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高人沈慕已離去,然而那淡然灑脫的背影卻依然留在眾人的心目中,一眾男學子讚歎,滿眼羨慕嫉妒恨,女學子們則是西子捧心,雙眼冒桃花。
安玉可見了苦惱著低聲咒罵:“這色坯子,又到處顯擺……那些狐媚子一個個面犯桃花,也是不要臉……哼!”恨恨一跺腳,擠出人堆去了,左右打量一眼,瞅準一個方向,提起裙擺,小跑起來。
蕭知音亦輕移蓮步,緩緩走出人群,低眉沉思著那三個上聯。
“真是好聯呢……”她想。
前面是菊園。
與剛剛經過的桂園不同,桂園不過區區四季桂、丹桂、金桂、銀桂四種,而菊園卻是要種類繁多了許多,一眼望去,姹紫嫣紅、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花香更是沁人心脾。
僅僅行了六七十步,沈慕就見到十好幾種菊花,顏色各異,有紅的,白的,粉的,金黃的等等;花瓣也不同,有平瓣的,匙瓣的,管瓣的等等。
此地看守的和尚明顯也比桂園多了些,因為很多都是精品,不能損壞。幾個女子抓住個和尚嘰嘰喳喳地問這個叫什麽名字,那個叫什麽名字。
那和尚正是先前殿內佛像前誦經的那個,此刻頗有耐心地解釋道:“這是白玉珠簾……”
“這個呢?”
“草舍如籬……”
“那個呢?”
“哦,飛鳥美人……”
“這個呢?”
“這個是綠水秋波……”
“嘻嘻,我看應當叫暗送秋波才對……”
幾雙美目瞟著和尚。
和尚不由打了個寒顫,有羊入虎口的感覺,低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哇,那個毛茸茸的又是什麽?”
和尚無奈,“那是狗尾巴草……”
“呃……”
“諸位女施主,小僧還有事,先行告退。”也不等那些女子應答,趕緊溜之大吉。
沈慕看得好笑,往前走,又見到不少品種,再前行,是個亭子,亭子那邊是個小竹林,竹林下有潺潺水聲。
“原來是條小溪……”
然後便見到溪邊有個粉色的人影,在那恨恨地往水裡踢石子。
沈慕走過去,“二小姐,你怎麽在這兒啊?”
安玉可不理他,依舊踢石子。
“喂,說話啊?”
石子落在水裡,濺到別的石頭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二小姐,我又哪裡惹你啦?”
安玉可背對著他,噘著小嘴。
“你再不說話,我可就走啦?”
剛要邁步,一個小石子砸在腳下,安玉可喘著粗氣,“你……你不許走!”
沈慕走過來,“你怎麽喘這麽大氣?還出了這麽多汗?”
“哪……哪有?”安玉可小臉微紅,抹了把額頭的水珠,“是水,溪水,我剛洗了臉的。”
“喔。”沈慕點頭。
此地風涼水快,沈慕便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順手拍了拍旁邊,安玉可見了,迅速左右掃了一眼,便挨著沈慕坐了下來,隻覺小心臟砰砰砰跳得像小鹿亂撞一般。
離得好近呢……嗅著沈慕身上的氣息,臉色漸漸又紅了起來,她本就肌膚白嫩如雪,這下更是晶瑩剔透的,像水蜜桃一般。
沈慕一見,不由一恍,不得了不得了,這小丫頭越發出落了。咳嗽一聲,
問:“你臉色怎麽越來越紅了?” “我……”安玉可咬著貝齒,“我熱……”
聲音低不可聞,話剛說完,小腦袋垂得都快縮到脖子裡了,於是露出後脖頸一大片一大片晶瑩如玉的粉嫩,沈慕見了,又是眼睛發直,直吞口水。
喃喃著道:“我現在也覺得……好熱啊……”
盯著那片晶瑩挪不開眼。
安玉可便如蚊蠅般輕輕“嗯”了一聲,過了一會,依舊沒有聽到聲音,便疑惑著抬起頭來,恰巧撞見沈慕熱切的目光,便嬌嗔著道:“你看什麽呢?”
“哦,沒……沒看什麽……”沈慕心裡一虛,站起身,“我去洗個臉。”
走到小溪邊,捧起清涼的溪水往臉上揮灑,頓時腦袋一清,心想,乖乖,這小丫頭現在這魅力越來越大了,要是我哪天忍不住,做出那禽獸之事……又想,安玉可都十二了,再過三年就十五了,在這時代,女子十四五歲就成親比比皆是,她現在又是如此迷戀我,難道真要蘿莉從小養起?
迷迷怔怔看著溪水胡思亂想,直到耳邊傳來安玉可的輕喚,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了?好奇怪哦……”
“哦,我沒事。”沈慕站起身。
安玉可道:“沈慕,你過來。”
“嗯?”
“過來坐下。”安玉可小手拍著身邊的石塊。
“這不好吧,萬一被人看見……”
“不會的啦,這裡這麽偏僻,哪會有什麽人來!”安玉可嬌羞道,“你來,我送你個東西。”
沈慕隻得走過來坐下,安玉可便從胸口的衣衫裡掏啊掏的,是個綠色的小袋子,用紅繩系著,散發著幽幽香氣。
“看!”安玉可得意地將那物舉在身前。
“荷包?”
“嗯!”安玉可重重一點頭,“你看上面繡的什麽?”
“鴨子!”沈慕一口道。
安玉可有些委屈,“是鷓鴣……”
沈慕笑得捶地,“哪有這麽肥的鷓鴣?”
安玉可氣鼓鼓地瞪著他。
沈慕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是鷓鴣,鷓鴣!”
安玉可鼓起勇氣道:“人家第一次繡這東西呢,手都扎破了好幾次……”
沈慕聽了心裡有些小溫暖,看著安玉可,聲音不由柔了下來,“不錯不錯,這鷓鴣,其實還是很像的……是我自己眼拙……”
安玉可撲哧一笑, 柔柔道:“裡面是人家剛剛給你求的平安符呢,你要系在脖子上,一刻都不能取下來。”
沈慕心裡又是一暖,又詫異著問:“一刻都不能取下來?可要是洗澡呢?”
“洗澡?”安玉可歪著頭,“隻許取下來一小會哦!”又道:“你頭低下來,我給你戴上。”
“不用了吧?回去我自己戴上。”
安玉可小嘴一癟。
沈慕無奈,“來吧來吧,”頭低了下去。
安玉可便拿起小荷包,走到沈慕身後,將繩子從他脖子繞過去,在脖子後面打結,小手無意間碰到沈慕脖子,隻覺身體一陣酥麻,那種感覺很奇怪也很舒服。
沈慕也是被電了一下,趕緊道:“我來我來。”雙手伸到後面自己系了。
安玉可重新坐下來,平複了情緒後,道:“沈慕,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啊?”
“哈哈,‘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就說嘛,你無緣無故送我個平安符,果然是有求於我啊!”
“你到底答不答應嗎?”安玉可拉著他胳膊輕輕搖晃。
“你先說什麽事,我聽聽看……”
安玉可有些忸怩著道:“你給綺蘭姐姐作過詞吧?”
“對啊!”
“那你能不能給我也作一首啊?”大眼睛裡透出期望。
“人家綺蘭是拿來參加花魁賽的,你要那玩意兒幹嘛?”沈慕不解道。
“哎呀,你到底作不作啦?”安玉可拉著他胳膊使勁搖,不依不饒道。
“好啦好啦,我作,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