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松益進入薩末建找到康國的官員,李松益用熟練的粟特語,跟對方說他們是堅昆的使者要求面見康國國王的時候,對面的康國官員,一臉的驚訝,碧眼虯髯高挺鼻子的面容顯得很驚慌,“阿胡拉大神在上,可怕的黠戛斯人竟然來薩末建了?”
“我們是來出使的....”看來堅昆突然南下,吃掉了西突厥的西部汗庭很是嚇壞了粟特人啊,呵呵呵,李松益笑著對對方說道。
“噢噢,貴使請這邊來.....”接待他們的康國官員連忙把他們安置在使者下榻的驛館,安排好了之後,就趕緊離開去告訴康國的國王,還有輔政大臣。
“頭兒,這粟特人怎麽一聽我們是堅昆使者怎這麽害怕?”
“是啊,頭兒,他們叫嚷的阿胡拉大神是什麽玩意?”
李松益這次帶的錦衣衛不少是新手,是跟著他們的大頭目來刷經驗的,所以這問題也多,李松益也只能耐心的說道,“為什麽害怕?這還用問!咱們一口吃掉了突厥人的西部汗庭,突厥人長期統禦西域各國,突然被外來勢力吃掉,像康國這樣的西域小國肯定是膽戰心驚才對,你們說是吧?”
李松益頓了頓,然後說道,“至於他說的阿胡拉大神,說的是摩尼教裡的至高神阿胡拉馬茲達,這些粟特人有的信佛,有的信薩滿,但更多的是跟著他們的王室信摩尼教.......這個阿胡拉大致相當於咱們的道祖吧......”
“摩尼教?摩尼教是不是明教?”一個手下說道,“我前段時間去龜茲執行任務,認識了幾個明教的家夥,明明是殺人越貨的角色,偏還信奉什麽禁欲守默,食素齋戒,還每天搞些奇怪的儀式,叫什麽……祈禱!”
“沒錯,摩尼教就是咱們漢人所稱的明教。”李松益笑著說道,“我曾向粟特人專門請教過。他們告訴我說明教源起波斯,它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邪乎,只是宗教的一種。它的教義受佛教與基督教還有波斯本土的拜火教影響很深,一樣是勸人向善解救眾生之意。據說,康國的王室歷來尊奉摩尼教,歷史上曾經就有因國王禁欲導致無後,繼位的王子都要從宗族之中挑選,最後還釀出了宮廷政變。可到後來國人與信徒們非但不怪罪這位國王,反而對他表達了無上的敬意。”
“頭兒,摩尼教與拜火教不是一回事?”又有人問道。
“當然不是一回事,摩尼教是在人家拜火教基礎上......”李松益還沒說完,就看到那粟特官員領著一位粟特大臣走了過來,“尊敬的堅昆使者,這是我們的三大顧命輔政大臣之一的康卑彌......”
李松益一聽,心裡一樂,看來康國還知道點好歹,知道堅昆的厲害,直接來了顧命輔政大臣。
康國的全名其實叫“康居國”,他們的政體有點類似大唐。所不同的是雖然也有國王,但國王的權利不是那麽的大,大權分掌於三位顧命大臣手中。三位顧命大臣分別統領軍、政、民,這有點效仿大唐的“三省六部”,但分工沒有那麽健全和細致。
來迎接他們的康卑彌正是主管“政治與外交”的顧命大臣,也是康國首席大臣,足以見得康國對堅昆使團的重視。
雙方寒暄了一陣,康卑彌就把李松益請上了康國迎接貴賓的金銀車輦之上,然後招搖過市的往康國王城而去。不久康卑彌帶領的迎使隊伍就進了王宮。
富裕的康國,將王宮建得富麗堂皇金光燦燦。
雖不如李松益跟著李路去長安見到的太極宮那樣恢弘磅礴,但遍地金絲異錦鋪就,頭頂隨處可見耀眼奪目的鬥大明珠,連宮殿柱台之上都是金雲纏繞,用康國人自己的話說,這裡就是“黃金宮殿”! 殿內仿佛已經擺好宴席,有點類似於中原那邊的分桌飲食,所不同的是每張桌椅的身後都堆滿了各類奇珍異寶與美食器玩,還有面戴乳白面紗的胡姬在左右侍奉。在宴席兩側另外設有樂台,各類樂器一應俱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頗具西域特色的豎箜篌(即豎琴)了。
李松益邁步走進來,對著王座上的康國國王做了個半躬禮,“大唐堅昆北海王特使李松益,見過殿下!”
康國國王康亞曼哈托已經年近七旬,他聽到對方竟然能用熟練的粟特語和自己問好,很是驚奇,他說道,“貴使免禮,請上座!”
等李松益就坐了,康亞曼哈托用他蒼老的聲音問李松益,貴使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乾?是受長安皇帝所派,還是你們的那位王爺所派,可有國書帶來?”
“我是奉我家王上前來,喏,我家王上給您寫了一封信......”李松益說完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旁邊的侍衛,侍衛然後遞給康亞哈曼托,康亞哈曼托看後,臉色驟變,“你家王上這是給我們所有粟特人下最後通牒?”
李松益作為情報頭子自然有著過人的膽識,見康亞哈曼托變了臉色,他也不慌張,“呵呵呵,我家王上信上所言都是為了你們粟特人著想,要是你們往別處想,那是你們的事情,這與我們無關......”
見自己的王上看了對方遞上的信之後,驟然變了臉色,三個輔政大臣還有在康國有著巨大影響力的摩尼教大祭司,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由摩尼教大祭司蘇特拉斯接過來信件,他略略一看,然後雙眼瞪大了盯著李松益,“你們,你們堅昆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要是按你們王上的條件,幾年之後還有我們粟特人這個族群存在嘛?”
李松益臉皮極厚,“呵呵呵,大祭司,我家王上可是為了你們粟特人好,可不要辜負了我家網上的一片好心啊......”
其他的三個顧命輔政大臣看了之後,也變了臉色,負責康國“國防與治安”的顧命輔政大臣康特曼氣憤的說到,“你們堅昆人不要以為吃掉了突厥人的西部汗庭,就覺得能和突厥可汗相提並論了.......信不信,我讓人宰了你,把你的頭顱送給你的主子?”
“別光說不練,來,衝老紙來,老紙要是怕,老紙就不是漢家男兒!”李松益早就看穿了對方紙老虎的本質,他才不怕呢。
“你,你......”康特曼抽出了腰刀,見對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他忍了忍又把腰刀放回了刀鞘裡,的確他是能一刀殺了這個蠻橫的堅昆使者,可是殺了來使,就給了對方開戰的理由,對方連強大的突厥人都乾的掉,就說明人家軍力強大無比,遠不是自己這樣小國能比的......
康特曼憤懣的退後,康國首席大臣康卑彌也悲憤無比,“你們堅昆人說自己是漢人,我看你們不是,真正的漢人都愛好和平,從不欺負弱小,你們你們,你們的行徑比餓狼一般的突厥人還要狠毒,你們簡直就是虎豹之輩........你們的君王聽說接受了大唐的冊封,你們就不怕我們去長安告你們嘛?”
“嘿嘿,康大人,你還真說對了,我們堅昆漢人和中原漢人不一樣,你說我們是虎豹,我們還真就是虎豹!!至於你們想去長安告我們,歡迎去告,呵呵呵,看看長安的皇帝陛下是幫你們還是幫我們!”李松益笑了,去長安,這不是開玩笑嘛。
看著對方一臉的錯愕,李松益更加的得意,“我家王上和大唐皇帝乃是同宗,都是老李家一脈,你說到時候是幫你們還是幫我們?”
康國君臣一聽,都沉默了,大唐帝國強大無比,他們都知道, 這位堅昆王爺竟然和李唐皇室是同宗,很明顯,就是到了長安,自己也得不著好,這可怎麽辦啊?
那究竟李路給康亞哈曼托的信裡提了啥,讓他們都覺得不可接受呢?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李松益清楚的很,信裡的條件就是他還有李路兩人擬定的,條件不多,就五條,第一條就是昭武九姓必須尊堅昆為上國,堅昆有權利在昭武九姓收取商稅。第二條昭武九姓防務由堅昆負責,他們不能設立軍隊,只能保留維持治安的衙役,這些衙役也要接受碎葉城的指導和調遣。第三條,粟特人不能迫害草原道信徒,粟特政府要對草原道的傳教士的工作給予配合。第四條,昭武九姓不管是內政還是外交都要受碎葉的堅昆王庭的節製和指導。第五條,漢人若是在昭武九姓犯法,昭武九姓不能處置,只能由碎葉方面審判。
李路把這五條稱作“李五條”,至於康國這邊,李路也沒抱多大希望,若是答應,那自己就用平和的法子的演變他們,不答應,更好辦,那些攻城利器還沒發揮作用呢。
李松益被請出去,他們幾個康國的上層開始商量李路的最後通牒,在一番激烈的爭吵過後,他們做出了決定,寧可向一直覬覦他們的薩珊波斯低頭,也不向勞什子堅昆國低頭!
李松益他們很快就被驅逐出境,但是在出境之前,李松益通過安插在薩末建的間諜知道了康國君臣的打算,哼,想跟波斯人勾連?自己王上早就預料到這種可能性了,粟特人,你們等著,也許你們還沒跟波斯人勾搭上,你們就成了我們的階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