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和談開啟
安逸朝著性子急躁的林牧之壓了壓手,笑著嗔他道:“你看你,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
他稍微頓了頓,然後朝著另外一側的柳彪一指,“你們兩個但凡發現需要運用這些懲戒手段的,統一報給柳彪,讓柳彪去執行。你們自己就算是被人指著鼻子罵道臉上,也不準給我還手,要出氣找柳彪給你們出,明白了嗎?”
“遵命!伯爺!”
孟崎和林牧之加起來都沒有柳彪一個人反應快,安逸看見他幾乎是“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得了什麽美差。
“你得得得!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我可醜話說在前頭,你跟他們兩個人一樣,沒有孟崎或者林牧之的手報,無論百姓還是一般軍士,一根毛都不能給我亂動。要是讓我知道你未經允許就擅自實用刑法,就是皇上來說清,我也不會讓你來我軍中一步!”
柳彪忙一臉賠笑著朝著安逸一拱手,好像生怕他又反悔收回成命一樣,重重的點著頭連聲應道:“伯爺放一百個心在我這兒,我柳彪辦事兒什麽時候辦砸過?”
安逸沒好氣的撇過臉並不再理會他,而又看向孟崎和林牧之,
“你們倆呢?還有什麽問題沒?”
兩個人聞言四目相對的看了看,倒是孟崎有些不解的開口道:“伯爺,我們明白倒是明白,但就是不懂您的意思,我們這兒三個人,您直接給我們分個東南西北城各人負責一塊兒不就好了?何必那麽複雜?”
安逸卻是緩緩地出了口氣,臉上帶著些憂慮的說道:“若真是那麽簡單我還用找你們兩個嗎?之前孟崎一個帶個千把人不就搞定了?就是民心問題不容小覷啊!現在是跟北面和談的關鍵時期,蘭州城裡面尤其不能出岔子,這也是要你們給我加一百個小心。你們三個人分工而作,饒是百姓心有怨氣,那也是均攤在你們三個身上的,若是所有怨氣都集中到孟崎身上,很快就會轉化成對朝廷的仇怨,到時候怕真是要激起民變了。”
孟崎和林牧之兩人雖然不能體會安逸那極為憂慮的心情,但是這個中險要所在他們心裡也是清楚的,便朝著安逸一拱手,“伯爺放心,屬下都知道這是要害所處,必然會加倍小心的。”
“好,你們心裡有數就好,我這兒沒別的事兒了,你們各自去忙吧。”
安逸朝他們三個點點頭,便欲要繼續伏案斟酌和談條陳的事兒,卻沒想到他這頭剛剛低下,那早間押送周老攤主的燕五和老六兩個軍士竟匆匆的找了過來,
燕總旗也是讓門口的侍衛領進來的,那侍衛直說孟崎在這兒,卻也沒說這一屋子怎麽多人。
“還不拜見?愣什麽神兒呢?”
見到燕五在前面傻愣愣的站著,身後的老六趕忙拽了拽他的衣袖,急聲提醒著他,
那燕五聽到提醒才似大夢初醒一般撲通一下俯身跪拜在地,“在下成都左衛標下總旗官燕五,拜見伯爺,拜見各位大人!”
孟崎自是認識燕五的,轉身搭聲問道:“燕五,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回孟將軍的話,今晨我們一行七八人負責押韻一名病患前往太醫院,但是途中遇人劫持,在下實在是惶恐不安,所以特來稟報!”
安逸聽他這話聽的糊塗,他們是兵!劫持囚車的自然是賊了,哪有兵見了賊惶恐不安的道理?更何況這......押解病患的車都有人劫?
便啟聲問他道:“哪裡的賊人如此猖狂?竟然公然劫持囚車,讓你們一眾兵將落荒而逃?”
老六是聽出來了伯爺語氣中的不悅,趕忙搶在燕五的前面解釋道:“伯爺,實在不是小的們攔不住,而是小的們不敢攔,她是......是......”
林牧之手裡提著那九環金刀帶著呼啦啦的金環聲響,不耐煩的朝那殿外的倆人一指,“你們兩個人吞吞吐吐個什麽?真是沒有出息!快告訴老子哪裡的賊人如此猖狂,看到老子手裡這柄金刀沒有?任他是個什麽三頭六臂,老子都能卸他兩條腿下來。”
老六兩隻賊溜溜的小眼睛瞄了瞄這叫叫嚷嚷的猙獰漢子,有些怯生生的朝著安逸一拱手,“稟伯爺,那劫持囚車的正是您府上的小夫人。”
“誰?!”
安逸眉頭一皺,柳思意?去......劫囚車?
“你放屁!再他媽的信口雌黃,老子一刀剁了你!”
林牧之說著已經是把手裡的金刀輪了起來,看起來就欲要朝那老六快步趕去,一刀戳他幾個透明窟窿,駭的那老六趕忙一個頭磕在地上,
“伯爺恕罪!將軍贖罪!在下之前跟著金將軍去過伯爺府,是見過柳小夫人的,所以這次看的真切,劫囚車的真的是柳小夫人。”
一旁一直沒吭聲的金銘尹聞言忙往前走了過來,俯身朝著老六的面龐上看了看,然後點點頭朝著安逸說道:“伯爺,這人確實跟我去過府上。”
安逸在案上聽得是心裡是咯噔一下,那看來這軍士說的都是真的了,自己早上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了柳思意不要出門,這倒是好!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不說,還把那別人躲都躲不及的押解病患的囚車給劫持了。
剛才還一臉狠勁兒的林牧之這下倒是不吭聲了,心裡早就啪啪打了自己兩個嘴巴,暗下決心一定改掉自己這張口就來不過大腦的毛病,剛才還說一刀戳那賊人幾個窟窿呢,這下好了,真見了柳思意,呵。那還不知道誰戳誰幾個窟窿呢。
“你們押的是什麽人?讓夫人不顧危險前去阻攔?”
安逸忙了一天腦袋裡本就有點蒙蒙的,再加上剛才老六這一通說只顧著擔心柳思意的安危,倒還沒有金銘尹反應的快。
那跪在前面的燕五甕聲如實稟道:“是城中周記豆腦鋪子的老攤主,他......”
“誰?!”
這孟將軍和安伯爺兩個人嘴裡一前一後都冷不丁的冒出兩個“誰”,可算是把燕五和老六徹底嚇住了,心道這倆人一驚一乍的到底什麽意思,是讓說不讓說的啊?
安逸自是知道孟崎這茬子事兒的,朝著他遞了個眼色,然後抬手示意燕五繼續說,
“伯爺、將軍,那周攤主是太醫院的禦醫檢查出來的隱性病患,按照指令,我們是需要把他送到太醫院去的。可是周家的人都說那周攤主也沒有口鼻處黑血,並不是疫病,只是發熱,我們隨同而去的禦醫已經向他們解釋了多次仍沒有效果,而且他兄弟還帶著人堵住宅門。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強行拿人了。”
安逸聽完便從桌案後面站起身來,得,甭說了,他知道怎麽回事了,還能是什麽?柳思意這丫頭又時仗義出手替人充英雄了唄?
他稍稍想了想,便抬眼吩咐道:“孟崎,你帶著柳彪和林牧之現在先去驍龍衛,你們仨各司其職趕快接手過來。銘尹,備馬,去周家家宅!”
“伯爺,我......”
孟崎好像要說些什麽,卻又欲言又止的止住了嘴。
安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繞過帥案走上前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有我呢,我懂你意思,會幫你安排好的。”
“可是娟兒她......”
安逸衝他笑了笑,“怎麽?我你還不放心嘛?”
孟崎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朝著安逸重重的一拱手,“如此,便一切拜托伯爺了。”
安逸也是緩緩地朝他點點頭,以示讓他放心,而後便轉身帶著金銘尹衝殿外而去,
只是旁的人沒有看到,倒是身邊的金銘尹看的真切,剛才安逸還對著孟崎的那張笑顏瞬間就僵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
別人不知道安逸還能不知道?隱性病患對於疫病的攜帶和傳染能力並不亞於其他病患,周娟兒定是本來想去找自己或者孟崎的,哪知道撞上柳思意這善良的丫頭的,才幫她去出頭救人,安逸這向來不信神佛的,心裡都開始暗暗祈禱漫天神佛保佑思意沒事兒,不然自己真的就,,,,,,
安逸甚至都不有些不敢想,只顧手裡拽著的馬韁越趕越快,臉上的擔憂之色已經是越來越深!
思意,你可不能有事啊.......
安逸跟著金銘尹一前一後趕到周家家宅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家中一絲慌亂的氣息,被燕五他們的爭執而導致破敗的院子裡,上上下人人都已經戴上了他上午才命人從太醫院送來的那種遮面紗布,這想必是柳思意命人從府中拿來的了,
正巧,雖是帶著遮面紗布,但是安逸還是一眼認出了正在跟兩個站在門口的家丁吩咐著什麽的寧兒,
“寧兒,府裡這是怎麽了?可是夫人病了?”
寧兒聞聲轉過頭看到是安逸回來了,忙轉身小跑到他的馬前,衝他道了個萬福後急聲道:“伯爺,您可回來了,人都在裡面裡,太醫院的禦醫也來了,說是隱性病人,真是太嚇人了,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我讓夫人出來夫人卻不聽,您快去勸勸吧。”
安逸一聽這話便知道柳思意想必是還在裡面了,他趕緊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馬韁往身後金銘尹的手裡一丟,幾乎是甩開大步就朝著宅院裡跑去。
哪知道他這還沒剛沒踏進宅院半步,就聽到一道尖聲細語自打身後傳來,
“靜遠伯爺,雜家是行宮裡的內官,特奉皇上的口諭請伯爺前去商議與遼國和談的事。”
小太監一臉笑盈盈的,說話聲音也是慢條斯理,說完之後衝著安逸作了個揖,“伯爺,咱們現在就走......”
“等會!”
安逸心裡本就著急著,這太監說話還跟擠牙膏似的聽到最後才明白是崇正找他,
但是他現在心裡惦記著柳思意呢,恐怕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親自來拉他上去他都不會去,眉頭皺著看起來很是不耐煩袖袍朝著那小太監一揮,
“你等會兒!”
“這......伯爺......伯爺!”
這小內官兒進宮時間不長,也是個任嘛不懂的年紀,出門兒的時候生怕自己出了什麽岔子,跟著自己師傅那是千般問詢各種細節,
自也是知道了有些文臣有時候少不得擺擺臉子,有的皇親國戚也要裝裝架子,但是這讓皇上的聖諭“等會兒的”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弄得這小太監一時也是有點兒麻爪。
這可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回去跟皇上回稟說等會兒再宣?那還不得讓他師父亂棍打死?
於是心裡一急,就要踮起小碎步跟上前去,
“公公且慢且慢,我們家伯爺片刻就出,您且稍等。”
金銘尹倒是有眼色的上前一把就攔住了那小太監,沒讓他跟進宅院裡去,
“這.......你們家這伯爺,這是抗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