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勳儀式在紫霞宮的正殿紫霞殿舉行。
巳時正式開始。
因為紫霞殿的性質限制,除了十幾家頂尖大派的主事人被邀請參加觀禮之外,其他人都被阻攔在大殿之外。
不過倒沒多少人提出異議,全都等在大殿門口的一片空地上。
已經有了明確的傳言,紫霞宮大師兄葉歡將於授勳結束後,在紫霞殿外挑戰內事堂長老謝思邈。
紫霞殿中。
凡是能來的紫霞宮長老都到了場,坐在兩旁,各派主事人作為觀禮嘉賓坐在相熟的長老旁邊。
而授勳的十位弟子則侯在中間空地,身子站得筆直,個個鋒芒外露。
朝廷欽差是一個身穿紫綬天衣的中年道人,面目和善可親,他坐在左手首位,葉重坐在他下方,掌門坐在主位,幾人正親熱地說著話。
“司徒師兄,十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徐真人年齡其實也不小,當年他也是天乾十班的弟子,可跟葉重、謝思邈這些當年同樣傑出的二代弟子相比,他年齡卻是最小的。
所以見到誰都得叫師兄。
“是啊,上次見面還是徐師弟即位掌門的時候吧,我跟著盧師前來觀禮。
一晃眼,我也接任了盧師的位置,代替他來參加紫霞宮的新秀大典。”
司徒世雄也是當年的紫霞前十,不過他沒有選擇留在門內,而是跟著上一任朝廷欽差去了京城。
皇城旁邊有一座國師觀,地位尊崇,觀主官職從二品,受朝廷俸祿,領三百道兵,由朝廷供養。
而這觀主世世代代都是紫霞宮弟子擔任。
每一次紫霞宮新秀大典,也都是國師觀觀主前來紫霞宮選任繼任弟子的時候。
這算是朝廷對國師觀的一種製衡,和對紫霞宮的一種妥協。
“葉師兄,這次有什麽好苗子?我聽說賢侄也在其中,要不跟著我一起去京城?”
司徒世雄對著坐他下手的葉重笑道。
葉重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我家那兔崽子……呵呵,要是師弟看得上,就帶走吧。只是他不一定能聽我這個老子的話。”
“哦?”
司徒世雄雖然前身是紫霞宮弟子,但現在已經是朝廷命官,自然要跟普通的江湖人士分開。
他是等到挑戰結束之後才上山的,之前一直住下山下的紫霞鎮中,對於山上的情形畢竟沒有親眼見過,只聽說了葉歡少年英傑,在大會上大放異彩,一時起了愛才之心。
“人各有志,我等也不能強求,就像當年,我和趙師弟隨著盧師去了京城,各位師兄弟卻選擇留了下來。”
咚!
鍾聲傳來。
“時間到了,司徒師兄,開始宣旨吧。”一旁徐佑塵開口道。
司徒世雄輕輕頜首,從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卷金黃色的卷軸,上面繡著五爪金龍紋,赫然是皇帝專用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葉歡為子爵,豐笠、董不修、高白鹿……謝天、陳秋田為男爵……”
若是有人在司徒世雄身後看到他手中的聖旨,就會發現裡面關於紫霞宮前十名字的筆跡都是新添上去的。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只要名字加上去就是得到朝廷承認的勳爵之位。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
“你們選個人上前接旨吧!”
葉歡作為此次大典第一,雙手接過聖旨,不過看也沒看,就扔給旁邊的豐笠。
“多謝皇上。
” 葉歡朝天邊微微拱手,算是個意思。
司徒世雄身後兩個隨身童子見此卻是臉色大變,不禁喝道:“放肆!”
“陛下親筆聖旨,你竟敢無禮?!還不快快跪下……”
“你才放肆!”
葉歡還沒表示,一旁的名為董不修,號稱無情劍的青年弟子向前一步,眼神一瞪,就聽得空中傳來劍聲低鳴,兩個童子俱是雙目劇痛,猛地閉合上,流出血來。
他竟將劍氣融入眼神,變成目擊之術,傷人於無形。
“你們算什麽東西,敢對大師兄犬吠!”
董不修低聲一喝,兩個童子承受不住他的氣勢,竟濕了襠部。
“夠了!”
司徒世雄見此情形,面上無光,大袖一揮,把身後的童子扇到地上。
“沒本事,還給我丟人現眼!”
“司徒師兄,你多擔待,這些個弟子浪蕩慣了,不知朝廷禮節,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徐真人一臉不好意思,同時口中斥責道:
“董不修,還不給司徒大人賠禮道歉!”
他其實也有點不滿,司徒世雄是怎麽回事,連隨身童子都教不好,至於葉歡對聖旨的無禮。
那叫無禮嗎?
江湖人,率性而為,一點毛病都沒有。
司徒世雄溫和一笑,“徐師弟言重了,童子無狀,是我的過錯。”
董不修也沒想過道歉,聞言正好退到葉歡身後,一言不發,如同護衛一樣。
觀禮的諸多門派世家的主事人都是心中一凜,對紫霞宮的威勢再次有了一個深切的理解。
別看他們嘴上囂張,口口聲聲朝廷鷹犬,真要是聖旨壓到他們頭上了,一個個都得跪。
這天下終究是大周朝的天下,大軍圍剿上來,誰又能逃脫得了?
一番小小的風波過去。
司徒世雄笑道:“諸位師侄,我此番前來,想必來意大家也清楚,我就不多說了。這一次誰願意跟我去往京城?”
一息,兩息……
見沒人站出來,一旁的謝思邈朝著人群使了個眼神。
人群中的謝天上前一步,“在下謝天,願隨司徒師叔前去京城。”
“好。”
司徒世雄面帶欣慰地點點頭,這本就是早商量好的,原本謝思邈來找他商量的時候,他還拿捏了一番。
現在看來,還真讓謝思邈說對了,竟然真的沒人願意跟著他走。
那可是國師觀觀主,朝廷二品大員,地位尊貴,無數人敬仰。
可對於面前這些年輕人來說,似乎不值一提。
要知道國師觀觀主必定會從紫霞弟子中選出,只要站出來,被選中後就有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的機會。
又等了十幾息時間。
終於有第二個弟子站了出來。
“弟子高白鹿,願隨師叔前往。”
“還有人嗎?”
司徒世雄又問了一句,見無人應答, 不禁苦笑道:“沒想到有一天我這觀主的職位這麽不值錢,大家都看不上眼了。”
一旁徐佑塵淡笑道:“司徒師兄,你自己也說了,人各有志,這群孩子多是武癡,就隨他們去吧。”
司徒世雄歎道:“好吧,不過兩個人我沒法交差,徐師弟還得讓我多選幾個,不是弟子前十也沒關系。”
徐佑塵頜首,“這是自然,只是必須弟子自己願意,不可強求。”
司徒世雄微笑稱是。
心中卻是腹誹,傻子才不願意去呢?京城又豈是這等鄉下地方能夠比得上的,都是一群沒見識的鄉巴佬,練武把腦子都給練壞了。
在司徒世雄看來,這武學之道不過是他的晉身之階,感受過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才知道區區武功實在太微不足道。
武功敵不過千軍萬馬,而權勢可以,只要天子一言,便是十萬大軍,也是頃刻覆滅。
授勳結束。
葉歡站了出來,對著謝思邈淡淡道:“謝長老,可還記得與我爹的賭約?”
這挑戰一事都傳遍了紫霞山,謝思邈知道拒絕也沒用。
而且他也想感受一下葉歡到底有多強,身為一個武者,對於挑戰更強者,總是沒有太大的抵抗力。
所以謝思邈直接道:“葉師侄有意,謝某不敢不從,請!”
說完,謝思邈身形一動,已經出了大殿。
葉歡對著欲言又止的葉重淡淡一笑:“放心吧,爹,我不會打死他的。”
隨著話音落下,葉歡的身形才淡淡隱去,這留下的竟是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