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萬不得已時的辦法!
山莊的地勢,其實很好!若有機槍和充足的彈藥,在西北和東南兩座峭壁之上,各鑿一個洞穴,便可封鎖整座山莊進出通道。可惜……來不及了……,豬隊友李泌,沒有給自己留下充足的時間,或者他根本就沒想過武力抗拒這種事!
畢竟,以現有的條件,若真的發生激烈戰鬥,在這駐扎有十多萬禁軍的京畿重地,莊裡這些人手,連佔山為王都沒有一絲可能。最好的結果便是丟下所有,悄悄潛入秦嶺深處,隱姓埋名……從此做個真的隱士。
強烈的危機感,讓李晟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吳天也一頭扎進自己那堆滿設備的庫房。想必再過幾日,京中便會掀起波瀾,那兩大桶濃酸,也到了不得不用的時候了……
……
“聽瀾山莊那裡聚集大量流民,郎中真的不管?”
“你想怎麽管?”
長安,兼任京畿采訪使的王鉷有些憂心忡忡,在大廳內來回踱步。起初,流民匯聚聽瀾山莊時,他並不以為意,千人而已……算什麽事,隨口便可應付。可如今,才僅僅幾日,派出關注的手下回報,竟然已經匯聚近萬流民!
大唐最富裕的京畿之地,竟然匯聚近萬流民……
這是想要自己的命嗎?
王鉷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出任和糴使後便向民間強行低價購買物資,出任戶口色役使更是巧立名目征收大量錢財,雖然這些大都送入宮中內褲,但若民怨翻天,自己難保不會成為宮中那位安撫百姓的替罪羊!
一定不能讓這事情鬧大!必須想辦法遮掩起來……
“都想……,想不到辦法,我和爾等的仕途都有危險!”
“郎中或可修書一封給長安縣,讓他們不要向上報奏!”
手下一名員外郎,上前一步抱拳說道。
“不行!長安縣雖是只是個縣,但卻是正五品上的級別,某只是從五品,與之相差兩級,某的書信在他那裡並不好使!何況,如今的縣尊是李相公的人,某雖可經常得見聖顏,卻也不敢威脅於他……”
王鉷搖了搖頭,一臉苦笑!那位相公啊,殺人不用刀的……為人小心眼的很!自己此番聚集大量財貨送入宮中,雖得了聖上賞識,卻已經引起他的不快,此時……若在得罪了他,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如此……不若搶先一步,先將此事奏於聖上面前!聽瀾山莊那邊傳回的消息……是要墾荒,開墾的還是亂石荒坡,京畿缺地眾所周知,郎中若將這當成一件盛事說與聖上,或許可以大事化小化解此番危機!介時,即使聽瀾山莊那邊開墾不成,也已經與郎中無關,還可讓其他奏報之言,在聖上那裡統統變成挑撥之言……”
嘶……這推諉的本事……竟如此的高明!
忍不住看了這員外郎一眼,王鉷眨眼做出決定……此次危機過後,此人必須想辦法冷藏起來。若不如此,自己後背都有些發涼。
“某這就進宮,另外你再派兩人去長安縣那裡調撥農具與蓄力,送與去聽瀾山莊,將此事落實……”
……
監察禦史楊釗身兼度支員外郎,此時也算是王鉷下屬之一。
在王鉷急急進宮面聖的同時,楊釗得到消息之後,心中卻不由大喜。這是個機會,合該自己發財!對聽瀾山莊的烤鴨和南山酒,他早已垂涎欲滴。這是能迅速做大的營生,自己若能得手,必將販賣至整個大唐,
攫取巨額的利潤,從此過上豪奢的生活。 此事……風險不大,攀附在韋氏謀反案中,可謂再合適不過。牽涉到謀反大案,即便那店面有聖上禦賜的匾額,也不能阻攔自己。我楊釗為聖上忠心耿耿,難道聖上還能怪我不成?而且,有貴妃娘娘在,即使聖上不快,也能保自己平安無虞。
“去!拿了某的帖子速去李相公府上,就說楊釗有要事稟報……”
中秋那天在相府的遭遇,此刻記憶猶新,讓楊釗心中異常不快,不過……此事終究是繞不過那位李相。韋氏案的主導權……終究在那位李相公手中,若無他的認可,自己即便拿了聽瀾山莊眾人,只怕也難以達成目的。
即使心中已經非常急切,楊釗將立推院的事務急急交由士曹參軍吉溫,依舊不得不直奔李林甫府中。
……
“相公,小小一個聽瀾山莊,在朝中無權無勢,這楊釗卻如此熱切,顯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心中另有所求!相公親身將之送至府前,莫非是覺得此事……真的能壓在太子身上?”
楊釗在李林甫府上並未停留多久,匆匆而來,匆匆而走,李林甫不知為何,一改中秋宴時的倨傲,竟將之送到了府門之前,其行為讓自己的管家都有些迷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即便是朝中的某些尚書過府相談,也未曾有此待遇。
“呵呵呵!此事不管能不能成,對搖動太子之位,多少都有些助益,某樂的坐觀其成。管家,你說此人如何?比之王鉷又當如何?”
李林甫返身負手向府內走去,口中不緊不慢的與身邊的管家交談。這管家跟隨他多年,算是家臣,有些事無需避諱!
“相公不問,某竟還未曾想過!此人野心極大,善於獻媚,複又極其貪鄙,竟與那王鉷極其相似……”
“這就是了……,那王鉷最近頗得聖上青睞,已經能隨時出入宮中,這……很不好!本相不喜歡這樣的人!”
王鉷雖然投靠在自己的門下,但今日的行為卻已經讓李林甫頗為不喜。如今聖上已經不大管事,喜歡將政務隨口托於經常與之親近的人,所以……任何能隨時出入宮中的人,對自己來說,都是個……威脅!
“此事與那王鉷收取的賦稅有關,民間其實怨恨極大,想必……發生此等事件,王鉷也正在設法遮掩,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正好……楊釗要將此事鬧大,某便不去阻攔,正可借此機會,讓他二人在聖上面前爭上一番。”
語生雖然清淡,管家卻能從中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寒意,讓他渾身毛孔不由一陣緊縮。 相公真是……殺人不見血漬,這……將那些官員隨意搓揉的本事,已經純熟到無需計算的地步,一言一行,無一不是充滿玄機。
“那……日後這楊釗再登門,我等是不是要略略客氣一些?”
相府來往的官員太多,能得到優待的沒有幾位,管家見李林甫親身相送楊釗,不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必如此!”
李林甫搖了搖頭,繼續走著……
“你需謹記,本相的府門……並不難麽好登!本相可以笑臉相迎、親身相送,你等卻不必如此!往日如何對待,今後便還是如何對待……,其實……本相並不看好楊釗的這次構陷……”
行走中的李林甫頓了一頓,轉身看了管家一眼,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
“他不知道……那聽瀾山莊不僅有聖上禦賜的匾額,還有宮中那位公公的份子!這位公公才是真正的難纏,若不是他……忠王又怎會白得了這太子之位!其實,說起來……本相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當年參與前太子一案,如今只怕……除了壽王,這位太子和其他皇子,都已視本相為生死大敵了!”
韋氏一案,李林甫再推壽王上位,可惜……太子雖備受打壓,朝中與之有關的官員幾乎一掃而空,聖上……卻並無一點換儲的心思,這讓李林甫不免異常焦急,感覺心力有些憔悴。他知道……以他的地位,推的越是急切,那位聖上的心思,便越是會對壽王產生防備,然而……為了自己和家族的未來,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騎虎難下,莫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