手中寶!僅是將和親二字與她掛鉤,就心如刀割般的疼痛!想著女兒求助時,自己的無計可施,這火氣就噌噌的往上冒!
一切都是吐谷渾、吐蕃的錯!
李世民憤憤的想著:朕窮盡一生,也要滅此二國,以泄今日之辱。
長孫無忌率先道:“此乃臣之過失,忽略了對周邊小國情報的打探。”長孫無忌深得李世民的信賴,掌一國之黑暗力量,收集情報的部門便是由他負責!
“我們的重心一直在突厥,怪不得誰!現在亡羊補牢,尤未為晚。今晚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發生。”
“喏!”
“從即日起,”
“動用三省六部、地方府衙等全部力量清除大唐境內之異國細作,監督一切不正當的交易!醫、農、兵、軍、工……等等技藝書籍全部禁止向異族出售,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掃了坐在角落的羅通一眼,語帶興奮道:“這小子的話雖不中聽,但字字珠璣!不僅僅是朕,滿朝文武都有些短視了。正如他所說,我大唐有五千年的沉澱,所以根本不在乎一些技術的留傳,也忽略了一些習以為常技藝之價值,卻不曾想到,這些技藝一旦落入敵國手中,反作用給我大唐的危害!以前,我們認為就算他們學了我大唐的技術,擁有跟我大唐一樣鋒利的兵器,也不是我大唐的對手。所以滿朝文武對這種技術的流失,都采取了不以為然的態度。今晚這小子給大家好生上了一課,說出了我大唐在與他族交流上所存在的最大缺陷。以後必須對書籍分類清楚!”
李世民下了禁止科技流通於國外的命令!大家各抒己見、暢所欲言,一套合理的流程很快就定了下來,並於翌日明文天下。
這是羅通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李世民、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處理政務的能力,他們一問一答,相互補充,僅隻十多分鍾,一個合理的方案制度就完善起來,這個精英團隊處事之精準、考慮之周全、效率之迅捷令羅通乍舌。
議完了國內之事,李世民便將目光放在了周遭異國,吐谷渾的優劣、強弱羅通已在廣場之上分析得非常透徹,李世民等人本身對吐谷渾也不是一無所知。而高句麗發生於東漢未年的產物,數百年來一直是中原的宿敵,前朝更因三次遠征高句麗而亡國,於這,大家也沒什麽不知道的,也因此,將這兩國略過不提!
“羅通,大家對於吐蕃一無所知,你且說說吐蕃與松讚乾布是怎麽一回事。”
大唐立國初期李世民致力於掃蕩群雄,大一統後,李世民率領一天策府的一乾心腹與李建成爭奪太子之位,登基了,又一心攻略北疆,從而忽略了對南方的關注。因此,吐蕃、松讚乾布對於李世民等人來說,是一個全新的產物!
羅通沉聲道:“陛下、太子,諸位大人!吐蕃是一個位於青藏高原的古代王國,他們的首領稱之為讚普,
他們以放牧為主,其間也穿插著一些農耕,之前,與突厥、吐谷渾一樣,是一個松散的部落聯盟!但因為松讚乾布的鐵血征戰,吐蕃正一步一步的向軍政統一的國度發展!” “松讚乾布是前任讚普朗日論讚獨生子,年方十一歲,傳說聰慧沉穩,多才多藝!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等一的勇士。他憑借出色軍事才華,正逐一的削平了戰亂,他與其父的仁慈不同,他崇尚鐵血,對於各部酋長只有兩個要求,要麽交與兵權,要麽死。為了適應社會的需要,松讚乾布制定了律法及職官、軍事制度,統一度量衡,創製文字,他從臣服於他親信的裡挑選聰慧之士就讀於類似弘文館的教育機構,培養這些人的治政能力,每征服一處,便從中挑選能人就任地方!也就是說,他之治下,當官的全都是他的人。”
“佛教是吐蕃國教,他們全民信佛,每一個人都是虔誠的佛教徒,針對吐蕃的國情,松讚乾布將自己塑造成了轉世靈童,以此身份掌控人心,全國民眾無不以他的徒子徒孫而自居!也因此,但凡是他的決議,都沒有引起半點波瀾。誰敢執反對之言,都不要動用官府。萬千信徒就能將之撕得粉碎,有‘轉世靈童’這利器在手,是故在平叛中,他無往而不利。”
李承乾驚悚道:“松讚乾布用‘轉世靈童’掌控了全國人心,再輔以嚴明軍紀,合理的訓練,精良的兵甲。若是與我大唐作戰,這些狂熱信徒豈不是一個個都成了悍不畏死的猛士?這個松讚乾布好生可怕。”
“太子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羅通讚了一句,接道:“這些狂熱的信徒悍不畏死,什麽突厥精騎在他們面前,屁都不是。”
“我華夏能有今日局面,是經過五六百年的進程,外加雄才偉略的秦始皇造就的。於吐蕃而言,松讚乾布無疑是吐蕃的秦始皇。”
吐蕃的秦始皇?
在場的人無不倒吸冷氣,羅通這評價不謂不高啊!但綜合他之前的話,卻無人能夠否認,一時間針落可聞。
真要如此,這個松讚乾布也實在太可怕了一些,而且,還是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呢!
“陛下、太子、諸位大人,你們說,此人可怕嗎?”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從他的作為看來,的確是個可怕的人。”
羅通望著眾人凝重的面容,續道:“更可怕的是他麾下內有長孫、房杜治國,外有秦王、李靖、秦瓊攻城掠地!或許誇大了這四人的才能,但,這四人對於松讚乾布來說,起到的恰好這些作用。”
眾人只聽得眉目抖動、毛骨悚然,松讚乾布已是如此逆天,竟還有這麽厲害的人輔佐,這吐蕃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長孫無忌沉聲問道:“祿東讚很有心機,慕容孝雋,亦或是說慕容伏允明顯是受到了他蠱惑!祿東讚與慕容孝雋最先同進同退,儼然就是同盟之勢,可賢侄揭穿了吐谷渾的本質。祿東讚立即在不損傷吐谷渾友誼之下,示好於我大唐!此人應變有度、從容不迫,大有名臣風骨!細細回顧,此人的確可怕。難怪賢侄要將之除去了!莫非他就是治內之人?”
“他不是,說他是松讚乾布的秦王比較合適。”
眾人對羅通的比喻覺得有趣,不過,卻更容易讓人了解吐蕃能臣乾吏之所長。
羅通搖了搖頭:“此之四人是松讚乾布的先生,也是他麾下最重要的四名臣,分別是祿東讚、吞彌桑布扎、支賽當汝恭頓、娘赤桑揚頓。四大名臣在吐蕃威名赫赫,其中吞彌桑布扎善於治國,支賽當汝恭頓長於兵法,娘赤桑揚頓擅於衝鋒陷陣;而祿東讚是最重要的一位文武兼備,治國用兵也有一手,但他最擅長的是戰略。”
“吐蕃新立時,跟客居新野的劉備差不多,甚至更為惡劣。它西有天竺、西南有泥婆羅,南有南詔國,東南是我大唐,東有黨項、羌,東北有吐谷渾,北有象雄國,西北則是西域諸國,這些國家若有入侵之意,他們實難抵擋,可謂如履薄冰。但因為祿東讚的存在,吐蕃每走一步,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使得吐蕃迅速發展壯大。松讚乾布立佛為國教,師尊天竺;親訂泥婆羅尺尊公主,以半子侍其國;嫁親姐南詔國君……吐谷渾,應當屬於近攻遠交中的遠交吧!這一樁樁都與祿東讚有莫大關聯,穩了外部,這才得以削平內亂!”
聽得入神的李承乾見羅通閉嘴不言,連忙問道:“象雄呢?”
眾人互望一眼,看向羅通的眼神猥瑣了起來。
“奇恥大辱啊!還好最終戰勝魔女,沒有給大唐丟臉!這等空前絕後的為國爭光方式,必將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羨慕死你們。”羅通不把自己的臉皮當回事了。
“不止呢!”李承乾一本正經道:“有史以來、空前絕後的第一和親男!也將千秋萬代的流傳青史。”
眾人爆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