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掌門，請。”

隨著小太監走過長長的廊道，葉歡終於在後書房見到了如今天下權勢最盛的那個男人。

姬楚正在書桌後批閱奏折，一見葉歡，忙放下筆，笑道:

“你便是葉歡吧，朕對你可是心系已久，對你的名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葉歡站在姬楚面前，淡淡笑道:“皇帝陛下過獎了，想來陛下耳旁聽到我的名字也多是惡名，一定讓陛下很煩惱吧。”

姬楚笑容漸漸斂去，“葉少掌門說笑了。那朕便直說了，你可知道朕宣你入京的原因嗎?”

葉歡更加不會客套，“知道。”

“哦?那你說說是為什麽。”姬楚有興趣了。

這可不是一般人回答的，特別是面對他這個皇帝，都會說不知道，以自己的愚蠢來襯托皇帝的英明。

“元宵佳節，陛下遇刺的消息可是滿天飛，看陛下的樣子，上次留下的傷勢應該不輕，想來陛下現在再不會輕視江湖人的力量了吧。”

盡管葉歡直接說起了姬楚的痛點，但姬楚臉色不變，似乎說的不是他一樣。

“我紫霞宮乃是天下第一大派，若是收服了紫霞宮，江湖便先入一半，陛下叫我入京的原因大抵如此，以武製武。”

“很好。”姬楚笑了起來，“以武製武，你說得很準確。”

“你明知道朕要收服紫霞宮，那你為何要來?不怕朕吞下了你們，朕聽說此次來的可都是紫霞宮的三代精英，沒了你們，紫霞宮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因為我有自信。”

葉歡就像說一加一等於二一樣，充滿了理所應當。

“只要我不死，紫霞宮便不會亡，相反會浴火重生，比以前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便是陛下的噩夢了。”

“所以我相信陛下是不會做這種蠢事的，陛下已經做過了一回，絕不會再來第二次，那樣的話，陛下承受不起。”

姬楚盯著葉歡，臉色沉了下來，空氣中一時充滿了冷寂，好似臘月裡的寒風，直刺人的骨子裡。

可葉歡面色不變，他是以一個合作者來到這座皇城，而不是一個臣子，他們之間的身份是平等的。

不管他的話說得多難聽，皇帝也得受著。

至於皇帝可能的報復，葉歡表示可不是嚇大的。

良久。

“好好好！！！”

姬楚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色如春日裡的陽光，一笑起來，充滿了明媚，還帶著一絲自嘲。

“朕的確是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朕坐擁天下，天下何人能與朕為敵?

可朕自大了一回，愚蠢了一回，便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這是朕自找的。你是第一個說朕愚蠢的，偏偏朕還不能反駁。

若是在這之前，朕就是將你拿下，連同紫霞宮一同問罪，又有何妨?可現在朕做不到，朕還算什麽至尊，算什麽天下之主?

這便是他們留給朕的恥辱。

朕不會忘！所以朕找來了你們。”

姬楚說得很坦誠，坦誠到葉歡都覺得面前這個人不像他聽說過的姬楚，那個所向無敵的武帝。

他一生中隻輸了一招，卻就輸了一生。

“朕可以明著告訴你，朕不信任你，不信任你們這些江湖人。不過朕也需要你們。

既然你知道朕想幹什麽，那朕就跟你好好談談。你為朕做事，朕給你好處，你想要什麽，那便拿那些刺客的人頭來換！”

“既然陛下直言直語，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從今天開始，紫霞宮就是陛下的一把刀。

陛下想要殺誰，我們便替你殺誰！”

葉歡喜歡這種開誠布公的談話，大家把好處利益擺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別繞圈子。

可以就談，不可以就打。

“那些刺客可是涉及了整個江湖勢力，你就不怕紫霞宮自絕於江湖?”姬楚也被葉歡的爽快驚到了。

“一群土雞瓦狗，何足為懼！”葉歡昂揚著頭，“將來，有我紫霞宮旗幟飄揚的地方，便不會再有第二個聲音。”

“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陛下能夠給我一個權力。”

“什麽權力?”

“開府權。”

“那你可知道大周三百年，什麽人才能擁有開府權?”姬楚猛然問道。

“皇族！”葉歡沒有猶豫地回答。

開府就意味著自成一家，是那些皇子王爺才能乾的事，這就意味著可以名正言順的招兵買馬，封官賞爵，還是得到朝廷承認的那種。

“那你為何還向朕提及這等不可能的事?”

姬楚是絕不可能將這種權利交給一個外人的，特別還是一個對皇權毫無敬畏之心的人。

“因為陛下。”葉歡難得誇了姬楚一句，“陛下乃是百勝之君，只要陛下尚在一日，我相信陛下便不會擔心我有不軌之心。”

“可你覺得朕還能活多久?”

姬楚沒在意泄露自己的身體狀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身體不好，對於武道高手，對人體氣血研究到了極致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如無意外，大概還有三年時間，不過陛下有宮廷秘藥，還有大內供奉的功力延命，可能會有七至八年。”葉歡回道。

前世的暘武帝就是在遇刺之後，又挺過了七年多時間，才掛了。

“對於你，朕看不透。你的武功太強，紫霞宮又暗中割據荊州一地，朕怕以後的皇帝壓不住你，到時候朕恐怕會受到子孫唾罵。

除了這個，你另提一個條件吧。”

“如果我說，我能治好陛下呢?”葉歡突然笑著道。

“什麽?！”

姬楚還沒反應， 一旁的五雷道人先動容了。

“你能治好陛下的傷勢?！”

葉歡沒有回答五雷道人，而是看著姬楚，笑容依舊。

他能感覺到姬楚現在的狀況很不好，甚至說病入膏肓也不為過，只是全靠一口氣強壓著。

異種真氣作亂麽?

葉歡也是受過各種傷勢的男人，要說這世間九成九的傷情他都有過涉獵，其中不少更是親身嘗試過。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

要說治病救人，他是二把手，可若說療傷解毒，他就是一等一的國手。

不過區區異種真氣而已，捏圓搓扁隨你挑，要是讓它跳脫了起來，我就砸自己招牌。

葉歡有這個自信。

前世的他沒少受這種傷。

什麽玄冥真氣、少陽真氣、五毒真氣、銳金劍氣、天魔琴音、浮屠佛火……

完全就是正魔邪佛大套餐，可最後他不都是活得好好的。

可惜啊，這份光榮的資歷只能隱藏在心裡。

葉歡看著姬楚，就看他怎麽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