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天,便是啟程的日子。
寧州城外,韓刺史、韓夫人,曹老爺、曹素,還有寧成、包大娘他們都來送行了。
“兒行千裡母擔憂,溪兒,到了京城一定要記得給娘寫信,還有江兒,要照顧好你的二弟啊。”
韓母整理著小兒子的衣服,心下不知有多少話要說。
“娘,孩兒知道,你也要保重。”
“娘,我會照顧好二弟的。”
韓溪和韓江一起抱住了他們的娘。
秦余這邊,曹素也在給他理了理鬢發,曹老爺在一旁,囑咐道:“記住你的身份,一定要低調。”
“知道了爹,你們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惹事的。”
秦余鄭重其事,他從不是好惹事的人。
曹老爺點了點頭,看了身邊女兒一眼,才轉身離開。
曹素望著秦余,柔聲道:“到了京城,該用的用,該花的花,千萬別苦著自己。”
秦余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放心,我知道的。”
“還有……還有……我不知道說什麽了,秦哥哥,素兒好舍不得你。”
曹素淚眼婆娑,凝視秦余一會兒後,整個人一下子便撲了過去。
秦余有些觸動,她可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又如何舍得下呢。
於是拍拍曹素的背脊,笑道:“不過是去讀書,你不要擔心,考完試,我就回來了。”
曹素點了點頭,還是不放心,她道:“記住,不要拈花惹草。”
“知道,不拈花惹草。”
秦余安慰了會兒曹素,才和韓溪韓江一起上馬車。
小六作為秦余的書童自然是跟著去了,他已經坐在車旁,身上有七舅姥爺親自為他祈來的平安福,這福,是大年初一那天祈求來的,很靈驗。
小六端詳了會兒福,心中想到七舅姥爺臨走前對自己的囑托,再見秦余三個都上車後,才和身邊韓家的隨從一起,駕起馬車。
一聲長嘯,馬車往汴京的方向行駛,秦余掀開車簾,眼睛看向後方,小包拯向他跑來,嘴裡說著再見,曹素她們正在揮手。
秦余吸了吸鼻子,直到他們的身影逐漸模糊,他才放下車簾。
韓溪韓江兩個兄弟,也是傷感,三人在車裡說了會兒話,才把這別離的情緒消淡。
……
國子監,自漢開始,便為古代最高的學府,大周的國子監除了文科外,又增加了武學,韓溪的兄長韓江以前便是在國子監學武。
用了近半個月的時間,秦余、韓溪、韓江他們才緊趕慢趕地到了汴京,到達的第一天,就是去國子監報到。
馬車停在大門口,這時候已經有很多太學的學子在門口進進出出了。
這些學子,除了平民子弟外,不乏王公貴族,有的還有官職在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達官顯貴。
秦余三人下得馬車,在韓江的帶領下,一路跨過集賢門,往新生報到的地方而去。
等登記完姓名,韓江還帶二人在國子監逛了一會兒,熟悉一下環境。
他東指一下,西指一下,從太學門,到敬一亭,國子監裡的亭台樓閣很多,看得秦余韓溪眼花繚亂。
古代的太學啊,果然很大,秦余暗歎,以前自己沒能上清華北大,這一回,算是進古代的清華園了。
“二弟,秦兄弟,以後你們便在那讀書,而茅廁呢,就在明倫堂後頭。”
韓江指著明倫堂,秦余韓溪兩個像從鄉下剛進城的大學生,韓江說什麽,他們便聽什麽。
就在這時候,明倫堂裡走出一大堆學子,他們衣著華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他們好像避人珠一樣,不管走到哪裡,其他學子都不敢靠近。
秦余韓溪見這群人要過來了,也是先退到一邊讓開,等兩人看見最中間的那位英俊公子時,臉都嚇傻了。
韓江還以為他們兩個是被那公子的氣勢所逼,待要寬慰幾句,卻聽見韓溪對秦余說,“賈公子……秦兄,他怎麽會在這?”
“誰知道呢,真是冤家路窄,介溪,日後有我們受罪的了。”
秦余也奇怪,他們倆立即再後退幾步,先前在尼山大賽上得罪過賈公子,這一回,算是到了人家地盤,日後恐怕有得受了。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要穩住。”
秦余安慰韓溪,自己卻又往後退去,可後頭是顆大樹,他已經退無可退,眼看賈公就要過來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兩個人一同拿書捂著臉,嘴裡默默地念著咒語
然而賈公子在老遠便瞧見了二人。
“哈哈,沒想到啊,兩位,山水有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賈公子走到秦余面前,哈哈一笑。
跟隨的貴族子弟們一個個朝秦余二人指指點點。
“賈兄,他們是誰啊?”
“一看這打扮,就是鄉下來的,不知賈兄是如何認識他們的?”
“難道是新生?可某從未聽過有新人進來啊,莫非是外人,要不要某找人把他們給叉出去?”
……
他們議論紛紛,來者不善。
賈公子卻舉手讓眾人安靜,他走到秦余和韓溪身邊,仔細打量打量,隨後笑道:“半年不見,二位好像胖了……”
話隻說了一半,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跟隨的人也冷冷看了秦余韓溪一眼,才隨賈公子而去。
賈公子的話,弄得秦余二人一臉懵逼。
“秦兄,他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們胖了,該不會要對我們做什麽不好的事吧?”
“天子腳下,他怎麽敢肆意妄為?”
“可, 你難道忘了金鍾案嗎?”
嘶……
聽韓溪提起金鍾案,秦余不禁感到屁股一緊。
什麽是龍潭虎穴,這就是龍潭虎穴。
金鍾案的罪魁禍首,不正是賈公子的父親,賈東樓嗎。
“秦兄,我們要不要回去?”
“還回得去嗎?”
秦余與韓溪,二人相對無言,這一次,怕是回不去了。
背後發了冷汗,直到上車才發覺。
韓江看著他們兩個,搖頭問道:“你們是怎麽得罪賈公子的?”
秦余與韓溪如實相告。
韓江歎道:“你們兩個比我強,韓某自愧不如,不過,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那我們就拜托兄長了。”
秦余韓溪同時開口道。
“咳咳……咳咳……”
話一出口,韓江率先覺得有些底氣不足,他輕輕咳嗽一聲,在二人火熱的目光下,說道:“好說,好說,先到我府裡安頓下來,再做打算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