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之中,聽見後面傳來淒厲的喊殺聲,陳慶沒有貿然進入,而是先爬到牆上觀望,只看了一眼,就嚇了一跳,竟然有六十多個賊人。
房屋燃燒的劈裡啪啦的,他聽到那房內傳來“快、破窗、從後面出去”的叫喊聲,他聽出那聲音是沈慕的,他心急如焚,可卻也不能擅動。
拉過來兩個禁軍,讓其中一個趕緊去附近糾集人馬,另一個則速去欽差行轅匯報情況。
多日以來,他早已看出,這沈慕雖說是個書生,可是在楊大人和陳老眼裡,絕對是一很重要的存在。
特別是當他知道那兩個名叫“土豆”的農作物,其產量僅僅略次於稻米小麥的時候,心想若是整個武朝都能種上,那麽將使多少人免於饑餓之患。
而這土豆該如何培育、如何種植,目前也只有那沈慕知曉,所以他是萬萬不能出事的。
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
一面焦急等待,一面暗罵官兵怎麽還不來。
如此不知過去多久,直到某一刻,他的心臟被狠狠震動了一下。
砰!
一聲大響,隨之便是一人啊呀一聲慘叫,仰天倒地,血染衣衫。
是賊人那邊的!
那受傷之人並未立馬死去,但胸口的傷口皮開肉綻,鮮血汨汨,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的樣子很是駭人,所有人都嚇得後退一步。
“大家小心,那家夥有洋槍!”刀疤男叫道,“不要離得太近!”
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若是還不能殺了沈慕,那就必要盡快撤走,否則他們就很難逃脫了。
房子後面是一小塊空地,已經出去了一半人,護院們拿著刀戒備,火光熏烤得他們的臉熱而發紅。
呼啦啦響起腳步聲,他們又被圍了。
那刀疤男正欲說話,忽然又是一聲槍響,隨後他手中的大刀落了下來,隨之落地的,還有兩根手指。
他先是一愣,隨即就滿臉不可置信地將右手舉了起來,在中指和無名指的地方,空空如也。
鮮血灑落,濺在草地上。
旁邊人也都愣住了。
抬起頭來的時候,刀疤男一臉的戾氣,雙眼血紅。
那邊,沈慕望過來,滿臉的歉意,“失誤,失誤,本來想打你心臟的,結果手抖了一下,打偏了。你放心,我下次一定打準點。”
他真摯的樣子,讓身旁的李世傑等人都是好一陣錯愕,隨後笑出聲來。
對面也是愣愣地看著這邊,場面一度變得十分詭異。
十指連心,刀疤男咬牙道:“想我刀疤王縱橫江湖數十載,從未受過今天這樣大的損傷,小子,我一定要將你碎——”
聲音戛然而止。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刀疤男身體晃了晃,仰天栽倒。
“屍……萬……斷……呃……”
嘴角溢出血沫,氣絕……
“頭兒!”數人奔上前查看,可他已然身死。
他們抬頭望向對面,目眥欲裂。
那個叫沈慕的書生將槍舉在身前,吹了吹槍口的青煙,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下準了。”
“混蛋!”
“兄弟們,上,殺了那混蛋,為頭兒報仇!”
二十余人嗷嗚一聲,奮勇衝上前來,這邊王二虎橫刀身前,一群護院緊隨其後,雙方竟混戰起來。
血衣教那邊眾人正欲衝上來,忽聞外面傳來大喊聲:“快跑啊,官兵來啦!”
“快跑啊!”
他們生疑。
可是卻隻聞人聲不見官兵蹤影。
“一定是這姓沈的派了人胡喊,嚇唬我等,眾位兄弟,隨我一起去結果了他!”那個姓李的假和尚叫道。
那位被他口稱“王大哥”的小頭目一把拉住他,勸道:“還上去個屁,他們的頭可是一流高手,都慘死在了洋槍之下,你覺得你能殺得了?你再看看他們,已經全都失去理智了。我們趁他們現在混戰趕緊走,再不走,被官兵纏住,可就真走不掉了!”
拉了他,不由分說,給拖拽而走。
剩下那些人招呼也不打,掉頭就跑。
剛出院門,就聽得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心叫糟糕。
急急趕來的竟是一群盔甲鮮明的禁軍,在那禁軍當中,還有一個騎馬的大官。後方,更是數十個持長槍的官兵。
楊堅縱馬大喊:“攔住,休讓他們走脫了!”
禁軍們不及答話,行動迅速,有銜尾緊追的,有彎弓搭箭的,一波箭羽過去,倒了七八個。
楊堅另帶了一批人直入院內,喊殺聲、慘叫聲混在一起,讓他的心緊緊提了起來,趕緊帶人奔赴後院,見沈慕安然無恙,心內不由一松。
一揮手,禁軍與官兵將那些黑衣人圍了個結結實實。
陳慶在雙方混戰之際,便帶著另外一名禁軍跳了下來,護在沈慕等人身前,這時見楊堅帶人來了,也是長長籲出一口氣,喝道:“放下兵器!”
前後夾擊,黑衣人陷入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暗恨不該報仇、戀戰,這時候再想退已然千難萬難了。
有兩人左右望了一眼,自詡輕功了得,倏地竄起,在牆壁上幾個連蹬,竟躍到了牆頭上,哈哈大笑一聲:“爺爺去也!”
噗……
噗……
數聲弓箭入肉之聲響起,那兩人應聲而落,躺在地上掙扎。
沈慕朝身旁的李世傑道:“看到了吧,其實他們是可以逃出去的,但奈何為了裝逼,非要大放厥詞,結果就被箭射下來了。這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李世傑配合著問。
“不作不死!”沈慕悠悠道。
剩下的黑衣人見狀,心內駭然,情知是逃不出去了,有數人一發狠,咬了牙,竟往楊堅這邊衝來,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但還沒跑兩步,就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余下之人無奈,啪啪啪丟了刀,趴伏在地,任由官兵衝上來,鎖拿了。
這些人被押走,等待他們的必然是一番嚴審與皮肉之苦,但人有求生之欲,總希冀能活著。
禁軍不愧天子近衛,武力悍勇,將欲逃跑的那一隊血衣教之人,或殺,或活捉,竟是未讓一人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