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匪
安逸剛出門口,就看到外面亂哄哄的人群,有疾走的、有呼喊的、也有的手中提著糞叉和菜刀。他一把抓住一個正從院門前跑過的老漢,
“老伯,發生什麽事了?”安逸焦急的問,
“山...山匪來了,劫持..劫持了一個姑娘!就...就在那兒!”老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村口的方向
安逸順著老漢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果然裡外三層好像站滿了人,頭“嗡~”的一陣發麻,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也不多想,直奔村口而去,江如月緊跟後面而去。
“都他媽的別過來,老子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只見一名身著農戶樣粗麻短打衣衫的男子用一把銀質雕紋匕首指著人群,然而在他的周圍的村民,手裡有的拿著鋼叉、有的拿著鋤頭,把這男子團團圍住。
男子右手扼著一名女子的脖子,左手的匕首還時不時向女子比劃著。女子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哭的梨花帶雨,咬著銀牙,卻也嚇得身體微微顫抖,正是安逸的妹妹安欣。
“你放下匕首!”一名身著灰色布袍的白須老者指著男子手上的安欣,“我是本村的族長,你放了這個姑娘,我保你無虞!”
“老頭,你也不打聽打聽,九龍山張爺是你想唬就能唬的?你們都給我讓開一條道:等爺安全了,自然放了這女子!”說著,這自稱張爺的男子把手裡的匕首向安欣的脖子比劃了一下,冰冷的金屬觸碰到安欣白皙的肌膚,冰冷和恐懼一起向她的腦海襲來。安欣抿著嘴,強忍著快要抖若篩糠的嬌軀。
“不能放!山匪都是不講信用的,放了他走,他一樣會撕票的!”
一個手裡拿著鋼叉的農戶說到,
他的聲音馬上得到的附和,
“對!不能放!”“這幫天殺的山匪!”“不能讓他走!”.....
人群越圍越緊
“那可就休怪老子手毒了!”張爺舉起匕首,狠狠的在安欣不斷起伏的胸前比劃著,
“住手!”
眾人朝喊聲望去,安逸和江如月擠過鐵桶一般的人牆
“住手!我來換她!你把她放了!”
“哥~”看到安逸,安欣強忍的淚水終於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安逸看著那張爺,“我來換她,你放開她!”
“後生!莫要衝動。”老族長看到安逸是個生面孔,以為是個過路的外鄉人熱血上頭,衝動救美。
安逸衝老族長作了個揖,“謝謝老族長,我是這姑娘的兄長,我換下我妹妹。之後麻煩族長讓大夥閃開一條道。”
“不能讓這山匪走!”.....
人群喧鬧起來,張爺原本已經有些松動的右手忽然又扼緊了安欣的玉頸,
“老族長,您不希望在這太平時日,江家村出條人命吧?到時候您打算怎麽向知縣老爺交代。”安逸看著老族長,目前隻有他能控制住這一群已經怒火攻心的村民。
大夏朝村一級是由每個村子裡德高望重的老人當選族長來治理,族長擁有著村民中絕對的話語權,當然隨之而來的也會擁有其他的利惠。村子裡每年族長進行一次任免,由村民共同推舉,一般縣衙是不干涉下面村落族長的遴選,除非因為重大瀆職發生,那麽知縣將會直接罷免族長,從符合條件的村中長老裡重新挑選。很顯然,命案就是重大瀆職裡的最重要一項,安逸這句話可算是搭準了老族長的脈。
“那好吧。”老族長想了片刻,點了點頭,
“可是族長...”還有人想冒出反對的聲音,也被老族長一記威懾力十足的眼神彈壓了下去。
安逸兄妹本就是個不相乾的外鄉人,任誰也不值得把族長的位置搭進去,那明年村東頭的那二畝良田可就不知道羊入誰口了。
“好,那你走過來,我們交換。”張爺指著安逸,剛才人群一陣陣的叫嚷也嚇得他一身冷汗。畢竟,能活著,任誰也不想死。
安逸走到跟前,剛一把抓住妹妹的皓腕,張爺的匕首就已經抵到了脖子上,果然是個悍匪。
他拉過妹妹,往江如月那邊一推,”如月,暫且幫我照顧下安欣。”
“哥~”安欣終於再也忍捺不住,帶著哭腔呼喊著就要往安逸的方向衝過去。後面的江如月緊緊抓著安欣手臂,“安欣!你冷靜點,你哥換你回來,你還要去送死嗎?”江如月衝安欣喊道:
老族長衝張爺身後的人群揮了揮手,“你們讓開,讓他們且去。”村民們聽著老族長的指令,慢慢的從擁擠的人群中閃開了一條道。
張爺倒拖著安逸緩緩後退,隨後加快腳步,過了村口的清水河橋,竄進了山腳的樹林裡。
安欣“撲通”一下,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看著遠遠遁去的哥哥和山匪,淚水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看著逐漸消失在視野裡的人群,安逸回頭衝張爺說道:
“我說張爺,都已經進了林子了,你也已經安全了,可以放人了吧?”
“瞧著你的衣著,富貴人家吧?”張爺歪著眼睛,手上的匕首在安逸臉前揮舞著,右手仍然扼著安逸的脖子,沒有松開的意思。
“張爺說笑了,村子從饑荒從出來才幾年光景,哪有什麽富貴人家。”
“哈哈哈。”張爺大笑著,忽然右手側掌成風,“啪!”的拍在安逸的後頸,安逸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是不是富貴人家,你說了不算,爺這雙眼睛說了算。”張爺撩起衣角擦了擦匕首,插進來腰間的刀鞘裡,一把扛起地上的安逸,消失在山林中。
夜幕緩緩降臨
江家村村戶也都冒起了炊煙,點起了燈火,一片靜謐祥和的景象,仿佛白天的是完全沒有發生過。
江家宅院裡,江如月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安欣則站在院門口,一直望著村口。此時此刻,她多希望那個身影突然跳到她面前,“丫頭,你的手藝呢?”想到這,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江如月聽到了安欣的哭聲,走過來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欣,已經半下午過去了,我們這樣等不是辦法。這樣,你等在這宅子裡,我去縣城找安伯父。”
“等等,那山匪不是說安全了就會放哥回來嗎?你這一找爹,爹肯定報官,那山匪會不會撕票了呀?”安欣一把抓住了江如月正要往外走的胳膊,顯然她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
“什麽時候才算安全,是抓進了山?還是綁進了大寨?還是....”江如月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對於一個姑娘來說,今天突如其來的變化,已經讓安欣身心俱疲。
“還是..還是怎麽樣?你說呀?”敏感的安欣還是抓住了江如月話裡的“小尾巴。”
“我想不會的,安兄衣著光鮮,山匪就算有所歹意,也會狠狠朝你們家敲一筆的”江如月這麽說也不完全是安慰安欣,安逸兄妹這一身錦衣,顯然就不是個普通人家,任誰抓到機會都有可能起了財心,更何況九龍山上的山匪。
江如月交代好安欣,乘上馬車直奔安府而去。
安家大宅裡,安致遠也在屋子裡坐立不安,心頭感覺百爪撓心,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身上燥得很,一口一口的端起檀木桌上的涼茶,往嘴裡灌,總感覺有事發生。
“這兩個孩子,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給家裡來個信兒,越來越不像話了!”
“咣咣咣~”這話音未落,府門就響起了砸門聲,安致遠愣了愣神,一個箭步就從屋子裡往門口跑去,把門房的夥計都給唬住了,這咱們家老爺什麽時候開始如此親力親為了?那我可就沒飯吃了?想到這,門房趕緊一溜煙跟出去,
安致遠把這府門打開,江如月這哐哐咂門的慣勁兒還沒收住,差點一錘砸到安老爺臉上。安致遠也來不及跟他計較,
“怎麽了?是不是逸兒、欣兒他們出事兒了?”
江如月一路趕了三十多裡地,還沒喘上口氣,就直奔安府,累得他是上氣不接下氣,
“安伯父.......不....不好了...出..出事了..”江如月大口穿著粗氣,“不好...不好了!”
“不好什麽了?你倒是說呀?”安致遠急的都快跳腳了,隨手一指旁邊那門房的夥計,“你!快去給小公子拿碗茶來!”他一時也想不起眼前這個小兄弟姓氏
門房夥計應聲一溜煙跑進院子,端了一碗涼茶遞給江如月,江如月氣都沒喘一口,“噸噸噸~”就喝光了涼茶,然後唾沫橫飛把今天的事一股腦的說給安致遠。
“欣兒呢?”
“安欣小姐沒事,擔心安公子回來,還等在我家院裡。”江如月答道:
“好好,欣兒跟他哥哥自幼情深,如今定是焦心的很,勞煩你幫我照顧欣兒,千萬別讓她做什麽衝動的事”安致遠松開江如月的手,招呼著門房的夥計,“去吧丁教頭找來!”夥計領命,又是一溜煙小跑而去。
“如果逸兒脫得身,定會去找你們,所以你宅子上也務必要有人。所以,還得勞駕你回去。”安致遠正說著,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跟著夥計跑了過來,正是安府的護院丁教頭。
“老爺!”丁教頭雙手一抱,
“老丁,你快挑上府裡身手最好的家丁,跟公子回去!”
“是!”
“放心吧,伯父,我會照看好安欣的。”江如月應承道
說完安致遠撒開江如月,也沒換衣服,還穿著睡衣,就跑出府門,
“快!老趙!縣衙!”
安府的馬車夫趙大伯也知事出緊急,沒應聲,迅速的抄起馬韁,往縣衙趕去,
且說安致遠到了縣衙門口,下了馬車就往縣衙門口奔,
“快去通告竹知縣,我有要事。”
剛要進去稟報的官差被一頭大汗的安致遠一把抓住,
“算了,竹知縣在哪兒?帶我去!”
這官差也認得安致遠是縣太爺的交好,這火急火燎的怕是有急事,也沒敢怠慢,領著安致遠就往縣衙後面的書房裡去。
安致遠沒等官差在屋外稟報,一把推開房門,“竹取兄!竹取兄!”
屋子左側一扇翡翠屏風,竹取聞聲大腹便便的從屏風後面繞出來,一看安致遠這幅模樣,趕忙上前兩步攙起,
“哎呀我說致遠兄,你這是怎麽了?什麽事這麽著急?坐下來慢慢說,不著急,萬事有兄弟我呢。”說著揮了揮手,屏退了門口的差役,堆著一臉笑,配上他這幅身材,一副彌勒佛的模樣。
扶著安致遠在桌前的香樟木花雕椅子上坐下,
“我兒失蹤了!被匪人抓去了!”安致遠屁股還沒坐穩,就把江如月所說講給了竹取,
竹取在扶著安致遠坐穩,自己回到上座坐好,把桌上沏好的茶推了一杯給安致遠,“今兒真的奇了怪了,怎麽都被抓去了?”
安致遠不知竹取何意,
“哎呀我的竹大人,您就別給我賣關子了!”
“你猜怎麽著,本縣剛剛收到公文,蜀王的千金今天上午失蹤了,就在本縣附近!據消息來報,蜀王女兒的四個侍衛都被打翻在地,蜀王千金和侍女一同不見了蹤跡,也說是山匪所為。這不,蜀王連夜帶了八千府兵並一萬奮威營正奔本縣而來,今夜就到!”
說完竹取拍了一拍安致遠沾滿汗水的手背,示意他且安心
“致遠兄莫急,本縣估計今夜就能將九龍山的要口圍個水泄不通。兄今夜就暫住我府,等蜀王大軍一到我們一同進山,搜救公子。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你總不會打算帶著我這縣衙一百來兵丁去圍攻九龍山吧?”
安致遠聽罷,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急是急不來,最好的方法就是盼著蜀王大軍盡快抵達,進山搜剿。
“也罷,且聽竹兄的吧”安致遠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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