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抿嘴一笑,兩頰笑渦如霞光蕩漾,她向鄭麗琬、瑤池招手道:“姐姐,這邊來!”
她這一舉動立刻吸引了萬千的注意,人人都報以了熱烈的目光。
她一身白衣勝雪。黑發如雲,眼睛更是柔情似水,外帶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莊嚴。她這一吸引眾人的目光,立刻使得周邊的女子黯然失色,在她那種特有的光輝下,任何對自己容貌萬分自信的女子,都生出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再看羅通時,發現兩人一個俊若潘安宋玉。一個美如西施昭君,任何一人都有著讓人嫉妒的相貌,讓人嫉妒的氣質。若單獨站出來,足可讓世間男女嫉妒的發狂。但如今他們站在一起,卻是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四周的人們靜靜的望著他們,眼中並沒有任何的嫉妒,有的只是讚歎: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也只有他也配得上她。
鄭麗琬揮動手執碧羅扇,在金鳳衛的護送下,與瑤池款步姍姍向羅通這邊靠攏。
“公子,姑娘!這份信引……”鄭家商號長安主事人鄭勝為難了,羅通這邊一人答了一個,鄭麗琬這邊一人答了兩個,他不知道應當把信引給誰。
鄭麗琬嫣然巧笑道:“他們一個是我夫君一個是我妹妹,給誰都一樣。”
此言一出,眾所嘩然!
羅通與長樂,男的英俊瀟灑,女的也是容色絕姝的佳人,站在一起正是令人羨煞的一對。
人們沒有妒忌!只有羨慕。
可現在,又有一個不弱於長樂的天仙玉人稱羅通是“夫君”!
人們想不妒忌都難。
刹那間,一個個都呆望著匯合在一起的兩路人!在一眾美女的環繞中,羅通宛若眾香國裡的國王一般。
突地,人群中有一人激動的高聲叫道:“啊!那是馬皇離弦箭!是羅少將軍,是羅少將軍。”
又有人驚叫道:“異域少女是象雄國的瑤池公主!”
“正月初三,陛下下旨將長樂公主許配給羅先生,與羅先生共騎的女子神聖高貴不可侵犯,會不會就是……長樂公主!”
“‘容色絕姝,當時莫及’的鄭麗琬與羅先生也有婚約…啊!…是羅先生攜三位未婚妻子出遊。”
“難怪才思如此敏捷,原來是羅先生……”
一個個都驚呼了起來。
倒是附近文人聽得羅通之名,紛紛口稱“杜先生”,爭先恐後的上來拜見。僅僅只是“青蓮體”,便已然將他捧上宗師級別的高位了。
近來他又發明了墨史紙、墨書!並建議李世民創辦圖書館……此之種種都奠定了他在寒門士子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這且還不算他在武事上的成就呢!
總而言之,時下幾乎所有年輕人都以羅通為目標,作為人生的榜樣動力,視他為唐朝的偶像。
只是羅通一向生活自律,幾乎沒有出現在娛樂場合,因此,認識他的甚少。好不容易露面一次,而且還帶三個美貌如花的未婚妻及一眾相貌出眾的女衛,想不轟動都難,人人都爭著往這邊靠攏,一度讓場面失控。
羅通身份的曝光,使得鄭家商號都黯然失色。他好說歹說,才讓百姓們安定了下來,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鄭家的答題之上。只是剩下的十四道題目,他們一家子都不好意思搶答,只是在一邊看著人們搶答。
連接搶答了幾題,人們見他們一直沒有出聲,這才意識到羅通的容讓之心!
因此哄搶的特別激烈,
每一題出現所有人都埋頭苦思,想到點子上的高舉手來說出答案,引發一陣感慨與懊惱。換來一份信引,一些自得,場面也因此格外熱鬧。 不過因為佔了先手的緣故,羅通他們一開始就搶答了六題,手上就有六份信引,其他人多是一份兩份,連三份也沒有。
畢竟猜謎不是什麽大學問,用心去構思去想,還是會猜出答案的,並不是有學問的人的專利。與成千上萬人相比,羅通他們能夠獲得六份信引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真是應了那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歌詞。
鄭勝笑著上前行禮,雙手獻上禮品道:“恭喜羅先生拔得頭籌,不知先生與鄭姑娘、二位公主是否要登船祈福?”
羅通大笑道:“算了算了!一邊殺人放火一邊聆聽高僧說‘放下屠刀’太搞笑了些。萬一高僧法力無法將我點化了,突厥豈不是少了一個禍害?”
眾人大笑!
“羅先生說笑了!這祈福無關信仰,只求一個心安罷了!”鄭勝乾笑一聲,心裡卻非常遺憾:羅通若登船,處處以他為首的長樂公主、瑤池公主必無異議,對於鄭家商號的名聲必然更上一層樓,可對方直接拒絕了,他不敢強逼,隻得退居其次道:“羅先生以琴、歌、詩、書、武聞名天下,可願寫詩一首以記今晚盛會?”
羅通暗自冷笑:真當老子是白癡啊?讓老子一家四子給你們鄭家當免費代言人不成,卻又打起了詩的主意!鄭家寶船光彩四射,將別的壓得暗淡無光,所謂的以記今晚盛會還不是記你們家的?賦詩一首,與上船有什麽區別?
周邊行人本見無熱鬧可看,正準備散去,乍一聽鄭勝的提議,頓時駐足叫好,
心如白紙的長樂和精通漢文化的瑤池渾然不知鄭勝的鬼主意,還傻乎乎的跟著起哄,只有鬼精鬼精的鄭麗琬一臉不爽的瞪著鄭勝。
羅通瞧見這麽多人期盼,也知道逃不掉了,只是他哪裡會寫詩,就算抄一首,他一時也想不起有關中元節的詩!
鄭麗琬見羅通思索,便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個鄭勝好算計,別上了他的當,就不說他家的寶船。”
“那你說我吟誦什麽?你倒給我一個意見。”
“真笨,你可以我們姐妹啊!你寫了那麽多!有‘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豪邁大氣,有‘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的睥睨天下,又有‘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的孤芳自賞,還有‘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浪漫……若論風格之多變,詩句之優美,古往今來,誰人可比?”
鄭麗琬心系羅通,對於羅通的了解更勝自己,說到他的好處,那是滔滔不絕,直將羅通說得直臉紅。
“可是你寫了這麽多風格的絕世佳作,卻從不曾給我們姐妹寫情詩哩!你就寫首情詩嘛?”
鄭麗琬語氣裡帶著少女的撒嬌,活潑潑的一雙秋波,越顯得神情如水,令羅通怦然心動。
“哼!我們好不容易從萬眾人裡擠了進來找你,你這沒良心的卻在這裡陪長樂妹妹看燈!”
“我們也在找你們啊,真是眾裡尋……”羅通說到這兒,雙眼一亮,雙掌一擊,高聲道:“有了!我想到了一首應情應景的詩了。”
眾人無不訝然!他們見羅通要作詩,很自覺的安靜了下來,生怕擾了他的思維,可是羅通卻一直跟鄭麗琬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根本就沒有構思什麽!這眨眼之間就說有詩了,這敏捷的才思實在讓人震驚。
“難道郎君可以一心二用?”瑤池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羅通自若一笑,那隨意的臉上有著說不盡的瀟灑飄逸道:“面對燈會,一萬人人有一萬種心境!無意間想到與長樂公主一路尋找麗琬、瑤池不獲的失落,及相聚瞬間的驚喜,遂得詞一首!既然大家瞧得起我羅通,那羅某就獻醜了。”羅通凝神想了想,便緩緩吟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字一句,羅通飽含感情的念出,眼睛卻直視鄭麗琬、瑤池公主,透露著無限情意。
上闕提到了燈會盛景;而下闕卻主情:從“眾裡尋他千百度”的苦覓不得的失落,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濤天驚喜,而“雪柳、黃金縷”與瑤池公主的雪衣、鄭麗琬淡黃衫對應,“笑語盈盈”不正是鄭麗琬答題時的模樣麽?
渭水兩岸先是一陣寂靜,隨即又讓眾人發出了陣驚呼,低聲細語,無不歎服。
這首《青玉案》是流傳千年的千古名句,只要是有見識的人都不可能不說一個好。
尤其是最後的“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情意綿綿,豔麗而不猥褻,情真而不癡癲。
所有人都為詩句中表達出來的感覺而震撼。
更加別說是抒發對象的鄭麗琬、瑤池公主了,詩句中那種感情直接傳送到她們的心底,讓她們心神顫動,兩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羅通。
羅通腦中想起了一句話,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一首“情詩”已經讓她們有些情難自禁了,羅通不免有些志得意滿,以後把李商隱、柳永、李煜、秦觀、李清照的情詩都背出來,一龍三鳳似乎都不是問題!只是有些對不起辛棄疾了,一首內涵深遠的《青玉案》被完全解讀成了情詩。
長樂眼中有些羨慕,那樣美麗的詩篇,羅通以後是否也會在無數人面前送與她,這一刻她突然有種和鄭麗琬、瑤池公主易地而置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