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那天我很傷心，就去後街酒吧散散心，然後遇到了那人。

　他很有紳士風度，是約克大學心理學博士，目前是個心理醫生。當時他給我講了兩個小故事，喝完酒後心情好了些，就送了我回家。”

　“你沒跟別人說過嗎?”蕭南眼睛裡閃著迷蒙七彩光芒，直望進程紫心底深處。

　“沒有，只是交了個朋友，沒必要說……不，是不能說。”程紫講到這裡，眉心突然就騰起一股黑氣。

　黑氣一現，蕭南眼眸如同被針刺了一下，悶哼一聲，頭顱後仰，耳中似乎聽到了一聲長長嘶吼……

　他抹了抹鼻子，拭去滲出來的血跡，眼中就有些了然。

　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對方的行動目的一直都沒有變。

　特事處甚至青苗事物所種種做法，全是無用功。

　因為，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凶手，被害者家屬肯定會仇恨萬分，更會全力協助尋找。

　但是，如果受害者家屬或有意或無意的把許多信息隱藏起來，那越是用心，越會走入歧途，得不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至於程紫隱藏了什麽消息，或者說她的妹妹程蘇曾經跟她說過一些什麽東西，蕭南已經不準備再細問。

　他發現，隨著黑光閃動之後，對面的女人眼神就變得茫然，似乎如夢初醒:“我剛剛說什麽了?”

　“說了你男朋友的事。”蕭南順口答道。

　“我有男朋友嗎?對，我是有男朋友的，你不要動手動腳。”

　見到蕭南伸手又攬了過來，程紫臉色又變了，想躲又不太敢。

　……

　“程小姐，你不要怕，我來了，有人在騷擾你嗎?要不要我幫忙叫警察?”

　一個身著銀灰合體西裝的俊朗陽光青年正站在院落門口，也不知什麽時候來到的。

　他看向程紫的眼睛裡全是擔心，不知是否無意，卻把蕭南忽略了。

　蕭南的精神力都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只有青銅鏡空間之中的明湖之水微微的波動了一下，心靈深處微微有了悸動。

　他把氣血和精神潛伏在腦海最深處，顯露出來的，就是氣血預備武者層次，連一品煉皮都沒達到。

　他自信就算是便宜師兄谷良在場，也不一定能看出自己的底細。

　無庸置疑，這位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壞人的俊朗青年，其實是個高手。

　表面上只是都市白領，身體也看不出半絲練武的痕跡……蕭南內心的警兆決不會出錯的。

　想到就做，蕭南手上加力，卻是把程紫攬得更緊了，差點把對方那柔軟的身體擠扁。

　面上滿是驕橫之色，嘴裡斥道:“沒見過男女朋友親熱嗎，哪裡來的小子，有多遠滾多遠，別打擾小爺的雅興。”

　銀灰西裝青年聽到這話，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邁步上前，進了院子，仍然風度十足:“你是誰?沒見到程小姐不願意嗎。”

　“文醫生，你來了，快……”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程紫使勁掙扎了起來，就象被流氓非禮的弱女子。

　她隻叫了一聲，就被蕭南把嘴巴捂住，發出“唔唔”的聲音。

　蕭南神情更顯暴躁，看向門口那人怒道:“她是在半推半就，這是情趣，你眼瞎了啊，快滾，否則我叫保鏢了。”

　文致遠眼中幽芒閃動，身上隱晦氣息差一點就衝天而起，一股凶戾被死死壓在眼底深處。

　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來，一手護著程紫，另一手推向蕭南。

　在他眼裡，這就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二世祖，學過一點武道，成就不算太高。

　換個隱蔽地方，自然是一掌拍死。

　但是，好不容易選擇的獵物剛剛到手，時機並未成熟，並沒有開始采摘，卻是不能在她面前露了形跡。

　“只能先放過這小白臉，事後找到沒人地方再處理掉……遠處還有著數人監視這裡，不能隨意暴露真實身份。”

　文致遠存了隱藏的念頭，又擔心驚動特事處和貪圖懸賞的武者高手，並不用出自己的真實力量，反倒是如平常人那般推搡。

　他的臉色雖然氣急敗壞，實際上，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力道，就把對面這惡心的小白臉一掌推死。

　暴躁的蕭南雙手亂舞，左手拔拉著程紫偏往身側，挺著胸膛，右手也反推了過去。

　他看起來腳步虛浮，全身要害也不懂得怎麽掩護，推出去的手看起來惡狠狠，卻是力道分散。五指叉著，完全不通技擊之道。

　文致遠眼底閃過一絲鄙夷，手上就待微微加力，把蕭南扔出去……突然心裡一寒，眼前就見春花秋月，身前壁立千仞，一道劍意咆哮著如同驚雷般在胸前爆發。

　轟……

　炸雷響處，滋拉如同電芒拉扯著，閃著亮金色光芒的鋒銳氣息，直接穿胸而過。

　最後關頭，他隻來得及稍稍偏斜身軀，避過心臟正中間。

　眼角余光見到劍氣穿胸而過，直刺身後十余丈外的一座假山之上，穿出一個巨大孔洞來。

　“好狠的劍意，上當了。”

　文致遠身形“蓬”的一聲就散成一股黑煙，飄出七八丈遠，再聚攏之時，就已經變了形象。

　他面色蒼白如鬼，嘴唇腥紅，嘴唇兩旁獠牙外翻，最惹眼的還是背部支楞著兩塊寬大蝠翼。

　天空中的月光如水般灑落，在他身上聚集，心臟處一個兩指粗的孔洞正閃爍著星星點點光芒，似乎急速恢復著。

　“中了劍意都不死?”蕭南詫異的看著眼前出現的怪物。

　只能以怪物來形容了，眼前的文醫生看上去就不太像人類。

　“吸血鬼?帝國的大都市之中竟然還有你這種玩意?實在是沒想到。”他緩緩抽出腰側長劍，劍身之上鱗片如水波般在月光之下泛著柔光。

　看起來很美，實是殺意森然。

　文致遠聞言更怒，眼珠子腥紅，十指錚的一聲就彈出鋒銳指甲，銀灰色如同十支小匕首，獠牙上面閃著冷光。“該死，若非老師時時叮囑，不想讓我暴露身份，你們這些臭蟲我早就殺了幾百遍。以為破了心臟就會死嗎?你太天真了，只會偷襲的鼠輩。”

　話音未落，黑霧彌漫著，化為一隻巨大蝙蝠撲擊而下，勁風狂嘯。

　而他的真身卻是藏在黑霧之中，嗖的一聲就到了蕭南的身前，五指指鋒如同利劍，一把掏向心臟。

　“爆……”

　蕭南冷笑一聲，輕喝一聲，眼前黑霧和蝠影嘭的一聲就炸開成片片煙絮。

　文致遠鋒利五指剛剛沾到蕭南白衣衣襟，臉色就變得恐懼。他發現，自己力量的源泉，突然間，就被一股歲月腐朽力量侵蝕，爆炸開來。

　他的身形僵住一瞬間，身體就開始乾枯，面上出現無數雞皮褶皺，發絲也開始灰白。

　他呆呆的低頭看了一眼胸前出現的兩個拳頭大小空洞，雙目瞪圓，心臟已經全部被摧毀，再也不留絲毫痕跡。

　最慘的是，還有一股奇特的精神力量向著身軀四肢蔓延，讓身體變得老化枯萎。

　自己引以為傲的血族不死之身，卻離奇的不再恢復，似乎是從細胞層面開始被滅殺掉。

　“不……”文致遠不由得亡魂大冒，趁著力量還未完全消失，咬破舌尖……

　一口鮮血當空噴出，迎風一閃就化為數百隻細小的蝙蝠，呼啦啦直衝夜空。

　而他的本尊身體，卻是隨著這口精血噴出，迅速化為飛灰，被風吹得紛紛揚揚。

　“融血寄念，逃脫我潛藏的四季輪回劍意。不過，你這樣逃跑，十成本事能保留住一成，就算我輸。”

　蕭南呵呵輕笑起來。

　劍光化為漫天絲雨。

　在蕭瑟秋風之中，迎來了斜風春雨，柔柔劍光鋪滿整個院落，灑向茫茫夜空。

　就如情人的手，是那般輕柔。

　劍光之中冷酷的殺意，無遠弗屆，縱橫切割著。

　院落上方整片夜空，刹那間耀目生輝，滋滋聲中，把漫天蝙蝠剿殺一空。

　劍勢收攏，萬劍化一劍……

　蕭南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之中，面對這種傳說中的黑暗生物，他並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察覺到對手附著在程紫身上的精神烙印，他就定下了偷襲計劃。

　因為，從那股黑色煙霧般的精神力之中，他發現，對手的精神境界比自己還要高上那麽一小截。

　他其實做好了攻堅戰的準備。

　能有這種精神修為的對手，氣血修為當然不會低到哪去，至少會是五品，有可能達到六品。

　沒想到，對手氣血倒是不高，面相也是東方人，真實身份卻是外國妖怪，這就是意想不到了。

　不得不說，外國蝙蝠精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在毫無防備之時中了一招四季劍意，還能叨叨逼逼反撲殺人。

　若非蕭南先前從程紫身上領悟到對方精神留影的手段，把劍意潛藏爆發，在對方全力攻擊之時，二次引爆，他還不能勝得這般輕松。

　對於長著翅膀的敵人，蕭南自問能勝，但是，卻不定能阻住對方的逃跑。

　所以，就不能提前露出形跡來。

　就算是為了那五個自殺的女生，他也不想放過這位隱藏在都市之中的衣冠禽獸。

　更何況，這家夥的目標如此令人發指。

　其目標不但要長得好看，而且得品學兼優， 還要身體純淨，沒經過男人。

　這樣的女生死一個都嫌多，何況大批被自殺，甚至連靈魂都變成了對方的養料。

　所以，蕭南並不想留下一絲手尾。

　他決定乘勝追擊。

　在漫空蝙蝠飛舞的時候，地面上一隻細小的黑色老鼠偷偷逃出院子，撲進草叢，以為自己沒看到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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