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童,給我一份大武報。”
“給,公子。”
大武報便宜,隻售兩文錢一份,雖僅一張大紙,但內容駁雜,有詩文傳記,鬼怪神話,更有廣告促銷,物價變化,所以很快就在寧州熱銷,成為文人士子必買之物。
當下,這士子接過大武報,興衝衝看了一眼後,就立馬愣住了。
“八月十五花魁賽……誠征詩詞……頭名五百兩的潤筆費?嘖嘖……哇,還給出書?”士子雙眼一下亮了,趕緊夾著報紙往州學而去。
一進州學,還想宣揚此事呢,哪知此時州學之中早已就此事熱議紛紛了。
“這大武報可真是大手筆啊!這潤筆費更是高的嚇人。”
“與出書相比,那些潤筆費雖然不低,但也相形見絀了些……那可是出書啊,文章變成書籍流傳後世,哪一個文人不想如此?!”
“你們看,這上面還寫了呢,說是到時大武報將會邀請神秘嘉賓作為評委……”
“哎,你們說,這神秘嘉賓會是誰啊?”
“如此重要場合,必然是一德高望重之人……”
“難道是知州大人?”
“如此盛事,蕭知州肯定要去的。但依我看來,很有可能是那位老大人……”
“誰啊?”
“笨!”那人一拍問話之人腦袋,“學政陳老大人啊!”
“嘶……”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嘞!”
“是啊,陳老一直熱衷於為朝廷選拔人才,即便告老後也是數次舉辦詩會,目的就在於此,如此大事,他老人家若不去,我第一個不信!”
“然也,然也……”
“我要寫詩,對了,寫完後,送到哪去?”
“這報紙上說了,有佳作可以送往墨香書局,亦可在上面注明送於哪位姑娘的,若被評為優等,可折算十支折桂金枝,數萬人前唱名……”
“這樣一來,誰的佳作若被評為優等,那可就真大大的露臉了……”
“是啊是啊……”
“諸位,在下先行一步,要回家閉關造詩……你們就等著瞻仰我的佳作吧,我一定會震驚整個寧州城的!”
“諸君,我此刻隻覺文思泉湧,急於記錄下來……五百兩呢,可是夠喝好多次花酒呢……啊,我的含香……”
“你這廝好不要臉,那明明是我的含香……”
如此,整個寧州,不僅士子文人,就連那些青樓楚館裡的姑娘們也是議論不止,也有那傳信的、下帖的,紛紛讓那些關系好的才子們幫她們作詩作詞,這是皆大歡喜的事,雙方一拍即合。
到得第二日,沉浸在喜悅中的寧州文人們從大武報中得知一個讓他們倍感緊張的消息,說是秦州化州那邊的士子們也要加入進來,頗有種州與州之間競爭的關系。
“這可是我們寧州的大武報舉辦的,若是被其他二州得了頭名,置我寧州於何地?”有人道出心中憂慮。
“也不知沈慕是否會參加,若是他參加,那就十拿九穩了。”
於是這天便有人在沈慕的課堂上向他發問:“沈教諭,你應當也會參加的吧?”
沈慕便有些謙虛的道:“寫倒是寫了一首,但是能不能得頭名就難說了……”
有女學子為沈慕打氣,“沈教諭,一定要寫首最好的出來哦,我們都支持你!”
然後沈慕便在下課後去找陳老楊老商談請他們做評委的事情,那邊本著為國挖掘人才的本意,
自然是十分喜聞樂見的。三人暢談之際,楊老問起他三個對子的事情,原來這事在經過州學學子回了寧州的大力宣傳後,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這點雕蟲小技,在您二老面前,那不是班門弄斧麽?不談不談。”沈慕嘻嘻一笑,轉身走了。
之後徑直去了安府,那邊安玉清還未歸家,沈慕便喝茶等了會,沒多久,安玉清歸來,見了他,很是詫異。態度雖不似先前那般生冷,但也絕談不上多麽熱情,而更是一種彬彬有禮的客氣。
“沈公子怎麽來了?”
“有門生意想與你合作,你做不做?”
安玉清卻沒回答,轉而問道:“你給玉可寫了首詞?”
這事她怎麽知道了?沈慕納悶,但不管怎樣,肯定是安玉可那邊泄露了,而很顯而易見的,這引起了安玉清的不滿。於是做出詫異的樣子,“什麽詞?沒有啊!”
安玉清嗤笑,“你也莫與我裝傻充愣,那首詞做的極好,我想整個寧州除了你,能寫出來的寥寥無幾。再者,這事就是在玉可去了香花寺之後有的。沈慕,玉可可是你的學生,你可莫要做出有違師道的事情來。”
屁的師道,沈慕心想,在我們那時代,師生之間這種事還少了?壓根不算什麽。頗有些不耐地道:“安玉清,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與你談論其他的。你到底做不做?你要是不做,我現在就走,保準你以後後悔死。”
安玉清輕哼一聲,但還是在椅子上坐下,“你先說來聽聽。”
沈慕頓了頓,道:“我新設計了一款衣服,呃,確切說,是你們女人的……”他兩手托胸比劃了下,“……褻衣。”
安玉清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果然是大才子,涉獵之廣, 令人驚歎哪!”
在她想來,女人的褻衣無非是五顏六色的肚兜,要麽就是繡上荷花啊鴛鴦啊什麽的,你沈慕雖是大才子,可這是女人的私密物,你一個大男人又能設計出什麽新樣式?再者,你一個大才子不去鑽研詩詞,哪怕商道也行,卻研究起女人褻衣來,當真是不務正業,眼裡的鄙視更甚。
沈慕哪能聽不出她口中的嘲諷,不爽道:“安大小姐,我現在很是懷疑你是怎麽把生意做大的,你若是如此態度,我想我們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安玉清皺眉,也是奇怪,想她以前不是這樣啊!她能把安家起死回生,到底是有幾分本事的,商場爾虞我詐,算計來算計去,她的耐心與城府自然不缺。可是唯有面對眼前之人,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思前想後,大概是因為對方一面做出良師的樣子,一面又偷學生的心,現在又跑到自己面前,大談自己新設計了一款褻衣,要與自己合作,想想都覺得可笑。
過了會,她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好,你說吧。”
沈慕便拿出幾張紙來,安玉清接過一看,就微微有些臉紅,原來那紙上竟是用線條勾勒出了幾個裸體女子的模樣,而在那胸前僅有兩個碗口狀的布塊包裹,繩索系了,將那高聳之處緊緊托起,顯得更加雄偉了,而中間卻是一道深深的溝壑。下身更是不堪,兩條長長的玉腿裸露著,僅在大腿根部有一塊巴掌大小的布片包裹了私密之處。
安玉清暗罵一聲無恥,將那紙張丟出,啐道:“哪裡來的羞恥圖畫,真是汙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