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已到年尾!
這些日子,羅通忙得腳不沾地,他每日都安排得滿滿當當,早上,一如既往的練武,然後上學,放學後,在皇宮裡演武場跟李世民學箭練箭。用了晚膳,被李世民扭到書房學半個時辰的兵法。這待遇可惹得不少人羨慕妒忌恨。事實上羅通除了名分,妥妥就是天子門生了!
每一天,都給李世民整得半死!
羅通的資質逆天,的確令李世民動了收徒之念,若不是因為皇帝這一重身份,他早就將羅通納入門下了。
盡管沒有名分,但對羅通的教育,卻是實打實嚴師風范,除了武藝,什麽都抓,什麽都抓得緊抓得嚴!每天都要給羅通布置一大堆功課,有軍事上的,也有日常政事,弄得羅通苦不堪言,累得像死狗一樣。
但是,努力換來的卻是巨大的收獲。尤其是箭術方面,簡直是突飛猛進、一日千裡!
不但將李世民的左右開弓、雙龍戲水、九星連環等絕技學了個遍,連李廣所傳“禦弓術”也學了個乾淨,這可是李廣之後的第一人,成就之大、進步之速令人震驚。
最終的結果是驚動了深在宮中負責造人的太上皇李淵,一番暢聊下來,被李淵引為知己,差點斬雞頭燒黃紙、義結金蘭。只是這兩人引為知己的方式實在不堪之極,什麽隔山取火、老漢推車、一龍雙鳳、觀音眾蓮、魚珠比目、玉人吹簫、玉樹後廷花……令李世民臉紅之余唾棄之余,憤憤不平的在長孫皇后身上試了一遍!乃至於,每每一老一少合創絕技時,再苦再累也要當那有且僅有的忠實聽眾,這一聽的結果直接導致長孫皇后懷上了。
今天學堂裡一改往日的沉悶,洋溢著別樣快樂的氣氛。
原因無他,今天是這個學期的最後一日,也就如同後世中的暑假,只是月份不一樣而已。
弘文館作為大唐最高學府,自然有屬於自己的規矩。
入學的學生每十天有一天休假,每年放三個長假,五月間的叫做“田假”(農忙);九月又有“授衣假”(換冬衣),最後就是春節長假了。
明天是臘月二十五日,今天他們來校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上課,而是等候命運的降臨。
如後世一樣,每次長假前期都有一次大考,然後根據答題評分。
這裡沒有總統的分數,只是讓你默寫對於一百條對經文的解釋,答對百分之八十的得優,對百分之六十的得中,百分之五十以下得差。這得差者,下場是悲劇的。意味著你要跟長假宣告拜拜,你將面臨的是強製性的補課。所以有人歡喜有人愁,但大多人還是報以樂觀的態度。
畢竟,這裡是大唐最高學府,學子那一個不是出生名門的高乾子弟,家學豐實,區區一些對於古義的解釋,實在難以難倒他們。
羅通也是一樣,只是其他學子還是初中生、高中生的時候,他已經是碩士級別的高材生了,而且主攻的還是文科,《詩經》、《尚書》、《禮記》、《論語》裡的那些名句名言也實在難以對他構成威脅。
如他所料,羅通成績高居榜首,同桌的長樂妹妹是榜眼,程靈素則是成了榜眼;秦懷玉、四仙也有不小的進步,險險的過了及格線。
這有進步,自然也有下滑。
很意外,“小詩聖”長孫衝在這次測驗裡,僅得了一個中。
需知長孫衝本是早該結束學業入朝為官的年紀。但長孫衝卻依舊在弘文裡讀書,目的顯然是打算近水樓台先得月,
隻為長樂公主而如此。 他在弘文館裡已經待了五六年,這四年裡每每測驗無不得優。可如今卻得了一個中,著實令人大掉眼鏡。
即便是羅通也頗感意外。
自從那次自己砸了長孫衝的光環後,長孫衝對自己無不怒目以瞪,原以為長孫衝會來找他的碴兒,可想不到卻一直沒有動靜。尤其是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有些渾渾噩噩,不知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果說羅通跟長樂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學霸,坐在他們背後的房遺愛、杜荷就是十八層地獄中的學渣了,弘文裡那幾個最小的十歲娃娃都考了及格,這哥倆居然連十分都不到,這一結果,都不能用渣來容易了!在這孩子沒有人權、棍棒出孝子的時代裡,“竹筍燜肉”“柴火雞”這兩道名菜估計正在等著他們回家享用。
在這放假前期,弘文館館主孔穎達又開始給眾人灌輸思想教育。說了許多古代的名人名事,什麽祖狄的聞雞起舞,還有蘇秦的懸梁刺股,無非是打算讓他們不要浪費假期的寶貴時光,要將盡力都用在學習之上。
無愧是大儒,孔穎達說起話來,那當真是引經據典、萬鬼退避,一套深奧難懂的長篇大論足足說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罷休!接著的當代大儒徐文遠,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神論,直接將大家推向了周公家女兒的懷抱裡。
好不容易!
得到釋放的學子,一個個歡呼著相約慶祝之事!
羅通、秦懷玉、桃谷五仙他們的慶祝方式是約上已經出仕為官的桃根仙“程處默”,然後去羅通家大吃一通,然後拳腳相向。
告別了長樂公主,一行七人邁步出門!
羅通忽有所感,順著感覺回頭一瞧,卻見孤零零的房遺愛、杜荷用羨慕的目光看著自己一行人。
“遺愛、青蓮!一起吧?”羅通稍一思索,便笑著出聲邀請!
弘文館就是一個小朝廷,一如朝堂那般一分為三、涇渭分明。一派是文官子弟,一派是武將子弟,另一派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
當然了,凡事不能一言而論之,像出身高貴的柴紹次子柴令武就全面倒向了文官子弟系,他是士族武將子弟,非常瞧不起羅通、秦懷玉、程家六仙這些草根出身武將的子弟!而房遺愛、杜荷另類一些,他們自成一系,顯是得了房杜二相的警告!
羅通發現小房杜很想融入他們之中,只是找不到理由!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發現兩人惡跡斑斑,但品行並不壞,而且是那種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耿直人物,還是值得一交的。見兩人孤零零的羨慕模樣,一想到房杜二相對自己的指點便出聲邀請。
長得英武的房遺愛扯著文秀的杜荷跑了過來,嘻嘻哈哈道:“這怎麽好意思!”
“房俊房遺愛、杜荷杜青蓮什麽時候不好意思了?”程處亮鄙視道。
房遺愛、杜荷哈哈大笑道:“那我們兄弟就不客氣了。”
秦懷玉微笑向向他們伸出了手,道:“歡迎加入我們!”
羅通他們,除了程處默,就是十七歲的秦懷玉為長了。但,羅通卻是這個小團體裡的老大,秦懷玉雖不知羅通為何邀請這兩個紈絝子弟,可秉著對兄弟的信任,毫不猶豫的向房遺愛伸出了友誼的手!
“啪!”房遺愛的手與秦懷玉握在了一起,也收起了臉上那吊郎當的神情,非常認真道:“我們是朋友了?”
“現在是朋友!”羅通笑著說道。
杜荷一怔道:“現在?”
程處政大大咧咧道:“我們羅老大說朋友是用來賣的,而兄弟,則是用來擋刀子的!”
杜荷一雙眼眸閃閃發光,道:“我和遺愛也想當你們的兄弟。”
房遺愛問道:“怎樣才能做你們的兄弟?”
羅通淡然道:“用心就行了!”
房遺愛、杜荷相顧一眼,重重點頭,道:“我們爭取!”
羅通笑了笑:“今日是第一重考驗!”
杜荷好奇問道:“怎麽考驗?”
程靈素“噗嗤”一笑:“喝酒!”
“啊?”房遺愛、杜荷愣了!
“啊什麽啊?去不去?”
“去,王八蛋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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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府梅園,一眾少年聚著湖心亭上開懷暢飲,好不快活。
“我來遲了!認罰一壇。”
酒到中途,遠遠傳來了一個豪邁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一人正往這邊快步而來,他肩上扛著一柄大斧,相貌跟程咬金有八分相似,身高八尺,豹頭環眼有幾分猛張飛的架勢。
來人是程家老大桃根仙“程處默”!程咬金這貨是個禽獸,十五歲就禍害了他的前夫人地方縣令的女兒十四歲的孫氏,並且生下了程處默。
也就是說程處默比他們大了一大截,都可以當最小的程處立的爹了!他親生母親雖然早逝,但他非常幸運的遇到一個賢惠大度的繼母,程咬金第二任夫人出自五姓七望的清河崔家,崔夫人不但將他視己出,還正正式式的將繼承程咬金爵位的嫡長子身份給了他,而不是親生的程處亮,這在古代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程處默這貨卻非常不滿意,不只一次向崔氏抗議,表示要將繼承權給老二程處亮,結果程處亮打死也不乾,兄弟可沒有因為這些單挑過。
兄弟二人之所以視嫡長子如若蛇蠍,是因為依照慣例,長子必需繼承家業是不許上戰場的。但這兄弟都是好戰因子,有著一片赤誠的報國之心,都不是那安分守己之輩。也因此,在別人家裡爭奪不休的嫡長子之頭銜,到了老程家兄弟這裡卻成了畏之若虎的毒物。兄弟二人推來推去,鬧了不少笑語,最終,還是程處默屈從於立長不立幼!
從這事件也可以看出對於他們這些富二代,前輩們還是很著重培養,至少羅通結交的這夥人,個個都有著一顆火熱的報國心。
跟他們比,羅通就不行了。
他們母子在長安混得不錯,那是因為李世民顧念舊情,時常照顧他們。但羅士信雖聽命李世民帳下,卻是李淵之臣,又死去多時,而且英年早逝,所立功勳比起秦瓊、程咬金這類人自然是遠遠不足,更加別說是杜如晦這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了。
程處亮、房遺愛、杜荷他們一行冠禮,朝廷立刻就會給他們安排一個適合的職位,讓他為國效力。羅通就沒有這個待遇,他想要從軍,只能去府兵處報到,或者拜托秦瓊、程咬金這些念舊的老將,給他安排一個職位。
當然他選擇的是第三條路:以揚名天下的方式,進入李世民愛才如命的李世民之視線。
“砰”的一聲,羅通把一壇酒放到了程處默的面前,笑道:“幹了它!”
程處弼嘀咕道:“早知如此,我也晚到得了!這樣的處罰我也要。”
眾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等程處默將一小壇酒一飲而盡,秦懷玉問:“程老大,今日怎麽來了這麽晚。”
程處默抹去嘴邊酒漬,罵罵咧咧道:“各國都派了朝見的使者,這些王八蛋一點都不安分,天天惹事,忙都忙死了。等會還要上街巡視呢!真想宰了那些王八蛋。”
大唐一統天下到如今的勢不可當,崛起之勢也在周邊異族的眼中,周邊異族紛紛派遣使朝見!除了突厥,類似於吐谷渾、高昌、龜茲、焉耆、新羅、百濟、象雄等國通通派來了使者朝見,盛況空前。
只是不論是吐谷渾、高昌、焉耆的使者,還是象雄、高句麗、新羅、百濟都算是地方一霸,有的國家彼此之間還佳著“世仇”的名頭。
這初來長安,在異國他鄉竟與世敵相逢,自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為了確保長安不亂,百姓不受襲擾,身為東道主的大唐根據情況,做出了相應的安保措施。從十六衛中抽調人手,加強了長安各坊的護衛,以及充當各國使者的護衛。
程處默是金吾衛中的一員校尉,也有自己的防區,每天處理的各種衝突多不勝多,也難怪他這麽惱火!朝廷對於此事非常重視,程處默再是大膽也不敢多喝,他跟每人幹了一杯後,便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真想見識元日朝會的盛況!可惜咱們身份不足!”望著匆匆而去的程處默的背影,秦懷玉悠然神往!
羅通心頭一動,不確實道:“我去陛下那裡爭取一下,看能不能以陛下侍衛的身份出現。”
秦懷玉眼睛大亮道:“一定行!”
程處亮亦激動道:“老大是天子門生,陛下一定同意的。”
皇宮是天下間最守不住秘密的地方,羅通在李世民處學箭學兵法的消息早已經不徑而走,對於大唐官場來說不是什麽秘密。
作為親近的兄弟,這夥人也是知之甚詳。
羅通還能說什麽,唯有默認了。
天子門生?那是糊弄鬼,李世民天天抓著不放,無非是想把他掏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