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鶯似乎已經完全沒有神智了,瞳孔放大,麻木而沒有感情。
“夏曦鶯?”我喊了一聲,她還是呆呆看著前方,而這個前方就是紅衣美人躺的玉床。
“喂!”我的雙腿已經恢復知覺,雖然手被反綁著,但腳可以移動。於是,就不怕死地走到他面前。“我們無冤無仇,何苦相互為難?我們不如做一筆交易,你放了我們,把解藥給我,我也可以完成你的一個條件。”
良久,他從榻上慵懶起身,長發傾瀉於背部。
他越走越近,我強裝鎮定卻不得不步步後退。
但我知道此時此刻,氣勢上絕對不可以軟下去。
直到自己靠到石壁上退無可退的時候,才止住步伐。
他眼睛瞳孔的顏色微微泛著暗紫,有一種異域感,但再端詳的時候那抹紫色就消失不見了。
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他身上和唇齒間的氣息都糾纏在周圍。
他抬起手腕,緋色廣袖順著手腕滑下。我怕他會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捏我的下巴,趕忙把臉側過去。
他只是抓起我的一縷頭髮,輕輕嗅了一下。
“真有意思。”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夾雜著淺笑低吟。“攝魂香居然對你不起作用,真是第一次見到。”
攝魂香?攝魂香和步雲宮......我在腦子裡立刻構造起一個聯系。
在上次花燈節被步雲宮的人追殺之後,我特意向藍芷討教過這個江湖門派。據說步雲宮的宮主是殺了上一任後繼位的,心狠手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他本人在繼位之後總會在通過各種途徑抓獲長相秀麗的少女,最後這些少女都消失不見。有傳聞說他依靠陰歷出生的少女的血液來維持自己長久不變的容貌和壽命,可是算起來,我並非陰歷出生的女子。
我從他身側的空隙鑽出去,想著一定得保持安全的距離以免他下手時我都來不及躲閃。
“你跟我談條件?”他雙手抱臂,以一種嗤笑的態度斜睨著。
“在你看來我現在確實沒有能力談條件,但你放了我就不一樣了。”我一面拖延時間,一面努力掙開繩子,還好他們打的是活結,我也不是第一次徒手解繩了。“我知道步雲宮想要凌雲山莊那塊地,但凌雲山莊既不願意用錢交換也不會任由步雲宮強搶,你們兩方呢,又是實力相當,大動乾戈誰也得不到好處,但是,我可以給幫你。”
他慢悠悠地回到玉床,慵懶地坐下。“小丫頭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我緊張地手心冒汗,越緊張,越解不開繩子。
“我呢,還是對你更感興趣。”他笑著,丹鳳眼微微上挑,嫵媚至極。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說到底,你就是想要我的血不是嗎?”
“哈哈哈。”他不作答,只是放肆地笑著,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恰巧此時,我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在他分神的瞬間以最快的速度抽出旁邊守衛腰間的劍,本來我是打算以硬碰硬直接威脅他,要不就是闖出去算了。
誰知道,守衛就像什麽也沒感覺到一樣動也不動,而這個紅衣美人也只是用手撐著下巴,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不行,
以直覺判斷,我要是硬闖,恐怕就屍骨無存了!
刀刃鋒利,用劍鋒利落地劃破自己的手腕,血液順著傷口滴落在地面上。
“你這是......要以死威脅咯?”他打了個哈欠,眨著眼睛,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我這條賤命,我稀罕的很。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全身是毒,而且是劇毒。”用食指抹了一點血跡,攤開手伸到他面前。“你若是不信,就嘗一嘗。”
他給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後面就有帶著醫藥箱的大夫過來。不過這個大夫也是帶著面具穿著長袍,不似一般人。
大夫只是用了一會功夫在我另一隻手腕上把脈,然後開口稟告:“此女所言不虛,身中劇毒,應是時日不多。”
當他說出時日不多四個字時,我還是難免感覺有些悲涼。
從袖口上扯下一條布條,隨意纏繞在傷口上。
“你叫什麽?”紅衣美人問道。
“德欣。”
他用手指繞著頭髮,漫步走過來。“聽著倒像是官家xiao jie的名字。”
“名字不過就是個代hào罷了, 就算我叫阿貓阿狗阿花,又有什麽區別?”
他點頭道:“阿花這個名字倒是不錯。”
此話一出,我明顯感覺到後面那個大夫正在努力憋笑。
“你當真以為被步雲宮帶走的那些少女是用來做藥的?”
我沒好回答,因為這件事我確實是道聽途說。
“來人,把她們都帶下去關起來。我困了,要睡一會。”
關起來?!我努力這麽半天換來的居然是關起來?早知道就硬碰硬算了!
“等等。”我急忙喊住他,“你放我走,將來,整個暗夜閣都會記住你的恩情,我也欠你一個人情。”
“暗夜閣?”他雖然產生興趣和疑惑,但並沒有轉過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暗夜閣老閣主將將去世,少主就繼位了,你又算什麽?”
果然是昕黎,人心不足蛇吞象,姑姑對他那麽好,原來都是在喂養一條白眼狼!
“閣主這個位置上的人,是可以換的不是嗎?”
他定定地站著,良久都沒有說話。
我全身緊繃著,不敢松懈。
“帶下去,關起來。”他道。
我心裡一沉,連走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等,帶去東房,讓大夫給她包扎傷口。”他又補了一句。
我知道,我的話,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