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書院的布告欄邊擠滿了前來觀看結果的學子們。
書、畫、詩、樂、禮,布告欄上貼有五張明黃的大紙。
大紙之下,學子們議論紛紛,有的人看見自己姓名時,不免眉飛色舞,而有的人因為落選便覺得有些喪氣。
“黃班王澤,天班秦余……沒想到我王澤也有一天能和那個秦鐵嘴並排在同一張紙上。”
在“詩”這一榜下面,有個白面書生,他穿著深藍色襴衫,瘦削的臉上有一股逼人的氣勢。
“王兄,你聽說沒有,上午的時候,在參加詩榜的學子中,有人當場作出十首非常絕妙的詩來。只可惜,山長與夫子他們守口如瓶,都不願意把那十首詩,公布於眾。”
身邊,是身穿同款衣服的盧偉,此時的他正和王澤聊著自己從其他人口裡傳來的秘聞。
“當時,我也寫了十首啊,難道說是我?”
王澤摸著光滑的下巴,對自己的詩有著迷之自信。
“厲害,厲害,這位學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到這重要的一天,卻能一鳴驚人。”
王澤自言自語,後頭的學子聽到他的話,不禁對之拱了拱手,其余的人聽見後,也都過來賀道:“黃班有你這樣的奇才,何愁不能把天班的人給打壓下去。這個秦鐵嘴,平時就很囂張,他能上榜想來除了優秀外,還有一點就是靠關系了。”
“是了,是了,聽說他和山長的女兒走得很近。”
“最強關系戶,說的就是他啊,各位可別忘了,那秦鐵嘴第一天來時的場景。”
人言嘖嘖,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秦余此刻正站在最外頭,他看見,也聽見了裡頭的情況。
裡面,天字班的學子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連和秦余很要好的韓溪,也是默默走開,因為他們都知道,到底是誰把夫子們給震驚了。
就在這時,布告欄下,有人攛掇王澤,當場作出一首有關秋景的詩來。
王澤想了想,立馬得了一首。
作出後,因為他的詩確實精妙,而且在時間如此短的情況下,很難得啊,於是便引來連連喝彩。
而秦余聽到這個,卻搖了搖頭,心道,“我說,怎麽有人會比王維還厲害。”
王澤他的詩,雖說不錯,但想跟詩佛比,還差得遠呢。
秦余再待了一會兒,便和小六一道轉身回去。
他們身後,那些學子們仍不放過一鳴驚人的書生王澤。
“王學兄,你能不能把在上午所作的詩給我們當場念出來,讓我們品評品評。”
有學子對王澤十分崇拜,希望能聽聽他到底寫了什麽樣的詩。
王澤心想,終於到自己表現的機會,於是乎,咳嗽一聲,接著便將早上寫的給一一念出來。
“啊?這是能讓所有夫子變色的詩嗎?”
“雖然有幾篇精彩之處,但並不是每篇都很出色啊。”
“想必王兄是靠數量取勝了。”
“秦鐵嘴還是秦鐵嘴,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
聽完王澤的十首詩,全場一片嘩然。
眾人的質疑,令還在雲端的王澤十分尷尬,他臉一紅,突然捂著肚子道:“哎喲喲,小生的肚子痛得厲害,需要出恭,出恭……”
說著話,便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快速離開這裡。
……
“哎呦,腰好痛……”
回到房間,秦余坐在桌案邊,正看著書,卻忽然感到一陣難受。
小六抱著在秋日下曬好的兩床被子,從外頭走進來,他見秦余的樣子,不懷好意地笑道:“公子啊,你身子本來就虛,一定要注意身體,不可操勞過度啊。”
秦余問:“你想說什麽?”
小六一面把收回來的被子,一床床疊好,一面笑著回道:“哈哈,沒什麽沒什麽,我看公子剛才和陸姑娘比力氣,想來是因為太用力,而傷到哪裡了。”
秦余站起身,他發現小六話中有話,拿起書,敲著他的腦袋道:“別胡說,我和陸姑娘,清清白白。”
小六回了一句,“我也沒說什麽啊,公子何必搶著證明。俗話說越描越黑,公子啊,你先前還說我呢,這回可著小六的道了吧。”
秦余被小六的話弄得差點噎住,這個曹小六,他的嘴巴越來越厲害了,不愧是吹笛子的,比他這個吹簫學生還強。
不想跟已經改變人設的曹小六講話,秦余再次坐回位置上,搖頭晃腦地讀起手中的論語來。
他一邊讀,一邊心中在想,自己的腰最近確實有些不行了,可能跟日日送經給嚶嚶球的原因有關,是需要補一補,不然以後如何面對陸虎女呢。
什麽東西最補腰,什麽東西最補陽氣?
鹿茸、虎鞭,還有那個說不出名字的膠囊。
但這些東西,一般來說都是很貴的,不是他這種靠寄居別人家的窮秀才能買得起。
還可以買些普通補氣藥,或許鹿山藥廬裡就有。
不不不,秦余搖搖頭,藥廬裡現在的大夫是個冷面女醫生,哪敢向她開口要這種難以啟齒的藥呢。
即使包大娘,他也不敢要啊。
不如去鹿山鎮上買?
秦余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啊,一個十八歲的大好青年,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居然需要吃這個東西,如果被人知道,那還得了。
這樣看來,去鹿山鎮時還需要精心打扮一番, 不能被人瞧出來,不如我……
最終,秦余打定了主意,這時候,小六早已準備休息。
秦余再看了會兒《論語》,到子時才上床安歇。
……
到了第二天,便是書院選拔的最後一個關口。
此時的鹿鳴台站滿了觀看結果的學生。
中央,秦余和其他九個被選出的學子站成一排,都等待著台上的陸山長,對他們進行最後的考核。
考核的過程,從書到禮。
等輪到秦余與王澤時,太陽早已爬到最頂端的位置。
陸山長看著台下的秦余,他和其他夫子一樣,很想瞧瞧這個一次性寫出十首精絕山水詩的秦鐵嘴,今天能給他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今天他們要通過相互鬥詩或鬥詞的方式,來決定誰能參加十月初的尼山大賽。
兩人中間,作為裁判的方夫子正伸手摸進身前裝滿題目的盒子裡。
他從裡面掏出一張紙條,當場對秦余二人念道:“浣溪沙,春。誒,兩位,一個詞牌啊,你們需要在一炷香內寫出一首詞來,還要與春相對。最後的結果,由老夫判定。比試總共三次,這是第一場,現在便開始吧。”
方夫子說完,秦余盯著身前桌案上的宣紙,腦子在飛快運轉,一時間想要寫出一首有關春天的《浣溪沙》來,確實有些難。
余光瞥見對面的人,那王澤已經開始奮筆疾書,想必心中已經有了佳作。
看來此人雖不在王維之上,但確實有些實力。
秦余握著筆,默默打開了千度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