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衝突
安逸沒有想到,朝廷上面委任他做了成都的守備將官,更沒有想到,曾子仁居然是新任代理都指揮使,
“果然被你料中,竹宗臣已經迫不及待的把曾子仁這個傀儡扶持上位了,只是原來還以為會給他個守備將官的差事,沒想到他還真舍得下本兒,直接連這從三品大員的烏紗都甩出去了。”
他對身邊的江如月說道。
在曾府跪接聖旨之後,便和孟崎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松嶺村,準備調動大軍進駐成都綠營。
江如月笑了笑說道:“看來這竹大布政使對於曾子仁的能力也是心虛的很呐,只是拿他當做一個控制權力的刀柄,而安兄你才是這前面的刀刃啊。”
“如此說來,很快又要再起戰事了吧。”
江如月點點頭,表示認同,接著說道:“不過我倒覺得這也是個機會。”
安逸看著他會心一笑,
“我也是這樣想,既然曾子仁本就是個傀儡,那就讓他這標簽貼的再明顯一點。”
.............
經過狐嶺一役,成都綠營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中軍、近衛、先鋒三營原本加起來小五千的人馬,現在只剩下了不足千余人,
江雲的中軍營幾乎是全軍覆沒,
先鋒營次之,一線天、狐嶺南坡兩場惡戰下來,余不足三百騎,
中軍營算是沾了老指揮使的光,一共七百余軍士,減員二分之一。
安逸的到來可以說是對於成都綠營一次新鮮血液的灌輸,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做一個無償奉獻的老好人,
只不過成都綠營和他的團練營不同,屬於成都指都揮使司管轄,五軍都督府治下的成建制部隊,對於人數和規模都是有限制的,
這就意味這他不能像在團練營一樣,根據人數設他三個五個營都沒什麽打緊,目前成都守備署衙下屬三營有任何變動都需要上呈至五軍都督府報準才行,
而且每營的人數,最多不得超過三千人。
安逸只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把他的團練營一分為二,讓林牧之接替趙繼宗任近衛營把總,原來麾下的三千前鋒營盡數歸屬於他,加上原有的人馬,足足三千七百余人。
讓孟崎任先鋒營的副把總,原驍騎營三千騎兵,盡數歸屬於他,
先鋒營把總裴振風原本就是個騎兵的將領,而且安逸也曾和他並肩作戰,覺得此人品性尚可,所以有意讓他帶一帶同是統領騎兵的孟崎,
三千多人的先鋒營肯定絕大多數都是聽從孟崎號令的,名義上的把總還是留給裴振風,不然鬱氣難舒的裴把總可能要提前告老了。
最後是金銘尹,和孟崎一樣,做了中軍營的副把總,不過這個中軍營被安逸的人馬活脫脫的改成了火器營,把總江雲本來也是一個對於火器十分看重的人,也算是跟金銘尹走對了路子。
剩余的六千多人馬,仍舊劃歸華陽縣團練營,由薑尚任團練使,只是不再駐扎松嶺村,而是一同駐扎在城外的中軍營旁。
上報朝廷時,還是以三營滿編九千人的口徑上報,實際上他這三個營加起來,要一萬出頭的樣子。
綠營的駐扎並不是像邊軍一樣,所有的人馬都聚在城裡,而是以各營為單位,駐扎在成都的周圍,
因此,大家見一面就不想在團練營那樣營前營後的那麽容易了,需要安逸提前傳令才行,
也正是介於此,安逸決定所有的正副把總上任之前,先都聚集到了他這守備署衙裡。
安欣正忙著帶著軍士打理著已經換了主人的守備署衙,她的心裡很是開心,一部分因為哥哥做了這朝廷的四品命官,算是了卻了爹的一番心願,
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終於不要住松嶺村那簡陋的木屋了,守備署衙距離安府老宅,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到,沒有什麽是比能住在自家府宅裡更舒服的了。
安逸則是一身猛虎補服官袍,大喇喇的坐在廳,周圍坐著成都守備署衙的所有正副把總級武官,
這個廳就是當時安逸剛來成都時,找夏昂來要糧餉的那個屋,再次進來時,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安逸有目光掃視了下這一屋子的人,
“人都到齊了嗎?”
眾人都應聲的點點頭,唯有林牧之,朝著安逸一拱手,有些歉然的答道:“啟稟大人,近衛營副把總趙繼宗沒到,他去......去曾府賀祝曾子仁升遷之禮了。”
他原以為安逸會對於這第一次會議就沒有到場的趙繼宗大發雷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安逸看起來很不以為意的朝他笑了笑,然後向著周圍的人繼續問道:
“在座的還有其他的人想去賀喜的嗎?”
這句話一出,引起了在座之人的哄笑,
安逸又對著他們壓了壓手,正色道:“諸位不要以為我在說笑,對此我一向是很認真的,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出選擇的,夾在中間只會使得以後大家共事起來矛盾重重,所以,如果現在想改變,還是來得及的。”
話出嘴中,並沒有人因此而起身,廳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安逸笑著點點頭,朝著門邊兒的金銘尹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關上廳門,
“好,既然大家沒有再去賀喜的了,那麽在座的各位就都是自己人,都是我安逸的兄弟了。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話我就直言不諱了。”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承蒙朝廷錯愛,委任在下成都守備將官一職,加上團練營算在一起,一共是下屬四個營,我不是夏昂,四個營在我眼裡無論人說多少一視同仁,不會背地裡搞一些短餉少糧的勾當,誰要是覺得我批的糧餉有偏心,大可來這署衙當面對質。”
“同樣,在座的各位把總、副把總、華陽縣來的、江寧村來的、松嶺村來的、還是成都綠營後來加入的,在我眼裡都是一樣,你們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成都守備綠營,誰要是在我這裡拉幫結派、在官場上私相授受、在戰場上遷延觀望,有一個算一個,我安逸保證一定把你的人頭,掛到綠營的旗杆兒上。”
安逸說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是一副笑盈盈、人畜無害的表情,但是在座的人卻是一臉嚴肅,誰都沒有覺得他只是在說說而已。
“最後一點,我在團練營裡說過,今天我再說一遍,成都守備綠營將官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安逸,我的命令不容許有任何人違抗,我讓你們堅守,決不允許你們有任何理由擅自撤出陣地。同樣,我讓你們撤退,就是皇上來了,也一概不要理,我的命令就是整個守備綠營唯一有效的軍令,懂了嗎?”
“懂了!大人!”
眾人齊聲應道。
安逸看著他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要說的就這些,你們各位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的飲了一口。
江雲先開口問道:“大人,那中軍營以後是不是就以火器為主了?”
安逸放下茶杯,點了點頭,“是的,剛來成都向你借糧的時候,江把總對於火器有著獨到的見解和認知,讓我影響深刻。”
然後他又指向金銘尹道:“咱們在狐嶺並肩作戰的時候,那些威力甚大的新式火銃,就是出自金銘尹之手,把你們倆放一起就是想讓你的戰法和銘尹的想法結合,真正讓火器成為一支可以應用於戰場、不可小覷的力量。”
“還有孟崎。”
安逸又把頭轉向了坐在一旁的孟崎,
“裴把總來去如風的騎兵我在狐嶺可是見識過的,就像一把戰場上的尖刀,隨時隨地可以割裂敵人的胸膛,插進他們的心臟。關於騎兵的戰術和戰法,你要多想裴把總討教才是。”
孟崎點點頭,然後站起身來朝著裴振風一拱手:“以後孟崎還要像把總多多學習,萬望把總不吝賜教。”
裴振風被誇的老臉一紅,忙起身托起孟崎的手臂,謙虛道:“大人過獎了,咱們之間互相學習討教而已,何來賜教一說。”
安逸見裴振風頗為“上道兒”,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然後他又向著在座的所有人說道:“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朝廷上很快就會有令我們征討五谷教的旨意,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松懈,勤於練兵。”
“是!”
“好了,散了吧。”
眾人魚貫而出,江如月則是一臉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安大人這一身官袍,甚是得體呀。”
安逸笑了笑朝他擺擺手,“江兄莫要打趣。”
“對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指著門外道:“我來的時候匆忙,看到有不少衣著華麗的人進進出出,是來找我的?”
江如月應聲道:“是的,都是成都的商戶掌櫃們,大人新官上任,總要有所表示,按他們的說法, 這叫‘孝敬銀子’,收了孝敬銀子,到時候大人三把火燒起來,他們就能做到心中不慌。”
“是了。”
安逸輕笑道:“花錢買平安嘛,你讓安欣清點一下,派人給各個門房的主事送去,咱們初來乍到的,也讓他們做到心中不慌吧。”
“好,我明白了。”
說著,江如月就要轉身而去。
“等等。”
剛要邁開步子,就又被安逸叫住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柳思意的一段對話,也提到過孝敬銀子的事兒,
安逸記得當時還問她為什麽要交孝敬銀子,柳思意調笑他說,如果哪天你做了成都守備,我一準兒不交。
“怎麽了?大人可是還有事?”
江如月疑惑的問他道,
“你看看是否有絳雲樓送來的孝敬銀子?”
江如月在腦海裡思索了一下,對於那桌子上堆滿的錦囊禮包和銀票,他著實沒有太多詳細的印象,
“這個我沒有注意看,要不我現在去找找看吧。”
安逸輕“嗯”一聲,然後特別交代了一下江如月,
“如果沒看到絳雲樓的孝敬銀子,一定跟我說下,我親自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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