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搞定了寧無雙,葉歡暫時是無憂了,都開了花的魂種,他還不信能跑了。
拿著掌門人的令牌,帶上老爹的親筆印信,葉歡到了內事堂的駐地。
內事堂掌管宗門錢袋子,相當於後勤大管家,在謝家的不懈努力之下,這種權利更是得到了極致的發揮應用。
大大小小的花費,內事堂都要過問,就算是購買一片廁紙都要到內事堂這兒來報備。
想不報備也行,那就自己報銷吧。
內事堂一向油水充足,謝家更是借此不斷膨脹。
但謝家做人做事都極有規矩,不管是誰,不管是敵是友,不管關系親疏遠近,只要符合宗門規定,他一律不會克扣或者以次充好。
前提是符合門規,否則,就看內事堂的可操作空間了。
這個可操作空間又要看跟內事堂的關系如何。
裡面蘊含的道理大了去。
這才是謝家三百年傳承不衰最主要的原因,否則要是弄得天怒人怨的話,徐掌門也不用那麽煩惱了。
所以雖然謝葉兩家不對付,卻沒不長眼的弟子想要通過為難葉歡來討好頂頭老大。
上面的爭鬥是大佬的事,他們這些小角色不管觸到了誰的霉頭,都是個死字。
而且謝家最討厭這種不守規矩的家夥。
當然也不是沒有自以為是的‘聰明人’,他們以為謝家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背地裡還不知道會怎麽賞賜他們呢。
上一個這麽想的家夥,因為為難外事堂一次任務物資的配送,現在還被謝家罰在洗廁所,算算時間,也有五六年了。
所以一應手續俱全的葉歡很快就拿著內事堂出具的證明,被內事堂一位執事熱情地送出了門外。
“葉師弟,慢走。”
送走葉歡,這位年長了葉歡十余歲的三代弟子執事,長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不知什麽時候滲出的冷汗。
“總算送走了這位爺。”
想到剛才在外事長老的貢獻冊上看到的那一大串數字,他就忍不住心悸。
上面的一個零頭都夠他奮鬥好久了。
他羨慕地看著葉歡遠去的背影,他也好想有那麽一個爹。
“見過王執事。”一個路過的弟子對他行禮道。
王執事矜持地對他點點頭,轉身回了屋。
不過他現在也不差。
……
紫霞宮藥園。
這是從紫霞真人那一輩就開始建造的傳承之地,就在紫霞宮後山上。
藥園外部是一圈長長的柵欄,上面攀爬著荊棘,鋒利無比,一些荊棘上還掛著乾涸的血跡,那是妄圖闖進去的小動物留下的。
四邊豎著四根高高的柱子,相當於瞭望台,也有四位弟子把守,日夜換防,他們起碼後天大圓滿的修為,讓一些企圖從空中進入的小偷也無所遁形。
在藥園門口則是個小草廬,裡面住著一個白胡子老頭。
一般這樣的家夥都是隱藏的大佬。
白胡子老頭也不例外,他叫白無奇,取平平無奇之意,是一代弟子,還是個先天后期的高手。
他一生嗜武成性,年輕時到處挑戰高手,也不曾婚娶,無兒無女。
老了之後,突然頓悟,覺得自己這一生該過點其他的生活。
於是就主動要了這麽一個看守藥園的清閑任務,打算過過田園生活,順帶養老。
葉歡來的時候,白無奇躺在藤椅上,一旁放著魚竿。
他的草廬前被挖開了一個三丈方圓的小池子,從遠處的山上引來了山泉,裡面養著蓮花和魚,白無奇就在那釣魚。
見老頭眯著眼,一點動靜也沒有。
葉歡率先拜見道:“弟子葉歡,見過前輩。”
這個老頭他並沒有印象,紫霞山裡藏著的老怪物太多了,就算他前世也不一定認得全。
“稀客稀客,小六子,出來接客了!”
白無奇就好像剛發現了葉歡,見到他腰間那塊造型別致的身份令牌之後,他眼角微微一動,本來還想戲弄一番的心思瞬間淡了下去,直接往身後草廬方向喊道。
他老了,不想惹麻煩,現在的清淨生活挺好。
“來了來了!”
一個滿臉黑灰,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從草廬鑽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向老頭抱怨道,“叔爺爺,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圖省事把尿撒在了乾草上,我今天一點火就全是煙。”
有外人在,白無奇這時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了面子,梗著脖子硬聲道:
“胡說!明明你拾回來的乾草裡雨水沒乾,一定是你自己偷懶了。”
少年抬頭望了望明朗的天空,好像已經有七八天沒下過雨了吧。
不過他很明智的沒有跟白無奇爭執,而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黑灰,才轉頭對著葉歡伸出手道。
“你好,我叫白小六,四代弟子,專門過來服侍這個老頭的。”
白無奇雖然無兒無女,卻有親族,這白小六就是他侄孫子,拜入紫霞山後打了幾年基礎,就送到了白無奇這兒。
紫霞宮的老師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先天后期的一代弟子的一對一教導。
“葉歡,三代弟子。”葉歡表情有些怪異道。
這白小六應該算是他的熟人。
靈氣爆發之後,白小六這一代弟子也迅速成長起來。
恰逢天下大亂,以紫霞宮跟當今朝廷的關系,有不少優秀弟子選擇到朝廷當官任職,平定叛亂。
後來葉歡叛出師門,這加入了朝廷巡天府被江湖人稱為“劍六”的白小六就狠狠追捕過他一段時間。
按白小六的說法是,背叛師門者,人人得而誅之。
後來他被朝廷征召回去,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之後隱隱有消息傳來,他戰死了,葉歡也再沒見過他。
不過此時的白小六還是個青澀的小少年,一聽葉歡的身份,白小六立即收回了手,拱手行了一禮。
“見過葉師叔,葉師叔過來有什麽事?”
“我要進藥園取藥。”
葉歡也沒打算立刻報復,那是上輩子的事了,盡管白小六當時追得他很慘,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
一聽是正事, 白小六也正色道,“可有憑證?”
葉歡拿出掌門令符、內事堂獨有的證明,交給了白小六。
白小六接過,看了好一會,才赧然道:“這個……我不認識。”
他一個四代弟子,哪見過掌門令符和內事堂最高級別的證明文件,又如何分辨出真假。
他隻好拿著令符跟證明走到白無奇身邊,小聲道:“叔爺爺,你幫忙看看?”
白無奇接過東西,懶洋洋道:“不叫我老頭了?”
“不叫了不叫了!叔爺爺,你快看看,別讓這位師兄等急了。”白小六催促道。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嘴裡嘀咕道,“不對啊,這不是我的工作啊!”
白無奇慢悠悠地將東西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白小六趕忙問道:“叔爺爺,怎麽樣?”
白無奇把東西扔回白小六手裡,“我也不知道!”
“啊?”
“啊什麽啊!”白無奇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上次那姓謝的小子過來,你見過他拿令牌?我來這兒七八年了,也沒見一個人來正式取過藥,我怎麽知道真的假的?
你去房裡找找,應該有這些東西的圖鑒,你仔細比對一下就知道了。”
“葉師叔,麻煩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找找。”
白小六慌慌亂亂地把東西還給了葉歡,著急地進屋找去了。
看不出來,還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孩子。
葉歡不禁啞然失笑,如果讓未來那個神情冷峻,動輒出劍殺人的劍六看到此刻的自己,不知是什麽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