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啊。”

查爾斯強忍著內心中的空虛，念誦為了最後一句禱詞。

可等他抬起被黑色兜帽罩住的頭顱時，他眼前的那些人類依舊在痛苦地呻吟著，並沒有如以前一樣，被那股殘暴得讓他陶醉崇拜的神力取走性命。

“吾主班恩！你真的…真的被托姆那個卑劣的小人殺死了嗎?！”

他跪倒在地上，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動蕩之年行將結束之時，擁有強大神力神格的暴政之神班恩，與弱等神力神格的忠誠之神托姆展開了最後一場大戰。也許是降為聖者之後，神格之間巨大的差距也隨之縮小到不那麽明顯的狀態。這兩尊原本實力相差懸殊的神祇居然雙雙同歸於盡了。

如果是這樣還則罷了。但是在那場大戰之後，眾神就回歸了他們原本的王座上。

而那個該死的神上神奧，在評判這場大戰時，居然認為托姆那個卑劣者是“終於自己的職責而死的”，居然將祂重新復活並恢復了神位！

而吾主班恩則被他拋棄了，嗚嗚嗚。

哭聲突然止住了。查爾斯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拔出了腰間的一把鋸齒短刀。短刀上沾滿了斑斑的黑色血汙。他就是用這把短刀，割開了眼前這些背棄了強大的班恩，轉投了那個凡人賤種希瑞克的叛徒的血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吾主。你只是在考驗我們，考驗我們對於你忠誠的信仰！我知道！我知道的！”

這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狂熱信徒鬼吼鬼叫了一陣後，便將頭轉向了那些還沒完全步入死亡的祭品。那些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中的人，都好像被他的目光中的灼熱燙到，注意力也轉移到了那個惡鬼的身上。

“吾主只是暫時不回應了我們的祈禱，你們這群狗雜種，就這麽急著要去投靠那個凡人賤種嗎?那不過是那個愚蠢的神上神，用來竊取吾主神力的工具而已！”

那些躺著的祭品，手腳筋都已經被眼前狂熱的信徒割斷了，失去了所有行動的能力。不止如此，他們嘴裡的牙齒也被那把短刀的刀柄一粒粒盡數敲碎，舌頭也被連根拔出。只能像是待宰的豬玀一樣，一邊徒勞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一邊驚恐地發出嗚嗚嗚聲。他們的雙眼中充滿了對於死亡的恐懼。

“汝隻可侍奉班恩。汝當畏懼他的大能！”

查爾斯狂熱地大聲念誦著他死去主人的教義，手中的短刀一下下地落在了那些叛徒的身上。

“所有膽敢挺身抵抗班恩的人最終都必定會被黑暗之手擊倒…反抗班恩者唯有一死-而且死後也無法逃離他的掌握，畢竟他早已征服了死亡！”

每念叨一句，他手中的短刀便會落下一次，切開皮肉，斬斷骨骼，帶走生機。沒有任何的目標和指向性，也不在意這一刀是否會直接讓他們解脫，還是必須被迫忍受更長時間的折磨。就好像是正在準備晚上吃飯時要用的肉餡一樣。等到他回過神來，再次丟開短刀，伏地嚶嚶哭泣時，那石製的祭台上隻留下了一堆血肉模糊，分不清原本形態的肉泥。

事實上不只是他這樣，很多其他的班恩牧師現在也處於這樣迷茫的狀態中。

因為托瑞爾世界對於信仰的要求很是嚴格，那些生前沒有信仰或者是假裝自己有信仰的人，都會在死後受到嚴厲的懲罰。因此他們對待信仰的態度，也就極為慎重。很少有人會中途改信，因為這既會使他有可能在死後面臨對於偽信者的懲罰，也有可能在生前就召來那名被他背棄的神祇的懲罰。

可是班恩的教會不同，因為他們的神祇確確實實地已經被確認了死亡的消息了。

正義三神的教會和麾下的其他正義組織，正在將暴政之神隕落這個消息傳得到處都是，不由得人不信。再加上神上神奧為了嘉獎凡人盜賊希瑞克找回命運石板的功績，而將他擢升為了神祇，並把原死亡三神的神力與神職移交給了他。使得他比班恩更加強大！所以不少原死亡三神的信徒在無法忍受自己失去力量的現實後，紛紛轉投到了這位年輕強大的邪神麾下。

現在的班恩教會，已經陷入了完全的崩潰中，那些在正義勢力聯合圍剿下存活下來的信徒主要分裂為了三派。數量最多的那一派紛紛投靠了新神希瑞克，較少的那一派投靠了班恩的神子，現在為弱等神力的亞奇屠·刹姆，最後也就是像查爾斯這樣還是“執迷不悟”的人，依然在祭祀著早已死亡的班恩。

他們的數量最少，實力也最弱。因為他們已經信仰的來源，可以讓他們獲取那些強大的神術了。

查爾斯算是他們中間混得不錯的了，還保留下不少魔法物品的他，還時不時地能夠鑽出地面，偷襲殺死幾個投靠希瑞克的背叛者，以他們的血液祭祀他的信仰。但是隨著魔法物品的消耗，他的獵殺行為也變得越發困難了起來。

今天捕獵到的這三個，已經消耗光了他身上除了這把短刀外所有剩下的魔法物品。

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我是不會放棄的，吾主。我會堅持到完成您給我們的考驗的。您已經征服了死亡，所以您永遠不會死亡。我會一直堅持到，直到您重新回到王座上，回應我們的召喚！”

啪啪啪~啪啪啪~

本應只有他一人的地洞裡，突兀地出現了輕快的掌聲。

這位前牧師立刻拔起腳來，縱身向後躍去，鋸齒短刀第一時間就瞄準了那個人影的頭顱。

噗嗤！鮮血噴濺了出來。

他驚愕地眨了眨眼。一個能夠瞞過他感知，輕易進入這裡的家夥，居然就被這樣一刀捅穿了額頭?這就死了?

“你何必這樣心急呢，查爾斯牧師。”

這個黑皮膚的男人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笑。 但是透過額頭上的空洞，看到他被攪成一團漿糊的大腦後，就連查爾斯這樣的狂信徒心中也不免有些發顫。哪有不是不死生物的東西，能在大腦都被毀滅的情況下笑出聲的啊！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查爾斯橫刀在前，壓低身子戒備著面前的怪物。

“我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復活你的主人嗎?”

“復活！…吾主沒有死！談什麽復活！”

“好吧，我道歉。‘蘇醒’行了吧?你想讓你的主人從永恆的安眠中蘇醒過來嗎?”那黑皮膚的男人繼續說道，順手把部分流出的腦漿又從空洞中塞了回去。

“你能做到，讓吾主復活?…我憑什麽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啊，查爾斯牧師。不過如果你還心懷一線希望的話，就去西方的阿爾巴德城吧。如果贏得在那裡隱秘舉行的魔法儀式，那麽復活你的神，應該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了。去參加那個儀式試試吧。起碼……比你每周在這裡進行這沒用的獻祭，來得有用的多。不是嗎?”

男人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隨後不等查爾斯回答，這具身體就癱軟了下來。在他驚疑的目光中，化為了一灘惡臭難聞的黑泥。

“北方的阿爾巴德城嗎?……嘶，這是什麽！”

他的手背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三枚血紅的咒文浮現在了他的手背上，組成了一個緊握的巨拳。

同一時間，在阿爾巴德城地下大空洞中的朵高索斯，也驚呼了一聲。

在他的全力鎮壓下，今天居然又有一份魔力逃竄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