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要留在這瑪蓮鎮這裡破案,趙遠輝就對李定國說完全可以住進自己家裡,讓他能親手伺候李定國幾天。
趙遠輝後面那幾句拍馬屁的話讓李定國這個大英帝國的皇太子很不舒服,不過李定國還有事讓這個裡正去辦,也不好斥責,隻好點頭同意。
在去趙遠輝家的路上,李定國問到了劉三刀,為什麽那麽晚了,就為了一個豬草籃子,有必要出門去找嗎?
趙遠輝笑了:“您是貴人有所不知,那劉三刀原本是個光棍,四十多歲了,前不久才娶了老婆。那女人身高力壯,劉三刀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半夜出去拿籃子,肯定他老婆讓他去的。這個人呀,膽小如鼠,沒成家前,天一黑就不敢出門了。現在可倒好,唉,人哪。”
到了村子中間的趙家,李定國這才發現這個趙家的富裕得令他難以置信,深門宅院,家仆婢女都是天竺人,竟然有數十名,算得上是一方大戶了,這樣的人,竟然甘心做一個裡正,這讓李定國很是有些不解。
趙遠輝把李定國一行安排進了宅院客房,討好地說道:“這是上等的客房,您對這裡還滿意吧?如果滿意,小人就去備酒備菜了。”
李定國厭惡地點了點頭,他讓這個趙裡正把劉三刀和劉洎同全部叫來,順便叫來村裡幾個勞力。不一會兒,人都到了。劉三刀的供述和裡正說的,一般無二。說話間,劉三刀始終低著頭,手不停地搓著衣角。
劉洎同卻不一樣,他長得鼠眉鼠眼,進了屋,就四處亂看。聽到李定國問他那個胡松陽的身份來歷時,劉洎同嘖了嘖嘴道:“我們只知道他來自中原,但是具體是哪裡,誰知道呀?反正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那死鬼有錢,有的是錢,跟我沒破敗前有得一比。”
李定國又問了幾個村裡曾替胡松陽家挖地基的勞力,所供述的,也全是裡正講過的。
李定國沒有問出什麽,心裡很是鬱悶。剛才從這些人的語氣中,他發現村子裡的人對外地來的胡松陽並無好感。
很難想象,胡松陽真正住到了這裡,會不受瑪蓮人的歡迎。胡松陽為什麽會來這裡,他原本又是什麽地方人氏呢?李定國始終覺得他疏漏了什麽沒有問到,可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
李定國派出幾名巡警,四處探訪胡松陽的身世。
這一夜,李定國鬱鬱不樂地度過去了,他對殷勤備致的裡正很是討厭,那裡正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很是失望。
第二天天剛亮,只見一匹快馬馱著個人,直奔瑪蓮鎮而來,原來這人是前往招待圓通的秦升,他問清了李定國的住處後,驅馬急急地趕到了裡正家。見到了李定國,快地下了馬,悲聲說道:“府尊,府尊,圓通道長,圓通道長他……”
李定國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升陽,你別急,別急,慢慢說。”
秦升三言兩語就把昨天的事告訴了李定國。原來昨天秦升離開火災現場,在集上雇了匹快馬直奔府衙,自己侍奉的太子對圓通道長恭敬有加,如今招呼客人的責任落到了他的肩上,他豈敢怠慢。
圓通道長果然沒有食言,得知李定國不在府衙,圓通道長有些失望,得知李定國挽留他,圓通道長也沒有拒絕。
等秦升安頓好圓通之後,死在火災現場的巡警屍體也運回來了,他的妻子和父母也到了府衙,秦升對他們好一番撫慰,又給了一千五百英洋,這才算了結了。
忙完了這些事,秦升再去安頓圓通道長的旅店客房,他發現圓通道長已經睡下了,房門怎麽也沒叩開。小二告訴秦升,說圓通道長自從進了旅店之後,就沒出過房間。午餐還是他送進去的,晚飯也沒吃。
“對了秦頭,傍晚的時候,有個蒙面的女人來找他,那個女人到現在也沒有出來。所以我也不好去找他。”
女人?秦升呆了呆。他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於是叫來小二,兩個人撞開了房門,圓通道長已經直挺挺地死在了房裡。房間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香味。秦升料理了一下之後,直奔瑪蓮鎮來找李定國。
“府尊請看,這是圓通道長死後,在他的枕下發現的。”秦升拿出一張字條遞給了李定國。
李定國默默地打開了字條,只見上面寫道:“殺人者,泥。”
李定國把字條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發現其他什麽印記,等他問到圓通道長的死因時,秦升答道:“我看過了,是掐死的。”
圓通道長的房間裡進了女人,他是被人掐死的。可他為什麽又要寫殺人的是泥呢?李定國意識到這裡面有太多的名堂。他在庭院裡慢慢地踱了幾圈,腦海中忽然有了頭緒,說:“快,叫劉洎同來。”
這一回見到劉洎同,李定國隻問了一件事。“你賣給胡松陽的十畝地,為什麽以前沒賣呢?”
劉洎同愣了愣,忽然跪下了,“大人,我,我是有心騙他的。那十畝地,村子裡有人說是屍地,沒人敢買。我,我輸光了,走投無路,這才高價賣給了外鄉人。請您恕罪。”
屍地?李定國來了精神。“怎麽會叫做屍地呢?”
劉洎同歎了口氣道:”那地旁邊有個土丘,您肯定是見過了。村子裡有人過世,就會被葬在那裡。日子久了,屍體腐爛,那些屍水就會流到下面的地裡。那地種莊稼可是極好的,年年豐收。可就是沒人願意買。有人說晚上可以看到那地裡冒火,還有人說鬼火一閃一閃的,跟著人追。我可以向太上道尊起誓,我說的不是假話,我自己親眼曾見過的。”
“你賣了多少錢?”李定國聽後突然問道。
“200英元,一畝地十元。”劉洎同說到這裡,不停地哆嗦起來,他生怕這個提刑官沒收回他賣地的錢。因為現在這200英元他已經輸掉了一大半了。
李定國覺得這事大有蹊蹺。胡松陽花了這麽多錢到這裡買地,他不可能不打探清楚。他挖地基的時候,每天用的勞力都不一樣,顯然是有意在防著什麽。這塊被認作屍地的十畝地,難道還藏著什麽秘密不成?
李定國正要派人去那十畝地裡挖掘,趙遠輝忽然氣喘籲籲地跑來了:“官爺,官爺,劉三刀,劉三刀他瘋了?”
瘋了?李定國一愣。這劉三刀瘋的可真不是時候,他可是這案子中的唯一一個證人了。李定國帶著秦升,直奔劉三刀家而來,只見劉三刀披頭散發,正在拚命地摜著家裡的酒罐子,砰,一個,砰,又是一個。
李定國默默地看著,他伸出手來,想拿起一塊陶罐碎片,那劉三刀突然吼道:“放下,我叫你放下。我保證,我保證以後不再喝酒了。”說著,劉三刀抱頭痛哭起來。
趙遠輝看著李定國,輕聲說道:“劉三刀因為酗酒,他新娶的老婆氣走了,受了刺激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已經通知他老婆家人,讓他們來勸勸他。”
正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向趙遠輝施了一禮,接著就去拉地上的劉三刀。劉三刀看到他,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說道:“不,不,你放過我,我,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遠輝歎了口氣,“這女人剽悍,娘家兄弟也不是個好角色。看來劉三刀經常被他們毆打,真是苦命人啊。”
李定國突然厲聲說道:“既然此人酗酒毆妻傷人,本官今天就把他帶走,讓他好好清醒清醒。”李定國話音剛落,幾名巡警就撲了過去,將劉三刀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