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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天國》第95章 破局
第九十五章·破局

馮刈趕到南坡的時候,陣地上已經是相當的慘烈的,五谷教眾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哀嚎著,這個斷了胳膊,那個少了腿,鮮有肢體健全著,金銘尹著實讓他領教了一下火器之威。

不過

在江雲的指揮下,先鋒營的第一波衝擊,絲毫沒有撼動五谷教南坡的防線。

這也不是說他指揮不當,只能說敵我人數相差實在是太大了,在火器營近乎全力的配合下,僅僅擊潰的前兩排教眾所造成的缺口,也被迅速的填補了上來,兩百名騎兵衝下去,就好像往洶湧的大海裡丟了一顆石子,對現狀沒能造成任何改變。

“銘尹,你那裡還有多少火.藥?”

江雲坐在馬上,轉頭看向金銘尹。

金銘尹朝他搖了搖頭,這次從華陽縣出來確實帶了不少的彈丸,但是幾場硬仗打下來,基本已經消耗殆盡,“沒了,只剩下每名銃手基本的三兩顆的樣子,如果再打光了,那火器營就要拿著燒火棍子上戰場了。”

江雲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在打出去兩輪也無濟於事,還是留到必要的時候用吧。”

“對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原本準備看向嶺下的眼,又突然盯回到了金銘尹的臉上,

“你昨晚做的那個火.......火雷,對!火雷!還有嗎?”

金銘尹點點頭,昨晚也是因為他自己大意了,一開始光忙著趕數量,結果一試爆才知道硫磺和硝的比例不對,後來又重新調配比例之後,才有了安逸和裴振風手裡的那十八顆火雷,

“有是有,不過不多,也就還是一二十個,而且還是殘次品。”

“殘次品?能爆嗎?”

殘次不殘次的江雲倒是沒有概念,他關心的是能不能“濫竽充數”,

金銘尹想了想,有些猶豫的應聲道:“這個我也不能保證,因為錯誤的比例下效果是不相同的,又的可能或造成很大得火勢或者濃煙,有的可能乾脆就啞火了。”

江雲皺著眉頭,看著五谷教營門前還在不斷增加的布防人數,幾乎將那陣地擠的水泄不通,

沒法子了,試一試吧!

“所有的火雷都拿出來,給我往他們身上招呼!”

金銘尹重重的一點頭,叫上幾個軍士,就打馬回營去搬火雷,

與此同時,江雲把手裡的這站刀“鏘”的一聲拔了出來,被月光點滿寒芒的刀尖兒朝五谷教的防禦陣地一指,

“先鋒營準備!”

因為馮刈把營裡的重兵都布置在南坡一線了,所以全營的注意力就都給集中到江雲這裡了,導致軍營的南部倒顯得十分空虛,他也是沒料到從南面還有一支人馬。

薑尚的身上本來就有著原來大夏朝遼東邊軍猛衝猛打的那股子野勁兒,這下領著這一百多騎兵面對空虛的營盤,如入無人之境,一時間竟銳不可當。

江雲和薑尚兩邊把五谷教的大營這麽一攪,安逸和裴振風這邊就壓力驟減,在點燃了四枚火雷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而是遠遠眺望著江雲那邊的局勢,

“這樣丟下去的火雷有一半都沒響,先鋒營這樣衝根本就衝不進來的!”

一旁的裴振風看著江雲指揮著如潮水一般從狐嶺下奔騰而下,不斷衝擊五谷教防線的騎兵,焦急道,

他畢竟是先鋒營的把總,對於先鋒營的戰力最清楚不過,

但是即便是他,除此之外也沒能想出什麽更好的法子來。

安逸由於剛才引爆火雷,被那火.藥熏得一臉黑,“江把總這個打法,讓人看著確實肉疼,不過我猜測火器營肯定也是沒有彈.藥了,不得已而為之啊!”

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原本黢黑得臉上被袖子這麽一抹,反倒擦出了一片肉色,接聲道:“我們需要一支精兵,能從裡面配合一下將把總才行啊!”

裴振風探出頭,看到營裡到處是拿著武器往狐嶺方向趕去的教眾,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營南門,沮喪道:“這營裡就我們倆,哪還有精兵了,薑尚手裡就一百多人,怎麽敢貿然衝進來,我看........”

然而他的話音還沒落,

就看到在夜幕的籠罩下,一支驍勇的騎兵騎著胯下的戰馬,奔著營中就衝殺過來

為首的大漢把手裡的那杆亮銀槍,耍的如風車一般,一路過來帶起無數教眾的斷臂殘肢,那不是薑尚還能是誰?

馬還沒停穩,他就扯開了大嗓門,朝著周圍來了個人未到,聲先至:“大人安在?大人安在?”

薑尚也是粗中有細,只是喊個大人,沒有叫團練使,這也是他長期以來混跡邊軍養成的規矩,

在敵陣中隨隨便便隻呼官名,很容易遭到敵人的“重點照顧”。

安逸頗為得意的看了一眼裴振風,笑道:“遼東薑家,豈是浪得虛名。”

說著,就轉身繞過營帳,朝著馬上的薑尚揮手喊道:“薑兄,我在這兒!”

看到安逸和裴振風都安然無恙,薑尚的臉上不經意間抹過一絲欣喜,打馬奔來,“你們兩個沒事兒就太好了,我看見營裡起火就趕過來了,還以為你們出了事。”

安逸看著提槍而來的薑尚,也是覺得心中稍定,應道:“事兒是出了,只不過命大,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這話說的旁邊的裴振風倒是有些慚愧,今晚的事情最初的源頭點還是在他。

“既然薑兄來了,那我們必要的條件也都有了,你們聽著!我們現在不是沒有機會,只要互相配合,一樣能破開這五谷教的防線!”

“大人請說!”

“團練使請講!”

這裴陣風本身是個把總,朝他這一拱手,倒搞得安逸像是成都守備將官一樣,綠營聽團練指揮,恐怕在大夏朝也是頭一遭。

不過現在安逸哪還顧得這些,趕忙說道:“時間緊急,我長話短說。薑兄你把先鋒營這一百多騎兵交還給裴把總,然後裴把總你帶著這些人,配合著江把總,兩面夾擊五谷教的防線,直到撕開一個足夠大的口子讓他們下山為止!”

“好!”

“薑兄,你的任務就一個,就是那個叫.....叫......哦對!馮刈,纏住那個馮刈,目前我們仨也就你能和他過過招,最好逼的他遠離南坡的防線,你們倆找個清淨的地方正經兒過招!你記好,一定不能讓他有空參與五谷教的任何指揮!”

“是!”

“至於我嘛,我現在去把剩下的十四顆火雷都收回來,送他們一份大禮!”

安逸黢黑的臉上掛著一絲狡黠,一排齜出來的牙齒在臉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白淨。

“都明白了吧?”

“明白!”

“分頭行動!”

看著薑尚和裴陣風二人帶著騎兵繼續向狐嶺方向衝去,安逸一個人拿著一個麻布口袋,遁入夜色中。

“九個!”

“十個!”

安逸一隻手拿著金銘尹畫得那張圖紙,一隻手提著那個已經重新裝滿了火雷的袋子,

“合著又把剛剛的路反著走了一遍。”他自嘲的低聲說道,

嘴上說著,手上可沒閑著,

“十三個!”

“十四個!”

“夠數了!”

安逸直起身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將這麻布袋子攥在手裡,靈巧的轉了個圈,把那袋口封緊,然後朝著腰間摸去,

“糟了!”

他心道一聲不妙,剛才和薑尚他們說話時,腰間的這個火折子好像是掉在原地了!

安逸用手掌拍了一下腦門,暗叫壞事了!

他抬起頭看向狐嶺的方向時,發現裴陣風帶著先鋒營已經加入了戰團,再一看手裡這圖紙,距離剛才的地方,不經意間已經走出了七八個營帳那麽遠,根本容不得他再往回跑去找火折子了,

這可怎麽辦!

正待他著急上火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景物映入眼簾,

小帳篷!

眼前的這小帳篷不是別的,正是他假扮重騎兵入營時,那倆攔住他們後來卻又被嚇得尿了褲子的哨兵的帳篷,

看著裡面火光瑩瑩,人影晃動,安逸抽出腰間這柄佩劍,慢慢的靠了上去,決定問裡面的這兩人“借個火”!

“三....三哥!咱們就在這裡面躲著能行嗎?”

“怎不行?我們是哨兵,負責放哨的!這山上的官軍都攻下來了,還要我們放什麽哨?他們自己用眼睛看不就完事兒了!”

那二狗子看起來還是十分的不放心,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膽怯,顫聲問老三道:“三哥,你說這官軍這麽就突然下山了呢?別是跟咱們放進營裡的那一隊重騎兵有關吧?我們這樣會不會.....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啪!”

老三抬起手,一把掌穩穩的抽在二狗子的後腦杓上,不耐煩的嗔他道:“怎?你他娘的整這滿嘴順口溜,是想考秀才啊?這重騎兵的是教主的人馬,跟這山上的官軍有什麽關系!再說了......再說了......”

之所以老三沒有“再說了”下去,是因為忽然撩開門簾的安逸,已經把佩劍頂到他的胸前了。

身後本來就嚇得夠嗆的二狗子,這下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哥饒命啊大哥!剛才我是有口無心隨便說說的, 大哥您別往心裡去啊!”

他還道是剛才自己的失言,惹惱了這位重騎兵大哥。

老三則用眼睛小心翼翼的撇著身前的這柄青鋒,生怕一個錯誤的眼神也能讓這寒光刺入自己的胸膛,

“是是是大哥,那個....那個娃兒口無遮攔,您是教主的人......可千萬別跟我們這些人一般見識。”

安逸看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好像並沒有識破的他的身份,心中竊喜,遂他收起了佩劍,故作不悅道:“你們兩個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幹什麽,沒看到前面在打仗麽?是不是想讓我告訴堂主,拿你們點天燈!”

兩個人嚇得更是都若篩糠,連聲求饒道:“不敢啊我們不敢,您千萬別告訴堂主大人,不然我們都活不了啊,我們哥倆這就去,這就去!”

說著,那老三手腳並用的慌忙爬起身,拉著身邊的二狗子,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營長外。

安逸看著這兩個可憐蟲,不禁笑出了聲,

然後他蹲下身來,從營中那一小堆篝火裡,挑了一根看起來燒的正旺的木柴,嘴角挑過一絲詭笑,一手拎著滿是火雷的麻布口袋,一手捏著那木杆兒頭還著著火的柴火,用腳踢開營帳的門簾,快步朝著南坡正拚殺的如火如荼的陣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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