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路西征之後,李定國受命在碎葉監國理政,他和他的老爹李路一樣喜歡微服出宮,了解民情。這一天,他又叫上秦升,換了衣服,一塊兒溜出了皇城。
碎葉城作為大英帝國的帝都自然是很熱鬧,這讓李定國流連忘返,走著看著,不覺肚子餓了,李定國看見前邊一家飯店生意特別紅火,就和秦升一起趕了過去。原來是一家賣元宵的,李定國覺得很奇怪,在民間,一般只有元宵節才吃元宵,按理說這生意做不走才是,這家店怎麽如此紅火?看樣子這元宵有它特別的地方。
賣元宵的是一對老夫婦,老頭請李定國和秦升坐下,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元宵來,李定國一看碗中之物,又軟又白,食欲大增,夾起一個往嘴裡一放,元宵裡的芝麻餡流得滿口都是,那種濃香讓李定國讚不絕口。
不多時,李定國將一碗元宵吃得乾乾淨淨,看秦升還沒吃,遂連他那碗一塊兒吃掉了。吃完後,李定國叫秦升拿了十英元給老頭,老頭看他出手如此大方,趕忙過來道謝。
李定國聽他的口音,像是巴蜀一帶的人,不禁對他產生了興趣。老頭告訴李定國,他姓周,是蜀中人氏,膝下僅有一子,在碎葉做生意,可這一走就是五年毫無音訊,老兩口急了,背起鋪蓋卷萬裡迢迢來碎葉找兒子。
嘗盡了萬般苦才到了碎葉,哪知皇城竟然如此大,老兩口也不知道從哪兒找起,於是決定守株待兔。他們租了間店子,做起了生意,兒子以前愛吃元宵,老兩口就賣起了元宵,這元宵代表著團圓,很多在碎葉的異鄉人因為思鄉心切,都來吃上一碗,再加上這元宵味道很好,所以生意就好起來了。老兩口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天兒子來店裡吃元宵,一家人能夠團圓。李定國想到自己的老爹西征東羅馬,也遠離了碎葉,因此不覺心疼起老人家來。
這邊老頭正說著,那邊一個客人突然叫起來了:“老頭你過來,碗裡這是什麽東西?”
老頭趕忙小心翼翼地跑到那位客人面前,客人指著碗裡一根頭髮,生氣地拍著桌子,那樣子很是可怕。李定國趕忙叫秦升上前去勸解。老頭不停地低頭認錯,並答應不收元宵的錢,客人哪裡肯聽,將頭髮撥弄出來放在桌上,端起碗就要往老人臉上潑。
說時遲,那時快,秦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厲聲說道:“少來耍詐,這頭髮明明就是你自己的!”
那人一看有人幫忙,氣焰矮了半截,但他一口咬定頭髮是老頭的。秦升二話不說,一把抓下老頭的頭巾,客人呆住了,老頭滿頭銀絲,而那人從碗裡扒拉出的,是一根黑頭髮!客人無話可說,將元宵錢放在桌子上,轉身走了。
李定國朝秦升會心一笑,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剛走了十幾米,就看見前面一個長須瞎子,朝過往人群大聲吆喝:“算命了!算命了!免費算命!”
李定國一聽免費算命,來了興趣,正要朝瞎子走過去,沒想到瞎子主動開口了:“二位客官,算一卦?”
秦升納悶了,問道:“你怎知我們是兩位?”
瞎子笑道:“這個……我眼瞎但聽覺靈敏,既然會算命,難道算不出兩位是想來我這裡算卦?”
瞎子說完,不等李定國開口,臉上露出了驚慌的神色:“兩位客官狀態很不好啊,剛才食用了何物?”
李定國微微一笑:“剛才吃了代表團團圓圓的元宵。”瞎子連連搖頭,歎了三聲。
李定國問他歎氣為何意,瞎子說:“元宵豈能亂吃?元宵是‘元消’的諧音,代表元氣消散,一個人元氣消散了還能活命麽?你再想想,吃元宵時一口咬下去,裡面的東西是不是像腸子一樣流出來?正是開膛破肚之意啊!況且元宵為白色,白色代表喪事,大凶!大凶啊!”
李定國聽了不覺心裡一沉,想到咬下元宵時的感覺,隻覺得肚子裡一股酸水冒出來,惡心得想吐。秦升不服氣,問:“如此說來,元宵是凶物,那為何元宵節人人都要吃元宵?”
瞎子說:“元宵節那天人們張燈結彩,燃放煙火,壓住了邪氣,所以在那個特定的日子裡才能吃元宵啊!”秦升一聽有理,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李定國,著急萬分,問瞎子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滅災,瞎子叫秦升伸過頭來,在他耳邊小聲說:“徹底除掉禍根!”說完大步地走了。
秦升陪李定國回了宮,他說瞎子滿口胡言,建議太子殿下馬上派人將他抓起來,李定國笑笑,不予搭理。他認為不知者不為怪,瞎子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所以才瞎說一氣,犯不著和他較真。
話是如此,可李定國心中還是不安,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情,但有些事情越是刻意去忘記,就越會想起, 況且這還是關系到自己生死的事。李定國一連幾晚睡不著覺,到了第五天的時候,他病倒了。
請禦醫來看,都看不出什麽端倪,秦升心知肚明,趕忙派人去找算命瞎子,可找了幾天都沒找到。眼看太子殿下精神越來越不好,秦升反覆琢磨著瞎子的那句話:“徹底除掉禍根”,禍起元宵,元宵是老頭一家做的,看樣子只有殺掉老頭一家,太子殿下的病情才能好轉啊!
一大早,秦升又出宮了,他來到老頭的店裡,奇怪的是老頭今天並沒有做生意。他看見秦升,很高興,連忙將他讓進屋裡,屋裡多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老頭高興地告訴秦升,年輕人是他的兒子周祥貴,他終於找到兒子了!他們一家準備回他們落戶的天竺省曲州府,等去了就再開一個元宵店,繼續做生意。看見貴人,老頭感激不盡,非要再親自煮一碗元宵給秦升吃。
秦升想,自己來得可真是時候,要是再遲點來,上哪裡找他們去,等老頭煮好了元宵,秦升將店門關上,從腰間取出兩樣東西,一是宮中金牌,二是一包毒藥。看老頭一家都老實厚道,秦升想讓他們死後做個明白鬼,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然後將毒藥放進元宵裡,要老頭一家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