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賣紅薯的老太太把兩個人當成了戀人，正常來講大過年的若是不是這麽相熟怎麽會在外面閑逛，而艾小倫怕杜曉不悅，正要否認，卻聽見杜曉笑呵呵地說道:“大娘淨開玩笑，他哪兒帥呀，”說著，拽住艾小倫的圍巾，拉到自己臉一旁，笑道:“大娘你再仔細看看”說著，便把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了艾小倫的肩膀上。

　　老太太笑著擺頭:“嗯，小夥子好像有點瘦，真是的，那我再多送你倆地瓜，回去補補！”

　　“好呀好呀，謝謝大媽！老公！付錢！”

　　一聲清甜的老公叫的多歡暢，二話不說掏出手機便掃碼付了錢，還特意多買了些，一是怕杜曉不夠吃，二也是想給老太太減輕一下回程的負擔，讓她早早收攤，這老太太既然除夕也在外擺攤，想必，家中也是沒什麽人陪伴過年了吧。

　　看著艾小倫忙碌著付錢，一旁的杜曉卻是雙眼微紅，眼角泛著淚光，這一幕，多麽像十年前，也是在一個冬夜，只是那夜下著雪，男友陪她吃完熱乎乎的烤紅薯，第二天，他便登上了前往贛州支教的動車，自此與杜曉人鬼殊途。

　　那年的情竇初開，夭折在最美的年華，杜曉這十年再也沒有找新的伴侶，直至見到了艾小倫的資料···

　　“謝謝啦大媽，早點回去吧，我們也走啦~”艾小倫付完錢，艱難的提著兩大包熱乎乎的烤紅薯，卻見杜曉眼圈紅紅的站在那不動，艾小倫低聲喚道:“曉曉，走啦”

　　“嗯，走”杜曉自然的將手穿過艾小倫的臂彎，跟老太太打了個招呼，便往校內走去。

　　老太太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身影，不禁歎道:“多好的年紀啊···”

　　一路無話，艾小倫本來想問杜曉為何眼圈會紅，但是一路上杜曉小鳥依人般挽著他的手臂，讓他一時沉浸在甜蜜的幸福感中，竟不忍心問。

　　回到寢室，兩人脫去外套，艾小倫將自己的桌子整理出來，把熱乎乎的烤紅薯還有自己貯存的零食一股腦倒在上面，又用熱水燙了兩瓶果汁，擰開瓶蓋遞給杜曉:“呐，學生寢室，條件辛苦，將就一下咯~”

　　杜曉接過果汁抿了一口，微微笑道:“已經很好啦”

　　兩個人相顧無言，撕開零食吃了一會兒，窗外忽然傳來煙花的爆炸聲，杜曉起身走到窗邊，靜靜看著煙花，艾小倫也走到她身側，見她的面龐在五彩斑斕的煙花映襯下愈發動人，艾小倫實在忍不住好奇，便問道:“曉姐姐，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為何手機也停機了，”

　　煙花的爆炸聲似乎遮掩住了艾小倫的提問，但是杜曉依然聽清楚了，扭頭認真看著艾小倫道:“難道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麽回來找你?”

　　艾小倫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幾聲，其實，他這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腦中的畫面何其豐富，相比杜曉也猜到了，面頰又是微紅，艾小倫想象力之精彩，杜曉可是有親身體會的。

　　“好啦，我一個個回答你”杜曉歎了口氣:“這段時間，我致力於研究分解液，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做出來了。小倫，我想，讓你卸載掉主神系統。”

　　艾小倫頓時愣住，他設想了很多理由，唯獨沒有想到這一點。

　　“為什麽?杜曉，這不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嗎?還是說，你找到了新的更合適的實驗者?”艾小倫越說心越涼。

　　“不是···沒有什麽新的實驗者，除了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人了，只是···”

　　“只是什麽?”艾小倫焦急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大概半年前，父親被實名舉報挪用公司財產，研究所被遊戲監管部門嚴密監視起來了，雖然最後發現舉報之事是子虛烏有，但是有關部門還是知道了我們私下進行研究的事情，命令我們關閉實驗室，你知道的，主神系統本就還沒有通過有關部門的安全認證，加上這次事件其實就是胡左這些人在背後搗鬼，所以更要謹慎小心···唉，事情發生後，父親帶著可兒去了國外，我則留下來研究分解液，為了不讓他們監視到我們的行蹤，我們都換了手機，小倫，對不起，我們不得不中止該實驗。”杜曉說著，轉身走進室內，將自己的旅行箱放倒，打開，在一堆衣服掩埋下，翻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遞給了站在她身後的艾小倫。

　　“沒道理，曉姐姐真會騙人，我這些日子，一直有登錄遊戲的，明明，明明沒有異常啊”艾小倫一邊強作笑容，一邊打開了小盒子，兩枚盛滿藍色液體的注射器靜靜地躺在防震材料中。

　　“小倫，我真的沒騙你，你能登陸遊戲，是因為主神系統，是通過自身信號直接鏈接遊戲服務器的，之前的操作台，不過是監測系統。但是，一切都結束了，父親說他準備放棄了，因為沒有成果，所以···”

　　“所以——”艾小倫打斷杜曉的話，將小盒子重新合上，自己坐回到座位上，“那假如有了成果呢?”

　　“那些算不上成果的，萬一被誣陷涉及基因改造，更麻煩了小倫···”

　　“你聽我說”艾小倫細心的剝著熱氣騰騰的紅薯，一邊心平氣和的說道:“如果就這麽放棄了，且不說杜博士的一生努力就此白費，那個什麽胡左，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我第一個不答應。”

　　“可是實驗室如今在嚴密監控下，我們已經無法進行數據分析與深入研究了”杜曉說道。

　　“可是，試驗不是還可以進行嗎?這就好比種田，哪裡有剛插秧就要拔苗的?”

　　“可是那有什麽意義呢·，沒有結果，就沒有意義···”

　　“有結果！主神系統依然運作著，艾倫還要去前線尋找克裡斯汀，還要成為主神，帶人類戰勝龍族！”

　　“可那些都不重要”

　　“不！她很重要”艾小倫看著杜曉的眼睛。

　　“因為她，原本渾渾噩噩活著的廢材，有了全新的人生，甚至，他已經可以做到人做不到的事情”說著，艾小倫將手中剝好的紅薯遞到杜曉面前，杜曉正要去接，卻見艾小倫提前松了手。

　　下一秒，杜曉驚的捂住嘴巴。

　　那剝好的紅薯，居然懸空停著，微微浮動，杜曉連忙將手在紅薯上下滑動了一下，才發現，竟是沒有她料想的絲線之類的東西。

　　“本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是，當然，這也算驚喜了”艾小倫凝視著懸空的紅薯，伴隨著他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紅薯竟逐漸萎縮，透明，最後，竟化成一片微微閃爍的光羽，緊接著，淡藍色的光團憑空出現，將光羽包裹，片刻之後，一個淡藍色的方形透明石頭落在了杜曉的手心。

　　“這是，永恆之羽！”

　　“是，這個成果，可還滿意?”

　　艾小倫強作笑顏，仿佛虛脫一般癱在座椅上，面色煞白，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強行施用精神力，將虛擬世界的道具在現實中構建了出來，這東西雖然不大，但是卻也是將艾小倫努力積攢了許久的精神力耗費的乾乾淨淨。

　　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一個人的想象力再強，也無法改變現實世界分毫。

　　但是，艾小倫做到了，從一到百，到千萬到億，都很容易，最難得的，是從零，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