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
燈火通明,氣氛凝重壓抑。
安玉清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擊了一下,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大小姐?大小姐?”旁邊的丫鬟趕緊過來扶著她,擔憂著輕喚。
喚了好幾聲,安玉清雙眼中終於恢復一絲神采,她伸手使勁揉了幾下太陽穴,才讓自己清醒過來。
下方的幾個護院跪在那裡,滿臉的忐忑不安,畢竟二小姐出事,是他們護衛不力。他們也知道,大小姐雖然總是對二小姐管得嚴,但那是愛之深責之切,畢竟是她的親妹妹,算是她身邊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們已經做好了挨重罰的準備,然而安玉清在清醒之後,卻是勉強一笑,揮了揮手,“都起來吧。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們,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話雖如此,你們到底是失了職,就要受到處罰。只是鑒於如今找到人才是要緊事,所以我允許你們戴罪立功。這樣,府裡的護院先分出一半人去找,另外一半人好好守著家,以防再有其他變故。”
下方的護院之中一個人趕緊道:“多謝大小姐!”
“對方既然是綁了人去,那就肯定會有後手,接下來也許是有人上門,也許是飛箭傳信什麽的,總之你多留意點府裡的動靜。天亮後我便去官府求見知州大人,如此大案,知州大人一定會督促下面人抓緊辦理,若我所料不差,負責此事的應當是吳捕頭,有什麽消息你也要盡快與那邊互通有無。”
“是,大小姐!”
安玉清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最前面的那個護院身前,躬身施了一禮,“展護院,此事重大,玉清就拜托你了。”
“哎,大、大小姐,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此事是我們這些護院辦事不利,救回二小姐是我們分內之事,哪能讓您……”那展護院手足無措道,趕緊拍著胸脯做保證,“大小姐,您放心,這事,就算拚了我老展的性命,也要把二小姐給救回來!”
展護院帶著其他幾個護院走了,他是安府的護院頭子,待將所有護院召集到一起後,才面色不善地當眾指著那幾個失職的護院道:“大小姐平常待咱們不薄,即便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大小姐也沒有處罰你們。大小姐仁義寬厚,可是咱們大老爺們也得知恩圖報,所以救回二小姐這件事,每個人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去辦。特別是你們幾個,若是找不回人來,你們還有臉待在安府嗎?”
這一番話,說得那幾個護院盡皆一臉的羞愧,恨不得立馬生出十二雙腿去把人找回來。
“好了,現在分人,一半人守家,另一半人等天亮後立馬出去找人。無論守家的,還是在外的,一旦有任何消息,立馬來報……”
另一邊,安玉清拳頭攥得發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後,才長長籲出一口氣。
旁邊丫鬟柳兒見了很是心疼,“大小姐,要不您去休息一會吧?”
安玉清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時候哪能睡得著?”
心內也在思量對方為什麽會綁架安玉可,又是圖謀什麽。
及至後半夜,隔壁的商紅娘來訪,說沈慕到現在都還未歸。
“我家公子該不會也被賊人擄去了吧?”商紅娘紅著眼。
“妹妹莫急,”安玉清滿臉的歉意,“一會天亮後,我立馬去求見知州大人,想來知州大人肯定會立馬派人搜尋。”
夜來蕭知州就得了稟報,說安家二小姐被綁了,可是等安玉清與他見了面後,
才知道沈慕竟然也丟了。 “肯定是救人不成反被綁了,”蕭德道,朝旁邊的一個差役道,“快去把吳捕頭叫來!”
沒多久,捕頭吳澤三被招來,在被蕭德狠狠一番訓斥後,趕緊領人去搜尋去了。只是盡管知道那輛馬車出了南城門,可是一出城門,就天大地大隨處可去了,人海茫茫,該如何去找?
……
“人海茫茫,該如何尋找?”
有如此困惑的不止吳澤三,墨香書局內,李世傑、蕭文山、賈善才、朱氏兄弟、寒山皆在,皆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身邊能派出去的只有那幾個小廝,府裡的人我哪敢動用,畢竟我現在還不是家主……”
“我也是啊……”蕭文山苦惱道,“我去見了大伯,他已經派吳捕頭去找了,並限他三日破案,只是我私下與吳捕頭碰了次面,他也是一籌莫展。不過,他也說了,既然是綁了人離去,那就肯定是有所求,綁匪那邊定然會派人往安府遞話的。”
“只是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官府是官府,多條路徑總是好的……”賈善才道。
“目前,我們所缺少的不過是人手,報童雖才十二三歲,所起的作用不是很大,但是還是能讓他們在城裡面留意打聽下的,這樣危險也小,而且也不怎麽引人注意。另外就是需要一些人手到城外去找了,大家可別忘了,湯包店那邊,可是還有一兩百人呢……”寒山道。
“對啊!怎就忘了那邊呢?”
眾人一喜,於是立馬往湯包店趕。
到了店裡,一見店內就只有寥寥幾個婦人小姑娘在,一問,才知都出去找人去了。
原來昨夜商紅娘在去過安府後,便又來了湯包店,此時張四德爺倆也已經從外面遊玩過回來,商紅娘將此事一說,皆都慌了神。
可是又不能一家一家的將工人全都招來,即便招來,這大晚上的這麽多人出城搜尋也不安全啊,無奈只能等到天亮,工人都來了,張四德大手一揮,將那一百五十個漢子全給撒出去找人了。
安玉清從府衙出來後,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隨身丫鬟柳兒,此刻那柳兒正焦急地走來走去,一見安玉清,便奔過來,“不好了,大小姐!”
安玉清心一提,“怎麽了柳兒, 難道是年公子不肯幫忙?”
“不是,”柳兒急道,“奴婢去了之後,客棧的掌櫃說,昨日一早年公子就走了。”
“啊?”安玉清一驚,“走得這麽急?”
“是啊,奴婢當時也這麽問來著,那掌櫃的說,好像是年公子家裡有事,就急急回京了。掌櫃的也不敢多問,還是結帳的時候,年公子的護衛隨口說了這麽一句。”
“喔,”安玉清眉頭蹙了起來。
她沒法,便帶著柳兒坐著馬車回了家,如此心急如焚地等著,直到掌燈時分,外出的護院都回來了,然而似乎並沒有什麽好消息帶來。
“好了,都回去歇息吧!”安玉清頹然擺手。
正說著,忽然一個護院提了個八九歲的男童急匆匆地進來,“大小姐,有情況!”
那男童被護院一屁股摔在地上,盡管屁股很疼,但還是忍著沒敢哭出來,實在是眼前的情況把他嚇怕了。
“怎麽回事?”安玉清問。
“大小姐,剛剛這孩子在門口鬼鬼祟祟的,還問這裡是不是安府,我問他啥事,他說有人讓他來送一封信,我覺得有問題,就把他帶了進來。”
安玉清聽了心內一喜,朝那男童道:“什麽信?拿來!”
那男童便一面抖抖索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來,一面叫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是一個大叔說給我兩文錢,讓我幫忙送封信,我就來了。你們別打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沒事,不打你,你放心吧。”
抖開信封一看,安玉清頓時一臉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