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細心的金銘尹
也不枉安逸上回因為周娟兒的事兒誇他,這個金銘尹對於身邊人和事的觀察能力還真是蠻細致的,這點兒倒是比孟崎強,
雖說和那遼人小將一眾人等都圍在篝火前面吃肉飲酒,但他還是發現了剛剛還跟他們坐在一起一個遼兵說是去遠處的松林裡方便,但是現在都沒回來。
金銘尹心中疑惑,便有意開口問那小將道:“兄弟,你們這兒剛剛有個人坐在這兒,說去林子裡方便了,怎麽現在還沒回來啊?”
那小將也是喝的有點兒上頭,咧嘴笑著一邊拉住金銘尹的肩膀一邊朝他擺擺手,微醺道:“老弟!你......嗝......多...多慮了,我們契丹人都是勇士,對!勇士,說不定啊他看到小野兔子.......小野雞去抓也說不定呢,咱們還是接著喝酒!喝酒!來!”
金銘尹倒是不覺得他去抓什麽小雞小兔子了,端起酒杯笑著應付了兩下,然後托詞說是肚子痛也要去方便,還被小將揶揄了一番說什麽吃酒時候去解手,不夠爺們!
他顧不得什麽爺們不爺們,乾笑了兩聲朝毛子使了個眼色,帶著毛子一起向那松木林溜了過去。
不過金銘尹和毛子兩個人躥進松木林的時候,林子裡早已經是沒有了人影,倒還是毛子眼見,朝著地上泛著些光的一灘濃稠物指了指,
“銘尹哥,你看那兒!”
金銘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那黑黢黢的土路上,好像是被那營中送水的車路過一般,滴滴灑灑的一條細細的黑亮印記,只是那印記並不是水,而是白日裡金銘銀一眼就認出來猛火油,
這猛火油本就是黑亮的顏色,被這月光那麽一照,黑夜之下倒像是泥地裡的一道晶亮的水銀線一般,十分的清晰。
“想來應該是咱們白日裡見的那兩輛大車從這兒過留下的了,我記得當時好像是裝猛火油的桶有點破損,所以才這一路都留下了痕跡,只不過這天黑,剛剛滴落下來的時候是黑色,他們可能沒注意到,還有那一大灘的猛火油,估計是還在這兒停留了一會兒。”
毛子仔細盯著路徑上的這些痕跡看了看,疑惑的問道:“銘尹哥,我記得咱們見到他們的時候是上午吧?就這麽點兒距離他們能走一天?”
金銘尹冷哼了一聲,應他道:“我上午就看到他們不對勁兒,一天,誰知道他們幹嘛去了。”
說完,他順著這猛火油痕跡留下的蜿蜒路徑朝營盤的方向一指,“走,跟著這條路去看看。”
兩個人沿著這條痕跡,一路就跟著摸到了遼營之中,
按照金銘尹的判斷,這兒應該是比他們剛才呆的那個後營還有往後的地方,他跟毛子兩個人躲在松木後面,瞄著營裡來來往往的遼兵,
這處營盤貌似都是一些後勤物資的存放處,這些遼兵雖然也都是軍服整齊的穿著,但大多看起來都是乾些個手提肩扛力氣活兒的,真正握著長槍的遼軍巡邏騎兵,倆人呆了好半晌才看到他們過來跑了一趟,就再沒見著蹤跡,
看來遼人也和之前金銘尹他們是一樣的想法,覺得此地安分的很,不會有什麽潛在的威脅,警惕性也都放松了不少。
金銘尹伏在樹後,向著毛子朝那西北角挺大一座營帳處努了努嘴,低聲道:“看見沒?西北角,在那兒呢!兩趟大車都在。”
毛子照他說的位置瞧去,果然是他們上午見到的那兩個“大酒桶”,靜靜停放在營帳的門口似無人問津一般,
只是沒過多大會兒,就從營帳裡面出來了三五個契丹大漢,兩三人一個車,把那兩個“大酒桶”全都推到營帳裡面去了。
這下子倒讓金銘尹出了一頂裡面亮著光人影晃動的帳篷,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走,咱們進去看看。”
毛子一聽眼睛都瞪圓了,驚訝的問他:“進去?咱們又不是遼人怎麽進去啊?”
金銘尹卻仔細撣了撣甲胄上的浮土,雙手往後一背,把頭一昂,傲然道:“怎麽去不得?我乃和談欽差的親衛將軍,保護大夏重臣安危、維系和談大營的穩定是我職責所系,他們憑什麽攔我?走!跟我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金銘尹所說的那樣,還是這波遼兵根本就不屬於衛戍部隊,反正他們倆一路昂首闊步的走到遼人的營帳裡,一直走到那大帳前面,來來往往的遼兵真的沒有一個人來問,
到了那營帳旁,金銘尹卻一改剛才昂揚的姿態,躡手躡腳的湊到一處陰影后面,防止讓裡面的人透過光亮看到外面的人影,然後毛子打了個手勢,
毛子會意,也是貓著腰溜到了距離營帳三五步遠的地方若無其事靠在一輛木頭大車旁,吹著口哨,時不時眼睛警惕的瞟著四周那些只顧低頭乾活的遼兵。
“當頭!咱們沒注意看,這車上的火油桶下面還裂了個口子,一路上看來滴滴答答的漏了不少出去,現在只剩下一桶半了。”
“啪!”
金銘尹貼著營帳的耳朵就聽見了巴掌拍在腦殼兒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怒罵,
“我真不知道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我告訴你們,要是耽誤了殿下的事兒,咱們就都等著點天燈吧!”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小心謹慎!”
“去滾滾滾,還他媽下次,要你有個球用!突骨,把那幾個小桶給我拿過來,咱們按照之前分的,你去東邊,你去西面,你你還有你去北面,重點是和談大帳,多潑一點。”
“是!”
“等我響箭起,一起點火,明白了嗎?”
“明白!”
金銘尹在營帳外面聽的冷汗都要下來了,放火?逸哥和高慈懿不都在大帳裡面嗎?這還怎麽得了?
他心裡是明白的,這種猛火油一旦點起來絕對不像是乾草野柴那樣一泡尿就澆滅了,這東西濃稠的很,點起來跟條火河一樣,淌到哪燒到哪!
別看他們營寨靠著水邊,火勢大了照樣撲不滅,而且一旦帶著火星粘在皮肉上,那真是活活燒死你都甩不掉。
金銘尹趕緊朝著一旁放風的毛子招了招手,然後慢慢的從懷裡把這短弩掏了出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往營帳的門簾那邊摸了過去,
此時帳子裡面的怒罵聲倒是沒有停止,
“你們他媽的快點兒!”
“聽沒聽見我說的話,快點兒!”
金銘尹跟毛子兩個人對視一眼,一點頭,剛要衝將進去用威力十足的短弩控制住局面的時候,
“躲開!”
金銘尹忽然面色一變大喊一聲,一手抓著毛子的肩甲就往外猛地一拉,帶的兩個人都朝著營帳外面的方向迅速倒身撤去,
“哧啦!”
就在他們兩個人撤開營帳沒有半個呼吸的時間,從金銘尹跟毛子剛剛所站的兩個人腰眼的位置,兩柄明晃晃的鋼刀帶著殺意直接透過帳篷的帆布牆猛刺而出!
若是反應稍稍再慢那麽半點,已經是被鋼刀扎了個對穿了!
兩人就見那營帳的門簾“謔”的一下被人掀開,幾個手持鋼刀、一身夜行服的契丹壯漢惡狠狠衝將出來,為首的一個正是上午他們碰到的那個陪著笑臉的跟他們搭訕的遼人,
“好好的天堂路不走,非要來地獄裡管閑事,給我殺!”
說著身後的幾個人舞著刀就衝上來了,一臉的猙獰相,看起來是定要取人性命的了。
要說如果剛才金銘尹和毛子衝進去,兩個人手裡的短弩連珠炮一樣是可以控制局勢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雖然短弩威力還是有的,只是距離太過於近了點,
“嗖嗖嗖嗖!”
饒是金銘尹和毛子手裡的都是單矢發的連弩,還是一個呼吸間四支箭就出去了,
衝到最前面的兩個人根本都沒看清短弩就被當場斃命, 撂倒在地,三支箭矢直插在了面門上,但是有了前兩個人的前車之鑒,最後一枝箭輕而易舉被後面的黑衣人靈活的用刀“鏘”的磕開了 ,
“媽的!弟兄們小心,他手裡有短箭!”
嘴裡喊著注意,腳下去沒有半分停歇,眼看著三五步就要衝到他們兩個身前了。
金銘尹對這短弩的優劣勢是了如指掌的,自知失去了先機的他一把拽住還在端著短弩蹭蹭蹭一通亂射的毛子往後撤去,
“快跑!”
“追!你們一起追!不準放過一個!”
為首的那契丹大漢站在原地,指揮著身邊幾個已經脫掉外面遼軍甲胄、露出了內裡夜行衣的人一起加入追擊,
然後自己一個轉身又鑽回到營帳裡,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來三個令牌,丟給了那幾個仍舊掛著盤領鶻尾甲的人,吩咐道:“提前行動!誰要攔你們就把令牌給他們看,就說這大元帥要讓準備的,旁的少說!”
“是!”
半晌之後,三輛滿載稻草的大車緩緩地從營帳中被幾個遼軍軍士押了出來,分三個方向而去,遁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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