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一個箭步,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在離開了女賊姚小寶和唯一一個莽山蛇幫余孽的視線之後,他整個身子立刻騰空而起,化作了無數拳頭大的蝙蝠,緊接著飛向了前方的天空之上。
我不知道老鬼化蝠是否會很耗費精力,但是卻曉得他一上來就用這一招,是為了確保那太歲萬無一失,不能給那耍滑頭的莽山烙鐵頭給拿了去。
因為這玩意,可關乎著小米兒的性命。
他不止一次地念叨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欠小米兒一個人情。
這人情,得還。
瞧見老鬼化作一大蓬的吸血蝙蝠融入黑暗中,我心中安定了許多,回過頭來,才瞧見剩下的那個大漢,一把掐住了姚小寶的脖子,惡狠狠地吼道:“別過來啊,不然我就弄死她。”
我沒有管他,而是俯下身子來,拿起了滾落在地的木箱子。
這箱子是一種黑沉沉的木頭做的,我不懂這個,所以看不出材質,但是給人的感覺還是蠻貴重的。
我沒說話,而黃胖子則提著鐵劍走了上來,哈哈一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拿這麽一娘們過來跟我們談條件,我們認識她麽你就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那人一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咦,也對啊?
那怎辦?
我瞧見旁邊倒著一個少女,只有十一二歲,剛才混戰的時候她被推倒在地,也不知道死活,過去扶她,剛剛摸到她的腦袋,那個被人控制著的姚小寶就尖聲大叫起來:“快放開她,你這個畜生!”
我擦?
我就是看一下這小女孩有沒有事,怎就變成畜生了呢?
我心中鬱悶,卻不理會她,檢查了一下,才發現少女的腦袋磕了一個包,結果就暈了去,其他的倒也沒有傷口。
想來也是,這幫家夥再惡毒也是人,總不會對一個啥威脅也沒有的小女孩兒下毒手。
檢查完畢,我抬起頭來,對著那女賊笑了笑,說沒事,她只是腦袋有塊青腫,暈過去了而已,休息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那女賊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罵錯了人。
她張了張嘴,想要跟我道歉,不過到底還是性子太過於倔強了,這話兒也說不出口。
我沒有管她,而是回過頭來,檢查了一下躺倒在地的那一幫人。
檢查過來,發現這些人大部分都已經死了,唯有兩個活著。
這兩人一個腹部中槍,不過還有氣息,另外一個則是被黃胖子一記重劍拍在頭上,昏迷倒地。
我檢查完畢之後,站起身來,瞧見遠處那個一臉警戒的莽山蛇幫余孽,說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吧,可以麽?
那人警惕地說什麽交易?
我指著地上的這幫人,說你看看,你的這幫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死的得有人埋,傷的得有人抬回去治傷;我們與你無冤無仇,只不過是爭奪東西而已,事情定下來了,也別打生打死了,不如你把那妹子給放了,然後我們也不攔你,你找人把地上這些給處理了去。
那人詫異地問道:“此話當真?”
我聳了聳肩膀,說今天晚上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而已;剛才我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想殺你,易如反掌,只是不願而已。
他突然警惕地問道:“你要是出爾反爾怎麽辦?”
我微笑了一聲,說那你就賭咯——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路生,一路死。
我聳了聳肩膀,停頓了一下,方才說反正路我是給你了,就看你自己怎麽選擇了。
我說得真誠,那人沉默了良久,
終於將女賊姚小寶給放開了,舉起雙手說道:“好,我信你。”他一放手,那被控制的女賊姚小寶立刻就跑到了那少女的跟前來,手腳利落地檢查了一番,確定健康之後,猛然回過頭來,衝著那漢子厲聲吼道:“我要殺了你!”
她折轉回身去,朝著那漢子舉拳攻去。
不過這女子到底身嬌力弱,除了身手矯健,倒也沒有太多的實力,反而是那漢子穩扎穩打,三兩下就破去了對方的套路。
要不是他忌憚我們,說不定又得將這女賊給擒了下來。
姚小寶久攻不下,回過頭來,衝著我們喊:“你們愣著幹嘛,是不是男人啊,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黃胖子舉起手中的劍,問我道:“老王,上不?”
我聳了聳肩膀,說我說的話,難道不算數?
黃胖子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嘿然笑道:“得,我懂了,也行吧,我其實也不想再多造殺孽。”
姚小寶瞧見我和黃胖子並未出手,憤然向後躍開,衝著我們悲憤地罵道:“他們殺了我母親,而且還搶了我的寶貝,你們就這麽看著我一個弱女子被欺負?”
我抱著胳膊,說小妹,對於你母親的死,我很抱歉,不過殺了她的,是莽山烙鐵頭,這哥們不過就是一底下做事的,你殺了他也沒有用;至於那寶貝,真不是你的,而是你從張慶家裡偷來的,可別混淆了概念。
她聽我說得清楚,知道我是不肯幫她,憤然瞪了我一眼,過去抱著昏迷的侄女,又折回了洞子裡去,背出了一句屍體來。
那屍體,是她的母親。
姚小寶深深地看了我們好久,瞧見我依舊沒有幫忙的意思,終於頭也不回地艱難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黃胖子有些心疼,說唉,老王你覺得我們這樣到底對不對啊,那妹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我笑了笑,補充了一句:“長得也挺漂亮的,對吧?”
黃胖子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反駁。我跟他解釋,說這事情你得這麽想——如果我不答應保那人的平安,別人是不會放手的,所以她很可能就會死掉;而現在人家信任了我,把人放了,我再舉起屠刀,那麽她倒是痛快了,我卻背上了言而無信的名頭。事實上是我救了她,但是她反而恨上了我,我知道仇恨最容易蒙蔽人的雙眼,但是這姑娘如此黑白不清,我幫她殺人,又有什麽意義呢?
黃胖子不斷搖頭,說你說了一大堆的道理,不過就是想要表達一點,虧本的買賣你不乾,對吧?
兩人說著話,剛才那人上前過來拜謝,說多謝二位的饒命之恩,黃土桂在此拜謝了,我一定不會透露諸位的信息,請相信我。
我擺了擺手,說江湖人,出來混,講究的就是一諾千金,希望你也如此。
說話間,前方有一個黑影浮動,我抬頭望去,卻瞧見老鬼緩步走了過來,我有些激動,快步走上前去,說情況怎麽樣了?
老鬼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對我說道:“幸不辱命。”
說罷,他伸出了手來,之前他手上抓著一個濕漉漉的古怪東西,表面有點兒像蘑菇的褶皺,背上有殼,一條透明的尾巴垂落,無意識地擺動著。
瞧見這玩意,我的心一下子就炸開了,瞧了一眼在遠處搬動屍體的那人,低聲說道:“這玩意就是太歲?”
老鬼搖頭,說是不是太歲不知道,不過確實應該是張慶釣上來的那東西。
旁邊的黃胖子拔出了一把金刀,這玩意就跟餐刀差不多,在那玩意的身上輕輕劃了一刀,弄出了一個傷口,裡面立刻就流出了奶白色的濃漿。
他看了我們兩人一眼,伸出中指,沾了沾,然後放在嘴裡砸巴了一下。
就這一下,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說我靠,好強的靈氣,這玩意就是太歲,跑不了了。
說著話,他還伸出了肥厚的舌頭來,下意識地舔了舔,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黃胖子出身世家,見識總多過我們, 他確定了我們也心安,而這時老鬼又瞧了一眼遠處的黃土桂,說怎麽沒弄死?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老鬼點了點頭,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都開口了,那就照你說的辦吧,反正我們明天就立刻去麻栗山,把東西給用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們頭上來。
三人商量妥當,也沒有跟遠處的黃土桂說一聲,就離開了這裡。
我們往村子的方向走,結果快接近的時候,瞧見村口處集結著很多人,手電筒掃來掃去的,十分熱鬧,黃胖子一拍大腿,說肯定是孫蛋子那家夥打電話叫人了,我們不能進村。
不進村,也沒有關系,我們三人的腳程都快,繞開村子,甚至都不入五裡牌,一路走到了臨縣,天亮便上了西歸的車。
一路上我們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節外生枝。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溯和那莽山烙鐵頭連續敗亡的事情,影響了對方的實力,使得我們一路上都沒有遭到什麽太大的波折,終於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們再一次來到了麻栗山。
我背著小米兒,而老鬼則抱著太歲,幾人歸心似箭,然而在過龍家嶺的時候,卻給一個光頭男人給攔住了。
來人留步。
光頭男子將我們給留住,平靜地說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麽?”
他的話說得我們莫名其妙,我瞧見對方一臉鎮定,淵渟嶽峙,一派氣度儼然的高人模樣,也不敢怠慢,越眾而出,拱手說道:“我們只是路過,並沒有來這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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