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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戰國當名嘴》第49章 師弟,對不住
  太陽照常升起。

  蘇秦四人也照常將擔子挑到【朱記文房】對面的馬路上。

  在彎腰擺放竹簡瞬間,蘇秦不動聲色地瞟了【朱記文房】一眼,果然看見朱掌櫃獨自坐在門內也在凝注他。

  四目相對,意味深長。

  不過令蘇秦驚訝的是,對方臉上居然一派平和氣象,收回目光後,朱掌櫃低頭,安詳地呷了一口米酒,悠然自在。

  蘇秦內心反而湧起更強烈的危機感,他知道,對方平和的面容只是個假象,這不是對方選擇了寬容或者玩失憶,而是某種智珠在握的優越感。

  不僅是他,就連身邊的張儀和田東也聞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師弟,小心。”田東沉聲道。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無非不過是動用官場上的人脈,以勢欺人,到時我見招拆招,自有對策。”蘇秦回復道,用手按了按田東的肩膀。

  “蘇秦,別什麽事都說得如此容易!好像世上你最聰悟!”張儀突然吼道,

  聲音之大,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三人呆呆看著他。

  張儀話一出口,頓覺自己語氣有些失態,放低聲音,“師弟,咳咳,我……”

  “張師兄,說的是,蘇秦受教了。”蘇秦一愣之後很快咧嘴一笑。

  ……

  今天他們不僅把上課的竹席帶了來了,還攜帶了上課時看的竹簡,

  距離中午尚早,四人將竹簡默默誦讀起來,為了不讓人識破自己的身份,蘇秦和張儀看得是《論語》,田東是《墨子》,而荊尚搖頭晃腦讀的是《山海經》。

  街上的小販們陸陸續續荷擔而來,看見四個年輕人盤腿坐在地上,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褐色短衣,手中卻像士子一樣拿著竹簡誦讀,不由大為驚奇。

  不久,一隊馬車準時出現在學府大街上,車聲轔轔,在路過他們的攤位時,緩緩停了下來,布簾掀開,一個穿著泛白儒服的中年人走下車來。

  他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

  四人抬頭,驚得一跳,立刻起身齊刷刷拱手行禮,“晚生拜見孟夫子。”

  孟軻拱手回禮,目光一一掃過他們剛放下的竹簡,見蘇秦和張儀讀的是《論語》,大為好感,見田東讀的卻是《墨子》眉頭微皺,再見荊尚腳下攤開的竟然是一卷《山海經》,不由搖頭歎息。

  他深陷在眼眶的目光從田東和荊尚臉上迅速劃過,在蘇秦和張儀的臉上轉了轉,最後停在張儀的臉上。

  “汝為何讀《論語》?”他問張儀。

  “為修身治國平天下。”張儀響亮地回答,心在砰砰直跳。

  孟子點頭微笑,“那汝如何修身?”

  張儀沉吟片刻答道,“修身必先修心,修心,先養吾浩然之氣。”

  “善!”孟子撫掌大笑。

  他目光又看向蘇秦,正當蘇秦屏息地以為孟夫子會問自己什麽問題時,孟軻再次將目光回到張儀的臉上,蘇秦苦笑,看來上次自己癡呆的模樣給孟夫子留下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啊。

  “汝可有姓名?”孟軻對張儀和顏悅色地問道,在春秋戰國時代,很多黔首﹝平民﹞可憐到連姓名都沒有的,

  “晚生姓張名儀,字余子。”

  張儀字用顫音回答,心裡老激動,孟夫子天下聞名,君王見了也要倒履相迎,今日居然問名於他這個山野小子。

  “余子,汝可願意成為我的弟子?”孟軻含笑,突然道。

  什麽?

  張儀和蘇秦三人一齊怔住。

  這對於尋常百姓而言,被孟夫子收徒是個天下掉金子的好事。

  可張儀是有師父的,而且師尊鬼谷先生名頭不在孟夫子之下。

  孟軻看蘇秦一臉猶疑,笑容越發溫煦,鼓勵道,“昔年百裡奚舉於市,而後成秦國一代名相,汝年紀輕輕雖一介黔首,販簡於市,猶不忘折節讀書,努力,日後汝未必不是下一個百裡奚。”

  “這個…”

  蘇秦正想怎麽組織言語委婉謝絕,突然腦海出現了一張笑顏如花的臉和她那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暗吐一口氣,俯身一拜,“多謝夫子美意,晚生久聞稷下學宮大名,一直無緣見識,夫子可否領晚生一觀?”

  此言一出,孟軻隨從弟子頓時大怒,這人好不識歹,夫子收徒何等榮耀之事,他避而不答,反倒要先參觀學宮才說,當這是做生意先驗貨麽?簡直豈有此禮!

  而蘇秦三人也是措手不及,張儀,唉,你不等收工再去不是更好嗎?

  孟軻神情不變,頷首道,“無妨,今日就隨老夫進去一觀。”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竹簡,想了想,手一揮,“孟鸛取錢來。”

  蘇秦三人頓時大喜,孟夫子是齊國客卿,俸祿豐厚,而且門下弟子眾多,這一買極有可能將他們今日之貨一鍋端。看來今日又可以提前回家了,美滋滋。

  他們臉上對張儀的碎碎念瞬間一掃而空,轉而是一臉諂媚的笑容,這小子今天可是立頭等大功了!

  孟鸛不情不願地走上前,拱手悶聲問,“夫子,要買多少?”

  “這裡竹簡有多少卷?”孟軻問。

  “稟告夫子,一百卷!”蘇秦興奮地回答,果然是大采購的節奏啊。

  “哦?”孟軻掐指一算,靜靜地對孟鸛道,“買25卷上車。”

  蘇秦三人呆若木雞。

  半晌,荊尚見孟夫子離去,扯扯蘇秦袖子,啞聲問,“師兄,夫子為啥不買20卷亦或30卷整數,偏偏是25卷?”

  蘇秦欲哭無淚,嘎聲道,“一百卷四個人賣,一人要賣25卷,他這是讓張師兄安安心心隨他進宮啊。”

  ……

  孟軻正想領張儀一起上車,張儀突然拱手道,“多謝夫子相邀,晚生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余子,但講無妨。”

  “晚生可否再邀一人前去?”

  “哦?”

  “那人是晚生至交,也久慕稷下學宮大名,一直想去而未能如願。”

  張儀說完這話,田東和荊尚一齊看向蘇秦,在山裡,誰不知道,張儀和蘇秦同穿一條褲子,至交自然是他了。

  蘇秦暗暗竊喜,果然是好兄弟!什麽好事都和自己同享。

  聽說學宮裡的夥食極為豐盛,有魚有肉,飯後還有果品伺候,想到這裡,他口水都在牙齒裡打轉。

  察言觀色,孟軻也當這人就是張儀身邊這個眉開眼笑的傻小子,微微頷首,對張儀道,“好,那汝等同去。”

  蘇秦衝田東荊尚嘿嘿笑,一個箭步很謙遜地上了後面一輛馬車,他才不敢和孟子同坐,這份榮譽是屬於張儀的。

  可屁股還沒坐熱,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就見張儀慌忙跑過來,一把將他拽下車,低聲附在耳朵上,“師弟,對不住,我說的這個人是杏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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